正文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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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后,白禄鸥喜欢抢邵安的中南海。
邵安说:“你年轻时候也没少从我这强抢掠夺啊,不过那时候给你什么你就将就抽什么罢了。”
白禄鸥就问他:“你现在还用过滤嘴吗?”
邵安摇摇头:“现在烟好了。就是咱肺差点。”
录影机里的画面不一定是完整的,但却一定是快乐的。
而那些朝阳下的阴影,也就随着青春一切被深埋。就像初中时候被家长查处的那几包烟,明明是该被点燃的,却在发光发热前被碾碎了。
其实烟是很脆弱的,轻轻一掐就折了。
那天廉三河把他那初二小女朋友甩
那天廉三河把他那初二小女朋友甩了,然后跟着白禄鸥一起去了书店。因为明天有物理测试,所以这趟打算把区卷答案买了。
还没进书店就看见一站得歪瓜裂枣的高中生,抽着烟,一脸的愤世嫉俗。
当廉三河的目光与那痞子相会的刹那,痞子兴高采烈地丢掉烟走了过来。一到俩人跟前才意识到自己过于真情流露,于是假装咳嗽两声,收敛笑容,瞬间就换上一副凶神恶煞的流氓相。
白禄鸥跟廉三河互相看看,琢磨着这厮到现在也没开口没伸手的,就不是劫财的意思了吧?
就在他们俩眼神交流的短短数秒,痞子已经从上衣兜里翻出一条链子,黝黑黝黑的,看着挺结实。
痞子看了看他俩,权衡了一下实力,然后二话不说用链子把廉三河双手缚了。痞子应该是高中生,一看就是发育过了的,身形比二人高大一些。链子挺长,还富裕一截。痞子目测了一下,这段剩余说短不短,足够他当狗链拽着走了,但是也不长,要想把白禄鸥也捆上是肯定不够了。
于是痞子一只手抓着链子,另一只手在兜里翻腾——打火机、饭卡、学生证……实在是没有其他道具可以友情客串了,于是有些遗憾地转头看着白禄鸥,然后假装喜怒不形于色道:“敢跑就把你捆上!”
白禄鸥虽然觉得痞子的话操作上有些难度,但还是迫于形势,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痞子在前面开道,廉三河在后面被拽着,最后面白禄鸥一步不敢落地跟着。
三人七拐八拐地进了巷子,然后又到了街道上。路上行人寥寥,步履匆匆,目不斜视,没有打算来搭一把手的。
马路边上,痞子停了下来。他从假Levi‘s屁兜里掏出一手机,廉三河离得近,能看清楚那是一水货的摩托罗拉。
白禄鸥来到廉三河边上,压低了声音说:“丫肯定叫人呢。”
廉三河不屑地瞥了眼痞子,然后跟白禄鸥说:“你帮我解开,咱俩该反抗了。”
于是白禄鸥就低下头开始帮廉三河解链子,谁知还没解开就被廉三河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皱着眉抬头,就见廉三河一脸焦急地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来不及了!他妈的敌军已经杀到马路对面了!”
白禄鸥朝马路对面一看,可不是吗……一帮子不良少年抄着木棍子铁链子正冲这边行注目礼呢。这时,只见痞子摆出一派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领袖造型,庄重地朝那边招了招手。
“一会儿你可别乱说话!”
白禄鸥几乎能感觉到廉三河说话时在他耳后喷出的热气,于是他挪开一步,然后点了点头。
马路那边的先锋是一黄毛,外貌整个儿就一街头理发店门口拉客那位。此时,他显然等红灯等得有点过于焦躁了。他一个跺脚,突然回头跟一刺儿头说了点什么。然后就带着那一票人浩浩荡荡地闯了红灯。
白禄鸥就在心里暗叹这条街上车太少了。还是首都人老实,大白天跟道儿上飙车的少。
眼瞅着那一行人末端的胖子已经哼哧哼哧踩上这边的马路牙子了,廉三河又靠到白禄鸥耳边嘱咐了句,这一次差点没把他气厥过去。廉三河那句话是这样说的:“呆会儿也别装逼!”
“大杠!我还说今儿你丫怎么深沉了,闹了半天是堵着俩后辈。”黄毛嬉皮笑脸地拥抱了痞子,哦,不,现在应该叫大杠。
“现在的小兔崽子们就俩字儿——‘欠抽’。”大杠拍了拍黄毛的肩,说的别提多理性。
“没钱?”刺儿头问大杠。
但白禄鸥只觉这话的主语应该说的是自己跟廉三河。
“没问呢。”大杠愣了愣,然后讪讪地递了根烟上去,“头儿,要不您问问?”
刺儿头叼着烟,黄毛给他点了火。
白禄鸥看了看廉三河,在心里思量半刻,觉得还是自觉点比较容易得到宽大处理。于是把钱包掏出来,抽出里面的学生证,然后就把钱包伸出去了。大杠一把抢了过去,然后开始翻数里面的纸钞。
看着瘫在井盖上的钱包,白禄鸥觉得一阵心酸,那外兜里还俩钢镚儿呢。
廉三河皱了皱眉,他也琢磨着应该自己把钱交出来,可是手还被链子拴着,也没法叫白禄鸥轻举妄动。
黄毛侧头一看刺儿头没有说话的打算,就朝着廉三河过去了,然后几个拿着棍子链子的也围了过去,骂骂咧咧地推搡着。不一会儿,廉三河的书包就被翻个底朝天,钱包被摔在地上,里面的粉红钞票已经被抽了出来。
“六百块!这他妈还是不是初中生啊?!”黄毛啐了一口,然后乐颠颠地开始招呼一票子人分红。
廉三河跟白禄鸥互看一眼,知道这破事到这儿也就差不多结了。
没想刺儿头一直懒懒地抽着烟,这时却忽然走到了白禄鸥跟前,一口烟吐在他脸上。
白禄鸥被呛得咳嗽起来,还来不及反应,脸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托了起来,刺儿头问:“初几?”
白禄鸥一怔,想这也没到春节呢啊……然后等紊乱呼吸逐渐平息,才淡淡道:“初二。”
刺儿头把烟头扔地上踩灭了,继续饶有兴趣地盯着白禄鸥看,就跟他脸上有小儿书似的。
白禄鸥没说话,也没躲开。因为这刺儿头似乎比其他人更不好惹,看着不像高中生,倒有点社会人士的意思。
“操!别动!这他妈限量的!”
白禄鸥有些愕然地看向另一边。只见廉三河愤怒地瞪着一个拿了他帽子的不良少年。显然大家都没想到他会暴走,一时全滞着没反应过来。
廉三河这小子不要命了吗?!那他妈一破帽子值什么钱?!上次刘胜利问,廉三河还说是盗版的,地摊儿货,三十五一顶砍到二十。
白禄鸥突然感觉到钳制着他下颔的手松开了,刺儿头正往廉三河那走呢。其他人也似乎回过神了,抄起刚才数钱放下的家伙,一点点地向廉三河就围上去了。
后来廉三河就不可避免地被群殴了,还好他有点脑子知道要双手护头。可惜了他那块手表,防震的,结果表盘都碎了。白禄鸥知道,跟那帽子比,那表才是货真价实的名贵,据说是他爸给他从瑞士带回来的,搁人民币得一千多。
那天,虽然廉三河已经很努力地保护他的头了,可他后脑勺还是被人开瓢了。白禄鸥看到廉三河的头发亮亮的,后面全湿了,然后有血从后脖子留下来。
后来白禄鸥跪下来了,他也不敢大声喊,怕刺激到那些人。于是他只好用正常音量,尽量平静地说:“别打了,大哥你们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