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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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时分,龙浩天像往常一样坐在蟠龙殿的梨花椅上批阅奏折。合上最后一本折子,他背靠木椅,长舒了一口气。最近安离并未发生什么特别的事,除了……“福全。”龙浩天唤了一声。
“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监走进殿来,向龙浩天行礼。
“子陵的使节来了么?”龙浩天的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子陵国还在垂死挣扎,真是自不量力!
“回皇上,已入住迎宾阁了。”
“几人?”龙浩天慵懒地换了个姿势。
“回皇上,一人。”
“此事交给九王爷去办,朕就不出面了。”龙浩天习惯性的把接待外宾的事交给九弟去处理。
“皇上,九王爷已经去办了。”
“哦?”龙浩天有些微惊。平时都不见九弟这般勤快,这次怎么,莫非是……,“此人相貌如何?”
“极美。”一个身着黄衣的男子不顾侍卫的阻拦,步入蟠龙殿。
龙浩天见来人,笑道:“九弟,你还是改不了本性。”
黄衣男子倚着红柱,睨视着龙浩天,道:“皇兄,此人生得极美,不看可惜了。”
“再美有你皇嫂美么?”龙浩天饶有兴趣地问。
“那人是男子,气质脱俗,出尘如仙。若非要拿他与皇嫂相比,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九弟!你的意思是说堂堂安离国国母还不如一个子陵的小小使节吗?!”龙浩天不悦。
“臣弟并无此意,只是……”九王爷欲言又止。
“哼,朕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竟会迷得九弟神魂颠倒。”龙浩天心意已定,“来人,明日宴请子陵使节,寡人亲自前往。”
“喳。”太监向皇上行礼后便退了下去。
蟠龙殿外,一抹白色的身影停伫良久,又消失了。
隔日,迎宾大宴上,一身白衫的柳云轩一步步踏入金龙宝殿,百官们无一不对他绝世的容颜惊叹不已,但他却视而不见,捧着画轴走到龙浩天面前。目光相对的瞬间,二人的心都颤抖了一下。龙浩天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白衣少年,少年的眉眼让他忆起故人。而柳云轩则是偷偷地看着自己的仇人,被他的气宇所震撼。龙浩天,龙浩天,今天终于见到了这个人,他的心底竟有一丝动摇。为什么会动摇,他不明白。
直到引路的小太监在他耳旁悄声说了句:“跪下!”,他才回过神来。他竟失神了,竟然为了一个人失神了。柳云轩扫了一眼众臣,慢慢展开画卷,一幅浓墨山水画映入眼帘。
龙浩天的嘴角含着一丝不可琢磨的浅笑:“把画拿近一些,朕要仔细看看。”
柳云轩走上前去,离龙浩天所坐的金龙宝座只有一步之遥。画轴展尽的瞬间,柳云轩手握隐藏在卷中的匕首,向龙浩天刺去。
龙浩天并没有惊愕,反而笑得更深。就在柳云轩手中的匕首刺向他的一刹那,他敏捷地抓住柳云轩的衣袖,使劲向下一拉,白衣少年的匕首便刺偏了位置,生生扎在了宝座的扶手上。
众臣大惊,纷纷起身护驾。
龙浩天顺势点中了柳云轩身上的穴位,让少年动弹不得。于是柳云轩只好保持着伏在龙浩天怀里的姿势不能动。龙浩天看着眼前宛若仙人一般飘逸的白衣少年,心中有一丝莫名的冲动。他抚住少年的脸,轻轻地把唇贴近少年的唇,然后吻了下去……
柳云轩的瞳孔蓦然间放大。他瞪着龙浩天,那种憎恨的目光恨不得将仇人千刀万剐。这个昏君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轻薄他,一定要杀了这个昏君!
“龙浩天,你……”柳云轩咬牙道。
“想不到朕会武功吧,嘘,别说话。一会儿要乖乖配合朕演一场戏。”龙浩天在他耳旁沉声道。
龙浩天瞟了一眼宝座下持刀的侍卫,转了转眸子。“你叫什么名字?”他挑起柳云轩的下额。
柳云轩从未被人这般轻薄,骨子里的傲气不允许他向别人低头。他昂首,一字一句道:“昏君,你听好了,我叫柳、云、轩。”
“轩儿,你莫要用这种方式让朕注意到你。来人,转信给子陵国君,告诉他他的‘赠礼’,我龙浩天收下了。”龙浩天抱起柳云轩向殿外走去,只留下一句话给怔住的众臣们,“都散了吧。”
柳云轩怒道:“昏君,你若再唤我‘轩儿’,我定让你身首异处!”
“你可知道叫朕‘昏君’的人的下场如何吗?”龙浩天见柳云轩不理会,又继续说下去,“他们先是被朕五马分尸,然后尸体被丢到深山,任鸟兽啃食。你意下如何啊?”
“昏君、昏君、昏君……”柳云轩狂得很。
龙浩天穿过长廊,抱着柳云轩踏进蟠龙殿,轻轻把白衣少年放在龙床上,调笑道:“朕的龙床舒服么。只要你求朕,朕就可以让你在朕的龙床上睡上一晚。”
柳云轩狠狠地瞪了一眼龙浩天,不再言语。如今栽在仇人手里,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他不明白,这个暴君为何不杀了自己,反而在众人面前……他闭紧双目,奋力冲开穴道。
“你不用费劲了,这套点穴功朕练了八年。若不是武艺超群,是决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冲开穴道的。”龙浩天的话中略带嘲讽。
柳云轩仍然闭目不语。
龙浩天看着静默的柳云轩,摇了摇头,转身欲走。
“你去向何处?”身后飘来的声音。
“你说呢,这么晚了朕还能去何处?”龙浩天反问。
“在你走之前,先帮我解穴。”
“呵,你当朕是傻子?”龙浩天轻笑道。
“我不能一晚上呆在这个破床上。”
“那你就呆在这儿好了。”龙浩天丢下最后一句话离开了蟠龙殿。
“昏君!”柳云轩低骂道。他躺在床上,看着帐子上的金龙花纹,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幕。每一个片段都能让他对龙浩天的恨加深一分。龙浩天这昏君是他在这世上最恨最恨的人,也是唯一能够入他心的人。小时候,父亲常常对他提起这昏君,那时候父亲总是笑着说:“那个小皇帝将来定能成为一代明君。”长大了,才知道父亲的话全是假的,龙浩天他根本就是一个杀人无数、残暴无德的昏君。
柳云轩想着想着,倦意袭来,他渐渐地睡了。长长的睫毛把明亮的眸子完全遮住,让睡梦中的柳云轩显得更加脱俗,宛若沉睡的仙人。
不,他不能睡,不能睡,绝对不能睡……他隐隐感到那个人一定会回来,一定会……
龙浩天回来的时候,看见了安睡的柳云轩。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对这白衣少年一见倾心,或许是因为他长得像故人。这少年果然还是安静的时候最讨人喜欢,龙浩天怜爱地为他盖上锦被,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云轩……朕不是昏君……”
可是这时柳云轩却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