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梅花情缘 第十五章 承君此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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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空气窜进身体各处,云景天揪紧胸前的衣襟,面颜上一行清泪缓缓滑落,延至嘴角,他心痛的尝到那其中的咸涩。燕儿,她的燕儿啊,怎会如此毫无生气的躺于那里,周围萦绕着粉白的雾气,那雪白的纱衣,墨黑的柔发无风而动。云景天费力克制住悸动的内心,沉重的迈开脚步走向绝丽的人儿。
温热的指尖拂过紧闭的眉眼,指腹触到的肌肤冰透无一丝温度,隐隐可见身体内流动的血脉。“姐姐,红凌言之燕儿已无躯体,而这又是为何。”他分明可以触及到那切入心扉的冰冷,若无躯体,应是无形才对。
心莲踏上水池,浮于其上,单手轻挥,一朵冰琢的梅花显现。“你可还记得这朵冰梅?”云景天颔首,道:“又怎能不记得。”心莲嘴角扬起,流露一抹淡笑:“燕儿本就为梅花精气所凝,何来所谓凡身肉体,这寒梅便是她之形神。”心莲思及那夜,她方至齐王府,却见燕儿以冰雪剑自断颈脉,待要出手相救却以未及。无奈将她遗留的那缕神魂收入冰梅之中,自身前去天界。
云景天有所不解,心莲阐释:“冰梅乃上仙界西王母所赐,其中蕴含之能力无可限量,至于燕儿那丝神魂仍于其中。”
“那她是……”云景天凝视手中的人儿,不觉中已将她抱至怀里。
心莲垂目,幽然道:“不过梅花凝成之形。景天,你先回避,待我将燕儿的神魂迫入形体内。”云景天依言放下手中人儿,退至一旁,背身闭目。心莲双指合并,运法于指尖,口中轻念:“开。”冰梅花心颤动,随后飘出一道淡粉的光影隔空覆于形体之上,心莲将冰梅从心口处打入形体,一阵强光过后,归于宁静。
天刚破晓,霜仪绍便于睡梦中被云景天吵醒,略皱眉头,却亦无奈随他而去。
“景天,你慢点,这是要带我去哪?”
云景天只顾大步而行,霜仪绍的衣袖被他拽住,身体前倾,蹒跚地跟于其后,犹显狼狈。直至进入术语心院,云景天才放开霜仪绍,而他亦不再言语。顺着石阶而下,不只是惊诧或怎的,霜仪绍始终垂目沉默着。待一眼视及寒冰上之人儿,霜仪绍便顾不得些许,驰步飞跃过去。双手轻颤地抱起那不盈一握的纤细身体,紧紧将她拥入怀中,恨不得融进骨血方休。湿润的双眸正视的是她的苍白,紧绷着的身体触及到的是她冰凉。心一下子揪紧,沉得彷佛难以透气般。霜仪绍嗫嚅着唇瓣,哽咽道:“燕儿……燕儿……”
云景天亦湿了双眸,头颅轻靠于燕儿背后,缓缓言道:“昨日姐姐告知于我她在此处,安心,她已经没事了。”其中的过程未道,有些事不需细讲,想必他也明白的。
果然,霜仪绍只问:“燕儿何时会醒来?”
云景天幽幽道:“我也不知,姐姐只说时候到了,她自会清醒。”
一室的静谧,唯有水声滴答……
月余之后,暗夜时分,霜仪绍辗转于榻上,总不得安睡,他欣然翻身下床,披起单衣,独自游荡在镰月之下的花园中,白日难忍之炎热,入夜了反倒有一丝清凉。淡淡的月华散下,周围的景物显现一片朦胧韵味。凝雪山庄本就灵气旺盛,连一些花草都长得尤其繁茂。
又是一阵心悸,霜仪绍斜靠凉亭的柱子,单手抚上心处,额头亦渗出细密的汗珠。虽不明白为何如此,直觉得转身向术语心院越去。
眼前的石阶他每日皆要走上一回,可今次,却让他内心难以平复。定是有事发生,否则他怎么如此不安。
双足踏入冰宫那一刹那,霜仪绍简直信不过自己的双目。原本清冷的冰宫成了一片花海,漫殿的梅花飞舞,银白的水池中落满花瓣,红的,白的,淡粉的…霜仪绍瞠目,只因唯独不见那寒冰之上的人儿。内心瞬间填满恐惧,他僵硬着身体挪至池边,漆黑的眼睛死死锁住寒冰之上的一套雪白衣衫,那正是人儿一直穿着的,如今却静静遗留于此。
“燕、儿……”
温和的嗓音低喃,却脆弱得一闪即逝。紧握着双拳,贝齿狠狠咬住下唇才不让那份疯狂流露于外。良久,霜仪绍才喘着气虚弱的呼喊:“燕儿,你在哪?应我一声,燕儿……”他垂下双肩,全身的力气仿若被抽干似的。泛红的双眼渐渐闭上,一丝温液划过脸颊。犹自万念俱灰的他却不曾发现当那颗泪珠滴落之时,心心念念的人儿突然出现在他背后。
清丽的眸子凝视眼前挺直的背影,嘴角上翘流泻出一丝顽皮。
燕儿悄无声息的靠近霜仪绍,粉嫩的柔荑覆上他的双眼,霜仪绍着实惊了一跳,欲转头,却被身后之人定住。
“燕、燕儿?是你么?”
身后之人无声,他又重复道:“燕儿,是你么?”
一阵脆甜的轻笑流溢于耳畔,眼上的柔荑缓缓松开,霜仪绍慌忙转身,那一身灵秀的绝美人儿不是她又会是谁。
燕儿淡笑着,指尖爬上霜仪绍的眼角,替他抹去泪痕。
“仪绍,你哭了。”
霜仪绍一把抓住她的手,拉她入怀。
燕儿柔顺的依偎在他怀中,道:“仪绍安心,燕儿不会离开你的,永远。”
“君子一言,你莫要忘了今日之诺,否则上穷碧落下黄泉,霜仪绍必定找到你。”
燕儿柔目渐湿,口中轻念:“上穷碧落下黄泉……”傻仪绍,你可知梅花公主不老不死,又何来碧落黄泉。“仪绍,燕儿今日承君此诺,必守一生,若有违背,天地不容。”
霜仪绍心中一痛,道:“你又何须发此誓言,我信你的。”
燕儿轻叹,原来被信任却也如此让人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