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佩带着疑惑继续在吴候府里下瞎逛着。
    月光如水一般倾泄下来，给夜里的树木都镀上了一层薄凉的光，十月末，夜里活动昆虫早已进入了冬眠期，此时四下宁静一片。
    “咕噜——咕噜——咕噜——”
    在假山遮挡着的另一边，传来不大不小的动静，子佩没有多想，抬脚便走了过去。
    月光下，少年一袭浅灰色长衫，半靠着一块岩石，微微仰着头，长发因为他的动作静静地垂向后方。月光远远没有阳光强烈，在夜晚，他的头发黑如墨汁，看不出一丝紫色的痕迹。
    他神情安静，一双眸子微微闭着，不知道那双眸子是否依旧是让人看不透的深奥。
    子佩停了下来，忍不住认真地看着他。
    此时他的神情那么宁静。
    是的，宁静。
    虽然，一直以来，他的神情变动弧度很小，一直都给人安静的感觉，但是那只是安静。可能，在他安静的外表下，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而这一刻，他却是宁静的，子佩可以感受到，在和他接触的这些日子里，唯有今天，他的内心是平静的。
    这一刻，她静静地站着，他静静地坐着，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空气在他们之间缓缓流动。
    火花在水壶下顾自跳动，水壶里的开水不停地翻滚，越来越响、越来越响，仿佛一瞬间，天地间便只剩下这翻滚的水声。
    “你……”子佩思考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开口，终究还是向自己的好奇心屈服了，她太想了解这个少年了：
    想知道他怎么会知道“阿基米德定律”和“牛顿万有引力定律”。
    想知道他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让自己等他。
    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向父亲提亲。
    想知道……
    生平第一次，她这么渴望了解一个人，所以她明明不想打破这样安静的气氛，却还是这么做了。
    “嘘——不要开口，不要问。”孙权依旧闭着眼睛，声音很轻，她却听得很清楚，“我想静一静。”
    尽管不情愿，子佩还是住口了。
    他都说他想静一静了，她还能怎么样？强行将气氛打破，将问题抛出，然后强迫他回答么？如果真能强迫他回答，她也不在乎这么做。
    可是——他是能让人强迫的了的人吗？而她又何德何能，能强迫的了他呢？
    正叹着气，打算离开，却听见他不急不缓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也需要静一静，有些事情，不要太急。”
    别太急？
    什么意思？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子佩不解，她转身看着他，却见他依旧惬意地靠在石头上，浅灰色的长衫在地上没有规矩地铺开，而他，正友善地朝她招手，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浅笑。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蛊惑她一般，她竟然不假思索地朝他走去，非常自然地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挨着他的肩。
    “你听，这水声——”
    子佩看到篝火上，水壶不停地冒着水汽，壶盖啪啪啪地作响，不停地往上跳动，伴随着热水翻滚的气息。
    传说中的瓦特就是这样看着他祖母烧开水，后来发明了伟大蒸汽机的吧，由此推动了工业革命，使人类进入工业时代……
    她是不是应该也学一学瓦特，问孙权为什么水开了壶盖就跳动，是什么东西推动它。
    子佩被自己无厘头地想法逗笑了，忍不住看向旁边的孙权——却见他微微闭着双眼，一脸祥和，甚至有点陶醉，仿佛在欣赏世上最动人的音乐一般。
    开水翻滚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佛有其独特的节奏，又仿佛毫无节奏，子佩竟然也忍不住开始聆听，想去抓住其中的规律。
    渐渐地，她竟然觉得水声抚平了她浮躁的心、将她的烦恼冲远……她忍不住开始学着孙权的样子，闭起眼认真地欣赏这纯天然的、却十分动听的音律。
    心静了下来，原本远去的瞌睡虫竟然也找上门来了，不知不觉，子佩的意识便开始迷离。
    “明天，我要跟大哥一起出征，讨伐黄祖……”
    迷迷糊糊中，她仿佛听到孙权这么跟她说，她张了张嘴，想对他说点什么，可是却出不来声音，真的是太困了。
    一路的颠簸，实在是累，终于有了睡意，就先睡一会儿吧……
    她这么对自己说，然后便放纵自己进入梦乡。
    月光将少女熟睡的容颜照得格外得美丽，少年忍不住伸手抚上她雪白的芙蓉面，滑过她如黛的秀眉、如羽扇般的睫毛、如樱桃般的唇。
    月光下，她仿佛作了什么不好的梦，微微皱起了眉头。
    少年纤细的手指抚上她的眉心，轻轻地滑动，温柔地抚平。
    望着她又重归平和的脸，他的脸变得温柔，却又带着一丝阴谋得逞的狡黠，勾起一抹浅浅的笑，他轻轻地说道：
    “小丫头，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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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一直下雨，小九淋雨淋感冒了，一周都没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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