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唐翌欲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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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以来,尹若兮一直住在拥雪轩,毒已解,但心结未解,身体恢复的极慢。
说起医道,当今武林有四人颇负盛名。夏雨晴是老前辈了,包治百病,人称“阎王愁”;唐门向来是用毒的祖宗,年轻一代更是出了一个用毒的天才唐羽玉,近年来声名鹊起;薛家十三爷擅长治外伤;白鹤楼楼主江凤璃擅治内伤。尹若兮中毒之后,薛敛本想把唐羽玉叫来,怎奈路途遥远,比唐羽玉更早到拥雪轩的是江凤璃,二人合力,很快把毒解了。于是半道上的唐羽玉就收到了薛敛的信叫他不用来了,发了好一通脾气,恨恨回家。从此唐羽玉几乎天天都来信向薛敛抱怨,有时寄去一首狗屁不通的情诗,薛敛改的面目全非后再寄回。弄得唐门上下为唐羽玉诗词上的进步惊喜不已,薛敛一见信鸽飞来就头疼。
这天又有信鸽飞来,薛敛唉声叹气的把信拆开,发现竟是唐翌寄来的,看完后大喜过望,急忙向尹若兮房里飞奔。
“若兮,唐翌要回来了!”
尹若兮闻言一愣,蓦地面色一变,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可,万万不可,千万不能让他回来!”说完只觉眼前一黑,往后便倒,竟是急火攻心,昏死过去。
薛家庄园里,族长薛苧看着萧平的线报同样大惊失色:“唐翌若是回来……”
黑衣楼总舵。黑衣楼楼主对着手底下人吩咐道:“通知薛苧,在辛庄伏击唐翌。绝对不能让他泄露半句。”
拥雪轩内,尹若兮神色憔悴,对薛敛道:“唐翌要回来,辛庄是必经之路,我们一定要在辛庄拦住他,过了辛庄至少有三条路到咱们这,那就拦不住了。他听到我自杀的消息要赶回来,这样吧,我明天就跟你一起去辛庄。”
薛敛道:“你宁死也要保护的那个人,是唐翌吗?”
“唐翌不是凶手,冷家庄那场血战,从夜里三更一直杀到第二天清晨,唐翌第二天清晨刚好来拜访紫依,赶上了事情的尾巴,他若回来,我怕他冲动之下把什么都说出来,更怕那些人会杀他灭口。”
薛敛道:“若兮,你到底为了什么在隐瞒?冷家血案死了一百二十八个人,杀人者必被人杀,你本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尹若兮面上有一种哀大莫过于心死的平静:“自从四年前我心爱之人死了之后,我就不想活了,这件事无论成败,我心中但求速死而已,成了,还可以在死前给尹家攒下点家底。”
薛敛道:“你爱的那个人究竟有什么魔力竟能让你生死相随?这些天,我仔细的想了一下,你我相交十九年,你认识的人我差不多都认识,为何从不知道有这么一位女子存在?若兮,你没对我说实话吧?”
尹若兮陷入了回忆中,目光时而哀伤时而欢愉,最终转为深沉的痛苦。没见过的人,绝想不到一个人的眼睛可以表达出如此痛苦的情绪,让人望而心碎。
薛敛道:“算了,你不愿意说,就别说了。”
尹若兮眼睛里有了笑意:“你知道吗,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心软重感情,总是为他人着想。”
薛敛道:“可是云大哥说,这是我最大的弱点。”
尹若兮听他提到云烟,眼睛里带了一种很奇怪的情绪,让人看不明白:“有时我真恨他,他人明明死了四年多了,却还是让我们无时无刻不提到他,永远也忘不了他。我无论做什么,都觉得他在看着我……”
尹若兮咽下了下面的话:都觉得他在跟我说,若兮,不要怪十三,这是我的选择,与他无关。
薛敛听他提起云烟,沉默了下来,默默地走了出去。
尹若兮看着重又关上的房门,眼里又带了那种藏得极深的恨意。
有时我真想把一切都说出来,让你也尝尝失去爱人,痛入骨髓的滋味。
可是……
“若兮,咱们这帮兄弟中,最单纯的就是十三,他有一种孩子般的天真和善良,我真希望,他能永远单纯下去,历经风雨依然抱有赤子之心。”
这既然是云大哥的愿望,我也只好完成它,即便是拼了性命,也要让薛十三幸福。
尹若兮和薛敛要去辛庄,薛敛的母亲白鹤是唐翌的干娘,听闻此事,便要和他们一同前往。薛敛劝阻无效,料想此次去辛庄有自己和若兮在,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便答应了。三人需乘坐马车,为了快点拦截唐翌,薛敛便派萧平先走一步。
萧平得令后不敢怠慢,日夜兼程,赶往辛庄。这一天来到了李家村,下了马找间极不起眼的客栈吃饭。
夏天来了,烈日炎炎,萧平短衣襟小打扮,粗布麻衣,上青下灰,毫无特别之处。做杀手的第一要务就是擅于伪装隐藏自己,从这一点上,萧平有先天的优势:小眼睛,矮鼻梁,厚嘴唇,国字脸,面色黝黑,手掌粗厚,身材中等,腰背结实,扔进人堆就找不着了。
萧平点了几样极不起眼的小菜,快速的吃完,把饭钱放在桌上,趁人不注意走出了客栈。客栈里的大多数人都不会注意有这么一个人来吃过饭,偏有一个人一直在注意他。
萧平把钱一放到桌上掌柜的就看见了,赶紧追上去。
“兄台可是姓萧名平,正要赶往辛庄?”
萧平回头看着他,面无表情,可掌柜的却觉得有一股麻酥酥的寒意从脚底板直涌到头顶。赶紧说明来意,原来竟是有人替萧平在几天前就付过了饭钱。萧平再问是谁,掌柜的却打死也不肯说了。
一连几日,每到一处吃饭都是如此,萧平心中不免打起了鼓:自己平生,杀戮,那是不少的,积德,那是没有的,有谁会这么讨好自己呢?戏文里的事居然会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回去后,跟十三爷说起,倒也是一桩笑谈。
此时的萧平还不知道,凡事,是不能寄希望于以后的,因为好多事情,没有以后,从他出了拥雪轩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再也回不去了。
几天以后,萧平来到了靖城,这是最后一站,再过不远就是辛庄了,那个背后付钱的人也该出现了。果然萧平一进客栈就有人迎了上去,一番寒暄之后,只说是有人在悦来客栈天字号客房等他。
萧平到了地方,一推门,只见一位老者坐在上位,正喝着酒,面容虽有些苍老,但眼睛神采飞扬,太阳穴高高鼓起,明显是一位内力深厚的高手,正是薛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