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何处饮空樽 第六章 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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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渊在秦穆的营帐前犹豫了许久,才踱了进去,军医都识相得退到一旁。
陈渊坐在秦穆的床边,看着秦穆一副蔫样,便在心里赌气地说,活该了吧,谁让你跟朕做对的。
陈渊看见秦穆脚露在外面,上面上着一层草药,但又担心会着凉,所以陈渊掀开被子的一角,把秦穆的脚轻轻地挪了进去。
秦穆闷哼了一声,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一旁的军医上前说:“陛下,侯爷的脚化了脓,微臣们刚上了药,需要在外面凉着,不能在粘到其他东西了。”
“不早说!”陈渊瞥了一眼军医,又把秦穆的脚拿了出来。
陈渊轻咳了一声说:“你们都下去吧。”
陈渊用手托着侧脸,看着睡熟的秦穆,有些后悔惩罚他,可是心里还是气不过,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疑惑挠得他心里痒痒的,怎么会这么在意呀?陈渊百思不得其解,所以用一怔军心来搪塞自己的做法。
秦穆转了个身,把被子夹在两腿之间,估计是也怕疼,不让脚粘到被子。
陈渊以为秦穆要醒了,赶快回过神担心他刚才的样子会失态,可是见秦穆还是睡着,又开始盯着秦穆的后背,乌黑的长发,细白的脖颈,美丽的肩线……
“您可以不要再看了吗?”声音很微弱,秦穆扭过脸看着陈渊。
陈渊愣了愣,清了清嗓子眼神飘向了别处,说:“你知道你的行为叫什么吗,私自离开军营这个惩罚已经算是轻的了!”
秦穆背过脸,良久说了一句,“卑臣知罪了……”秦穆的声音中带着哽咽,陈渊倾身想看看秦穆是怎么了,可是秦穆却一直一直把头往枕头里埋。
陈渊拍了拍秦穆的身体,问:“是不是哪儿不舒服?”陈渊问完后就有些后悔了,是自己把别人鞭笞了一顿,又晒了两个时辰,能不痛才奇怪呢,颇有些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意味。
秦穆只是摇了摇头,可是陈渊发现秦穆整个身子都在发抖。陈渊拽起了秦穆的身体,用手抬起了秦穆的脸。
秦穆带着鞭痕的脸上泪水肆意的落下,秦穆紧咬着下嘴唇,努力让自己不发出抽泣的声音。
眼神空洞虚无地看着陈渊,陈渊撤下托住秦穆下巴的手,而是环住了秦穆的身体,秦穆的头自然的下垂,陈渊收紧手臂秦穆的头靠在陈渊的胸膛上。
陈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是陈渊知道那眼泪让他心疼,一瞬他想跟他说,对不起,真的不是故意的……
秦穆闷闷的响起,不带温度地说:“卑臣助陛下五年之内收复中原与胡蛮,换取卑臣余生的自由。”
“你说什么?五年?”陈渊被秦穆的话给怔住了,收复天下应该是他计划的十五年,怎可能在短短的五年内就付诸实现?
“卑臣只要陛下允诺,便会竭力做到。”
“……放了你?”陈渊虽然觉得这个条件很诱_人,但是他却犹豫了,用一个人换整个江山?
“是的,陛下将会成为一代明君,名留青史。”
陈渊站起身冷哼一声,说:“那还要看恕卿候能否让朕的军队驻军彤玉关再说吧。”
陈渊正欲挥袖离开,却被秦穆攥住了袖管,但随即有松开了,秦穆仰面躺下,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秦穆错过了,陈渊疼惜温柔的眼神;错过了,陈渊眼底滑过的一丝忧伤;错过了,陈渊想把拥入怀中的想法。
陈渊甚至恼怒于自己愚蠢的想法与举动,如果陈渊的心是冰所做的,那么秦穆的心就是镇在千年寒冰中铁,冰冷而坚硬。
冰能化,而铁呢?陈渊自认没有熔化了这铁的能力,却也不忍把他一直放在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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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程没有因为秦穆的伤而耽搁,颠簸的马车上秦穆浑浑噩噩的躺着,四周的守卫也严密了起来。
唯一改变是……
“陛下,你是故意的?”扉言嗔怒道。
陈渊没有理会扉言,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圈住了扉言的腰。
“陛下是想让穆哥哥看到,然后让他吃醋吗?”
“你自作聪明什么呢?”陈渊沉声道。
“陛下,扉言累了,要回马车。”
“余扉言!”
“……”
“一不小心变成了习惯……”陈渊低着头,声音在最后变得轻不可闻。
“……一不小心变成了习惯?这句话陟哥哥也曾经说过,我也曾经对一个叫小芙宫女讲过,穆哥哥总是有那么大的魅力让身边的人和事随着他的步调而改变,而且是心甘情愿的改变……”扉言晃着等在马蹬上的双脚,像个孩子一样的说。
“比如说?”陈渊好奇了,想从扉言哪里知道些关于秦穆的消息。陈渊发现秦穆在吸引了他身边的很多人,先不说秦陟的心里早已住着了秦穆,再来还有扉言一口一个穆哥哥的叫着。而且还有他的肖参军,不管是他看秦穆的眼神还是夸秦穆时的语气,都带着些许的暧昧这让陈渊相当的不快,再加之肖恒说过,我觉得搞不好恕卿候就是秦陟王子的军师不一定呢,真是天生就一个辅君王的料。
还有就是此次出征前同肖恒和丞相之子翰林院士叶寅一起喝酒时,肖恒也说过,若是恕卿候是女子的话也可谓是人间一绝了,这剑舞真是舞得比他娘还要好看。
陈渊反问道,你看过人家娘跳舞了?肖恒有些醉意的回答说,怎么会呢,他娘还活着的时候我那时才五岁,还不知道女人是个什么东西呢?现在想来女人也就那么一回事……
叶寅讽刺肖恒说,也难怪呢,我们三个里顶你最好色,小时候追着女人跑,现在又扒着安尚书家的小公子不放,你还真被那个从前的歌姬伤的不轻呀!
肖恒被嘲弄后,不顾了君臣之礼还反讥陈渊,这里老三你可是把南隐的三宝一个都没有放过,先不说那个余扉言看着都让人心动了。呵,我以前还不知道原来云妃有两双胞胎儿子,想来现在可谓说是一个能武一个能文,老三你这么喜欢那个善战的秦陟,当时要是他在的话你降服了他后也必会降了他弟弟,你二哥我呀就什么金银珠宝都不要了,我就要他秦穆了,不仅能看还多了个人跟我论兵法说战事,总比跟着我家爱给我惹事的安小公子屁_股后面擦屎的好,唉,可是我就是喜欢我们家那臭小鬼,呵呵……
叶寅当时拦着喝得酒气熏天的肖恒,说什么看着从小兄弟的份上,渊不要怪罪恒他酒后胡言。
陈渊自是没有那么去想,只觉得肖恒并没有酒后失言就像他所说的,句句属实:余扉言倾城绝色;陈渊曾对秦陟一往情深;肖恒也倾慕于秦穆的才华,但同时也深爱着安筱晓。
陈渊也记得肖恒醉意朦胧地说他,少身在福中不知福……
此时扉言也在脑袋了搜索着关于秦穆的记忆,因为想说的太多了,每一件事情都是扉言可以说来让自己再度欢喜一下的。
扉言有些疑惑,扭头问:“你想听什么时候的?”
“就说些让你最开心的事情。”
扉言突然来了精神,直了直身子,好像也不觉得屁_股疼了,说:“那个时候是我十二岁生日,是我第一次出宫。”
“在这之前都没有出过宫里吗?”
“嗯,我五岁的时候就一直在宫里面了,我记得那天是我和穆哥哥两个人一起溜出宫,只有我们两个哦!”扉言不由得自豪了一下,接着说:“南隐的集市很大,有卖很多小吃和小玩意的摊位,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不知道买东西需要钱,也不知道摊边食物不可以随便拿上就吃,而且我总是给穆哥哥闯祸,所以他怕会胡作非为就一直拉着我的手,我记得穆哥哥他喜欢吃糖葫芦和云枣膏,还喜欢储香楼里的酒,还有……呵呵……”扉言说着说着害羞低下头笑了笑。
“还有什么?”
“还有穆哥哥亲了我一下,不过当时穆哥哥喝多了,还喊了陟哥哥的名字,但我现在想想还是觉得要是能亲到嘴上就好了。”
“笨蛋一个。”陈渊拍了拍扉言的头。
“才不是呢,您听我说吗,还有穆哥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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扉言一直在他回忆的时间里乐在其中的说个不停,扉言口中的秦穆和现在他判若两人,扉言所说的那个秦穆是温柔的,爱笑的,快乐的,甚至有些孩子气的,比如说跟他一样不爱喝药,要人催要人喂的;再比如他喜欢躲起来,然后写一串线索,要一个个破解后才能找到他;还有比如他喜欢鸟,所以在宫中的百年老树上命人搭了个树屋,为了找到鸟的感觉吃穿住行都在上面进行,还足足维持了一个月之久……
陈渊没有见过秦穆的温柔,也没有见到他的笑容,甚至没有在他的身上察觉到丝毫的快乐,他身上有的只是淡漠、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