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监视你。”岳正凌轻柔地说着，同时伸出大手一如既往的温柔地抚上了他的脸颊。
    意外的是，这回滕梓明对他的动作竟然没有任何反抗。
    但是这并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他觉得自己动不了。他就像是一只被蛇盯上了的青蛙，二者之间悬殊的势力摆在了那里，恐惧的本能已经下意识地主宰了自己的身体。他还能好好地站在他面前维持正常的呼吸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没错，现在的岳正凌才是那个让众人惟命是从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岳正凌”。
    是那个让人在他面前不敢大声喘息不敢大声喧哗甚至连心跳都不敢过开的强悍男人。
    不是平时那个惹人嫌弃，只会多嘴多舌得就像只鹦鹉一样以调戏别人为乐而头脑却也是该死的灵活得就像是个人精，总能变着法儿地把他往床上带的混蛋。
    他有自己的黑暗帝国，有自己的黑暗军队，有自己的黑暗面。如果他愿意，真的可以让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不会有任何人怀疑。
    再想起以往的种种，眼下看来似乎就像是他生活中的一些闲瑕情趣罢了。
    滕梓明现在能清楚的感觉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缓慢，轻柔，却让人神经紧绷。颈上的皮肤被他微微发凉的手摸出了一层鸡皮疙瘩，这让他不舒服。
    也许是此前他们之间一直以来的相处模式都太过轻松与白痴了，所以面对着现在的他会感觉格外的令人害怕。
    甚至，他还觉得对方似乎想要就这么亲手掐死他。
    滕梓明望着对方的瞳仁，不死心的想要从里面挖出些什么。
    而那黝黑深沉的眸色里面，隐密着浓烈的杀意。其实，这个并不会让他害怕。
    但是，重要的是，他知道：他有这个本事。
    意识到这一点，滕梓明觉得自己幼时的经历都像是一场玩笑。那些打架的画面全部都是可笑幼稚的扮家家酒而已。
    这种处于弱势的感觉让他很不甘心。
    可是，岳正凌的手却忽然离开了他的脖子，转而摸上了他的唇。
    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在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而他此前真的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一直到岳正凌用着粗糙的指腹摩娑着那里才叫他感觉到了些微的疼意。
    “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有想要监视过你。”
    看着滕梓明咬得嘴唇发白了却还不自知的样子，岳正凌很惊讶自己竟然还会感觉心疼——他以为自己已经气到对他不会再有任何的怜惜了。
    随即他心里又漫上了一丝苦笑。
    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我已经落到了这种可怜的地步了。
    可恨的是……似乎只有自己被拖下了水，而那个拖别人下水的人却无辜地抖光了身上的水就这么上岸去了。
    ——这违反他的规则。但是，他终究还是忍不下心去责罚他。
    岳正凌无奈的叹息一声，“虽然，我现在觉得后悔了。”
    后悔？
    滕梓明闻言忽然就像是全身的力气都回来了一样猛力地打开了他的手，随后后退了一大步拉开了他们二人之间刚才过近的距离。
    “你后悔个屁！你凭什么监视我！？凭什么！？”他朝他怒吼着，试图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
    “凭什么？”岳正凌似乎觉得他的这个问题很好笑，只是略勾起的嘴角此时的弧度显得有些残忍，“你难道一点自觉都没有么？”
    滕梓明咬着牙恨恨地瞪着他，双手也在身侧握成了拳。
    “你是我的人。我的人，当然只有‘我’才能碰。”岳正凌睨视着他的眼神又让他感觉自己是如此的弱小。而他，却是高大强壮得就像是一个神。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静麒之间的荒唐事吗？”
    “……什么意思？”闻言滕梓明睁大了眼睛，瞳孔因着吃惊有了些微的收缩。
    “你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吧。”
    “你……你对他做了什么？！”不敢相信！静麒可是他的手足啊！难道他……他……
    岳正凌看着他脸上明显露出的担忧与愤慨忍不住狠狠地冷笑了一声，“放心，他是我弟弟，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所以，他才没有杀了他而只是把他流放到了国外。瞧，他已经很仁慈了，不是么？
    “本来我以为，这已经足够让你自觉的了。”
    ——可是，偏偏有的人就是一直都不能明白他的苦心。甚至，还得寸进尺地视若无睹。而眼下的一切，简直就是在向他挑衅。
    岳正凌承认自己的脾气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好。但是，显然也没有坏到见人就杀的地步。他和静麒之间的事情，他可以当作是因为静麒是最先遇见他的人所以才会发生的——先到先得，很公平。但是，他和自己在一起后，他就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再染指他。
    ——他的一切，都是我“岳正凌”的。
    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信任他，放纵他，让他在自己的那个普通的光明的只有小打小闹就已经很了不起的世界里活得很好。
    但是事实证明，他错了。而且错得简直离谱。
    “明明……”他呼唤着他的名字，这是他的爱称，是他最喜欢的称呼。这样叫着他，他就会觉得自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所以，他决定给他一次忏悔的机会。只要他保证自己以后不再犯了，他就会原谅他了。他很好吧？
    “你只要说一句我错了，我就原谅你。好不好？”
    说着这话的岳正凌似乎又恢复到了他熟悉的那个人，可是他总感觉有些不太一样。但是——他的眼神不悦地微狭——我为什么要认错？我根本就没有错！
    是的，他和他的之间的关系，远没有到海枯石烂的地步不是么？就算他和别人上床那又如何？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有必要这么认真吗？！竟然、竟然……还敢派人监视他？！谑！
    “我没有错！”
    此时的滕梓明依然是那个滕梓明。只是，他全然忘记了在车上的时候IASON千叮咛万嘱咐过的话：不要违逆他，不要触怒他，不要再任性。
    岳正凌闻言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即垂眸又抬眸，看向了他的眼睛里有些空洞，却更像是暴风骤雨前的宁静——里面藏着的，只有掀翻一切的隐隐怒涛。
    “最后一次机会。”
    “只要你说了，我就原谅你。”
    明明，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最后逃离我的机会。
    滕梓明喉节滑动了一下，为什么他会觉得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睛类似兽类的瞳孔，眯细成了一条线？
    不过，他确实没有再说一句违抗他的话。却也更没有再数一句顺从他的话。
    现在，是他的尊严让他站在了这里，是他的骄傲让他保持着目光直视着对方。可是，没有东西支撑着他不去害怕对方。因此他只能沉默。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沉默。
    “……好吧。”
    似是妥协的二字，由着不该说的人口里说出来却只能带来更加危险的讯息。
    岳正凌朝着门口的方向冷酷地说道：“把人给我带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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