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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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五月二十八号到六月三号,为期一周的考试终于结束,马上就要进入实习阶段。情圣说看来统计是没戏唱了,只能指望补考时上天开眼。兰女人对她说垫背也轮不到你,刚才交卷时raf就署了个名答题纸干净得吓人,remy更省心连名都懒得署。情圣叹道,法国人对数学的造化人尽皆知,还没等到落到那步田地,只怕自刎的心都有了。我笑笑对情圣说,统计学教授倒是对你挺上心,提前跟他打个招呼预防万一把。情圣说,你不知道那老头现在女伴比我还小上两岁,人家好青春洋溢天真烂漫本国妞,我这一型在他面前不济。再说为了区区一门学分还犯不着把自己给搭进去。我回她,看来你还是经过思想斗争内心挣扎过,我是好心提醒你向他补考报名。
炎炎这个周末去了巴黎,她告诉我们的情况是某君相约埃菲尔铁塔下。我躺在沙发上,对予重发着牢骚。我说,乐华梅林这资产阶级的嘴脸也太丑恶,工资没有不说还要倒贴一双安全鞋。予重标志性的翻翻白眼说,你真以为法国失业率激增,金融危机余波未退都是纸上谈兵。资产家们还叫嚣着给你们劳动人民太多呢。去他娘的萨科奇左翼分子作祟,老娘现在杀人的心都有了。予重有些奇怪地问,好些日子不见你是吃了火药呢还是生理周期,怎么就愤世嫉俗了起来。我摆摆手说都不是,我胃痛。予重连忙起来翻箱倒柜的找胃喜,我制止住他进一步行为,说不用麻烦,忍忍就过去了。我害怕药吃太多会上瘾,慢慢延伸出一种依赖性。我说,你就帮我泡杯蜂蜜水吧。和予重简单吃了点东西后我打开电脑上网,他坐在一旁摆弄起自己的iphone。这个时代真可笑,没有网络就好似没有了精神生活,逗留太久也好像没有了精神生活。邮箱里的信都是被用来删除的,我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全点清空删除。炎炎在msn上抖我。我只好上线,作好听故事的准备。
怎么了。不要告诉我此君面目颓唐身材走样,还自以为IT新贵模样包一身EmporioArmani秋季新款,装模作样的天理难容。炎炎打来一长串省略号。她说,你的思想那么消极,我那一丁点对男性的想象就这样被你无情破坏了。很可惜,这次你猜错了,他不仅仪表堂堂还收入正当有车有房年薪百万,你相不相信有这等好事。这回换我打那长串省略号了。我说,难道是你爸爸,我常听你这么形容他。她发来笑脸说,亲爱的你可真聪明,我爸他来这边有个会议,我只好全程作陪。我说还以为你又有料可爆,原来你现在是闷得慌啊。不如陪伯父游游塞纳河看看卢浮宫,尽下为人女的孝道吧。炎炎说,你真体贴我也正有此意,但是。她没打完但是后面的话就掉线了,后来一整晚也没见她再上。予重这时抬起眼来说,高亦里暑假我们去巴塞罗那吧。
你不准备回国。我带着深深的疑惑问道。他摸摸鼻梁然后说,你不是不回吗,我想两个人至少能做个伴。这就是予重的方式。他一早就算计好了,他以为我断然不会当面拒绝他。我相信他是真心诚意的相邀,我也必会真心诚意的搪塞。这就是男人之于女人的算计,再爱你也无法割舍他的分毫,表现出的不过是种看似逢迎实则自负地想法。毕竟也不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对于男人的幻想还没那么天真。他爱不起你的灵魂看到的只是你的躯壳。
兰女人陪romain去了Médoc的酒庄,估计一天是不够个来回。情圣听后说普罗旺斯自省的不爱偏偏跑去波尔多装名流雅士,romain那小子真够骚包。我说romain打算明年就读马赛高商,申请都递了只消等通知到了。情圣问我,兰女人是不是打算搬走。我说,马赛房子这么难找房价像开直升机样的升高,她有十足的把握才可能离开。情圣抬抬眉毛也没继续,换了个话题问我有人看见你和某位男同志在皮埃尔大道散步,谈笑风生很是般配啊。恰好那人拍了此男侧影,长得不错啊,比两个予重加起来还要好看。情圣问我是否已经暗度陈仓。我奇怪她何以如此激进。她说你从未提过如此英俊男人,依你的性格摆在台面的都不算数,看来有奸情。我笑起来说你从前不是认为百无一用是美男吗,说他们的内在不是草包就是绣花枕头。情圣说被帅一点的男人辜负感觉没那么吃亏,难道你还指望他们情比金坚爱比海深。怎么样,你决定好没。我有些奇怪,问她决定什么。她说当然是男朋友啊。你不要这个丧气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服孝。
你喜欢我,你自人海中挑选我。我不喜欢他,我从此抛弃了他。我们从一个选择过渡到另一个选择,从这些选择里就能看到我们生活的轨迹。我们选择,我们也被选择。我不知道该作何选择,我不知道今晚是吃fromagefondu还是fromagenature,我不知道明天是喝波尔多还是卢瓦尔。我自己也不清楚什么是我要的安适,我想我患了焦虑恐惧症。这里是马赛,安逸舒适四季温和的马赛。天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大把年华尽浪费在一些无谓的事上。我觉得我妈说得很对,这年头年轻人毛病真多总是爱不合时宜地伤脑筋,感情这玩意纯粹是让你消遣又不是让你去得失心疯。我妈才是真正理智又性感的人。
星期一去乐华梅林报到,那双安全鞋可真让我受罪。下班回家时脚后跟磨掉一大块皮,整个人泄气得不行。工作环境单调乏味,惟一有可看性的法国帅哥同事还爱理不理,倒是主管挺热忱反让我和兰女人受宠若惊。情圣着实受不了出卖体力的劳动,向公司告了两天假准备提前回国。学校那边她随便编了个借口,校方竟然采纳允许她提前结束实习。炎炎说,领成绩那天是ERIC载情圣来学校的,真没想到他俩如今搭一块了。我说,ERIC不是被二大录了吗,现在勉强称得上一潜力股。炎炎说,看你反应这么冷淡,难道你一早就知道这情况。我说ERIC在私下找过情圣,当时我在场呢也没觉得怎么。再说男欢女爱你情我愿也没碍着谁吧。炎炎说ERIC可没看上去那么简单,别看他长得老实巴交就以为没有背叛的天分和伤人心的手段。这种男人就是让女人放松警惕,新欢旧爱全部蒙在鼓里。我说这样看来你有经验。每句都讲得义愤填膺字字珠玑。她说小姐整栋EFGC都知道他和隔壁TSGC班上的SOLENA眼角眉梢的瓜葛不是一点点。
我问炎炎陪伯父巴黎游得怎样。她说没什么特别主要是她爸太忙,无暇顾及巴黎美景,她兴致本来就不高。炎炎说她回马赛的前晚和秦思在巴黎碰了个面,他准备转机去罗马。我说人家周游世界才是真正洒脱,只身上路无牵无挂。炎炎并不知道我和秦思的种种,我们都把过去掩藏的那么好就是害怕有一天会再提起。《巴黎小情歌》里伊斯麦选择让茱莉成为过去。他在屋顶拥吻艾汪说,爱我少一点但爱我久一点。十六岁的那一年,我之于汪童非,便是已死的茱莉。我对自己说,高亦里,汪童非的世界不再有你,你们从此陌路再无纠缠。像这样的爱恋,一辈子一次就已足够,在我的世界里,汪童非便是死了。往后的感情都是随波逐流,时光把记忆洗练得残酷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