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公啊，南京不能去！老蒋太不可靠了！他上次整军，以‘军队国家化’为名，把川军纳入全国陆军系统，硬生生地把350个团缩编成200个团，实际上裁减下来的六千人，全部都收到他手板心里头去用了，”说话的人是省委秘书长邓汉祥，只见他怒气冲冲地道：“这还不说，团以上的军官要由国民政府直接委派，我们自己辛辛苦苦拉起来的部队，搞到最后，嘿，连高级军官任命权都没得了，你说带兵打仗，要是连‘加官进爵’的权力都没得了，哪个还给你听话卖命哦？他这一招实在太损了！现在，又借着抗日，把军队调离四川，结果喃，一四八师陈万仞部刚到汉口，就被老蒋交给第一战区的程潜去指挥，邓锡侯、孙震的二十二集团军，应该是在郑州第七战区由甫公指挥，现在居然拨给第二战区，让阎锡山来指手画脚，这又安的啥子心？”
    “司马昭之心。”参谋长傅常冷笑：“说什么军饷要有国民政府军政部派员点名发放，现在呢，其它各省调往前方部队的所有开拔、作战费用都由中央补贴，偏我们川康地区要‘本省自筹’，部队开拔，全部要求步行，汽车只能用来运输军用物资，又不给钱，又控制车船，他这是在逼我们啊！”
    “所以我必须出川啊！”刘湘叹了口气：“我要再不亲自出川督师，就要被人家大卸八块了，我必须跟老蒋面谈，要求中央归还建制。”
    “不，甫公不能出川！”总参议钟体乾急道：“老帅不能动，两个集团军都落到人家手里了，要是你老人家再在南京‘卡起’了，岂不是更危险了？我看，不如就以‘留川养病’为名，让傅常参谋长到南京去，代行司令长官之职，见机行事，向中央讨还建制，进可攻，退可守，这才是上策啊！”
    刘湘再一次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痛苦地弯着腰，捂着胸，旁边的部下立刻上来，心痛地替他轻拍着背部：“甫公啊！你身体都这样了！……”
    刘湘直起腰来，喘了口气，用毛巾擦了擦嘴，然后有气无力地道：“南京我是非去不可，我要在南京筹组第七战区长官司令部……”
    “甫公！”邓汉祥跺着脚：“你……”
    “我此去不仅仅是为了归还建制！我就是为打这一仗去的！”刘湘摇摇手打断了他：“我一直在喊‘抗日抗日’，现在战争才打了个开头，我就因为这点病躲起嗦？这不是让人家笑我刘湘是缩头乌龟嘛？还有啊，这些年，我们在四川打了这么久的内战，人家在背后都骂我是滥军阀，哦，现在日本鬼子来了，我倒不打了，世人又会咋个说我？他们会说：‘刘湘是只晓得打中国人不敢打日本人的滥军阀！’我这张老脸，挂不住啊！只有打了这一仗，将来在史书上，人家也才能晓得，我刘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话说得自私了，不过从大局来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四川是中国的后防重地，山川之险要、人口之众多，物产之丰富，日本人早就虎视眈眈，真吾，把我桌子上七月份的《图存》周刊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