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义青站在张顺发的坟前。
    沉默的石碑，沉默单的土堆，都不能给到他想要的答案。
    良久，他终于挥起了锄头。
    戴着手套掀开薄薄的棺材盖——由于刚才用力挖掘时的振动，盖面已经有些裂开了。
    尸臭与其说是冲了出来，不如说是被挤了出来。
    赵义青看见的是一具庞然大物塞满了棺材——这是尸体腐烂的一个必然过程——当腐败扩散到全身，人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撑裂了——无论是头颅、四肢还是身体，都已膨胀得面目全非——人终于成了巨人，但却是没有生命的巨人。
    尽管已经按照古法用麻油涂了鼻，嘴里嚼着生姜，但那可怕的气味依然像战争一样席卷过来，赵义青压抑住自己想要逃掉的念头，逼迫自己面对着他最难以面对的污秽恶臭，分析着眼前的这具尸体。
    然而他现在已经无法判断这人生前的形貌了——膨胀前的形貌——加上他并没有见过剑胆的真面目，使得这项工作完全没有了意义，于是他开始觉得自己的这次开馆验尸的举动又是一件蠢事。
    赵义青从带的布袋里掏出一把苍术点燃，让这避秽的药香驱逐了些臭气，然后用一根结实的竹棍小心地拨动着尸体的胸部和手部——在客栈里他没有发现那半只扳指——如果剑胆死了，那么扳指就应该在他身上——那半只玉扳指并不值钱，找到了那只扳指，也就证明他找到了剑胆，找到了剑胆，他才能获得更多关于地图的蛛丝马迹，才能对天津的义父有一个交代。
    然而，他再一次失望了——那半枚扳指，没有踪影。
    是遗落在了某个地方？还是是被贪得无厌的土匪拿走了？
    这具尸体除了恶臭，没有给他任何线索。
    还有那张图，现在又在何处呢？
    他下午晚些时候去了位于五福街的张公馆——公馆的主人张和夋正是董戌昌口中那位赠图报恩的兄弟——张和夋是在10月10日病逝的，他已证实了一个名为张顺发的人在其临死前拜访过张公馆，并且在张和夋死后，这个张顺发更是以远方亲戚的名义为之操办了丧事——从种种迹象看来，剑胆已经顺利地拿到了图纸。
    剑胆出事的时间是10月17日，仅仅就在张顺发死后的7天，剑胆便横尸街头——这是不幸，还是巧合？
    七天！
    赵义青不禁因这个不吉利的数字而打了个寒战。
    那不正是张和夋的头七之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