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武林旧事02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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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大侠金庸
    金庸的文笔可说是汉语的至善至美,简朴的白描,胜过万千华丽的辞藻,饾饤堆砌永远不如恰到好处,说金庸的文笔有水浒红楼的遗韵也不为过。数不清读了多少遍,初次如醇酒,再次如香茶。
    《神雕侠侣》是金庸长篇武侠里我最偏爱的一部。男女主角不是我欣赏的小说人物,虽然神仙眷侣人所钦羡。我敬佩十六年后那个葛衣独臂的杨过,早期,杨过给人的感觉未免轻佻,想起一句话来,再美的璞玉也需要打磨,杨过的成长中,我们看到他不止一次误入歧途的边缘,如果没有黄蓉教他读书明理,如果没有郭靖潜移默化的影响,如果没有黄药师、洪七公、一灯大师,很难想象杨过会是个什么样子,他和他父亲杨康其实是很像的,只是各自人生,路有不同。
    杨过的轻佻不单是性格,还有他的行为,管陆无双叫媳妇这件事我一直看不惯,既然对人无意,又何必招惹,为这世间平添痴情?不禁问:杨过,你究竟知否情为何物?绝不是一句所谓的一见杨过误终生能盖过的。
    杨过是性情中人,但不是英雄,因为他心中缺少一杆称,即便蒙哥死于他手。他对小龙女的情感无需怀疑,是金庸作品里最动人心魂的爱情之一。
    神雕的主题是爱情,但期间蕴含的人情世故,人性哲理,值得人们咀嚼,射雕旧人在这部书中更有层次也更为丰满,如欧阳锋,已不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如黄蓉,不再是娇俏可爱的女生,如裘千仞,不再是卑鄙无耻的小人,等等等等,始终不变的,只有那个赤子之心的老顽童。较之射雕,神雕的讽喻性更加明显,第三次华山论剑,一群沽名钓誉之辈附庸风雅,有一种调侃的意思,看得人忍俊不禁。
    《连城诀》这部书我看过三次,其中有两次没有看完,因为太压抑了,我甚至可以说这是武侠小说史上最压抑的作品。狄云是金庸塑造的一个非侠形象,狄云,就是一个朴实的农民,他太善良,于是遭到欺辱、陷害,还被剁去手指,没有谁比他更惨了,但他没有因此堕落消沉。
    狄云终是狄云,独一无二狄云,他憨厚,但不像郭靖愚钝,也不似石破天单纯,他学得绝世武功,却并没有名扬天下,但我相信,金庸笔下那些声名远扬的大侠们在某些方面是要羡慕他的,无论你走到哪里,有个笑靥盈盈的女孩子都知道,你迟早会回来的!与狄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万圭、万震山、戚长发、言达平、凌退思、汪啸风、花铁杆这些形形色色的丑陋嘴脸。丁典和血刀老祖是全书的一个亮点,俱是至情至性之人,只是一正一邪罢了。
    《白马啸西风》我总是一气呵成地看完,看了不止一次,我喜欢这种节奏,也喜欢这种故事,它轻灵地像一支歌,百灵鸟在哼唱。这部书,探讨了一下大多数人情感悲剧的根源所在,爱不能爱,求不能求。你喜欢一个人,这个人不喜欢你喜欢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又不喜欢他,呵呵,你深深爱着的人深深地爱上了别人。执着的女主角在结尾说:“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书剑恩仇录》作为金庸的处女作各方面均不成熟,雕琢与模仿的痕迹很重,我曾找到报纸连载的版本看过,和射雕之后的金庸相比,实在不是一个档次。
    金庸试图在作品里玩弄风雅,小说回目、金笛秀才之类可见一斑,却受到了梁羽生的揶揄(见《金庸梁羽生合论》)。政治的层次感金庸没有很好地把握,乾隆不像一个合格的政治家,政治不是儿戏,但书剑看来,就像是一帮小孩过家家,不伦不类。书中人物,红花豪杰风采各异,脸谱化却很明显,香香公主可算是推动情节发展的一个花瓶,翠羽黄衫鹤立鸡群。单独作为故事来看,还是不错的。
    如果让我在《天龙八部》和《笑傲江湖》之间选择一个最爱,我会选后者。《笑傲江湖》纵横有致,是深沉的政治书,在《笑傲江湖》中,金庸试图为我们现实中人寻找一种生活方式,但是笑傲于江湖却有几分痴人说梦的意思,人世的羁绊岂能容你呢?所以任我行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茫茫江湖,无可奈何。
    《天龙八部》则要脱略一些,书中蕴含了“众生无人不苦无有不怨”的佛学至理。恒河沙数,我们每个人到底会活出一个什么样呢?是萧峰?还是慕容复、游坦之、丁春秋?亦或是段正淳、王夫人、木婉清?这,要看个人的修为。萧峰死了,死而无愧于天地,慕容复疯了,却要一世承受内心的煎熬。
    最后提到《鹿鼎记》。其实这部小说提到了一个生存问题,人属于社会,社会有规则,人要如何才能过的更好?韦小宝、康熙、陈近南,多隆、索额图、鳌拜,李自成、九难、吴三桂……谁不是在为了自己的生存在尔虞我诈?韦小宝是一个现实隐喻式的人物,这样的人在社会上往往很吃得开,但是金庸却说:“不鼓励大家学习韦小宝。”一笑,我们凡夫俗子,谁,不是韦小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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