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全服的喇叭隔三差五地就插播一条诸如“万年老二原来是个垃圾。草。爷喷死你。”的信息。小丑鱼也不在意，靠着DJ台就地坐下，准备悠闲地喝完牛奶后再放那群豺狼虎豹进来一个个杀青。杯子刚到唇边，小丑鱼眼角的余光里迈入一双黑色皮鞋。
    “四月？”
    “哟，小炸毛，你还记得我。”来者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穿着体面，皮鞋锃亮，只是说话的调子不怎么配得上他绅士的外表。成年人应该有的成熟，他从不懂那是什么，少年人独有的张狂他又总是将它隐藏在绅士的外表下。
    “不是说退出AU么，怎么又来了？”小丑鱼放下杯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我这不是为了你，再次落入红尘了么。小炸毛。”四月说着，就单膝蹲下身子，一手撑上小丑鱼背后的DJ台，以极慢的速度，渐渐贴上小丑鱼的嘴唇。小丑鱼也不动，仍一副悠闲自得的太子样大剌剌地坐在舞台上用那双闪着骄傲光彩的眼睛盯着男人的瞳孔深处。
    房间的系统音乐仍然是万年不变，哪首越吵哪首越high才能被循环播放在系统播放器里。而此时，周围的环境越嘈杂，他们之间的那段距离却越安静。
    四月不是男人的本名，这是小丑鱼给他起的别名，因为他说他的名字太难在微软里找到了，直接用别字更显亲切。
    “四月。”
    “你叫我？”
    “嗯。你名字要在微软里找半天，以后就叫四月好了。言简意赅，P都不用放一个。”
    “……你那算比喻么。好吧。其实你就是懒。”
    “这都被你发现了……”
    “……”
    认识四月的时候，小丑鱼的级数才刚过15，技术是农民级的，衣帽间也只不过现在的1/10，大概就够放得下一个衣橱，而那时的四月已是40级的中高级玩家。遇到小丑鱼，只是一个巧合。在AU决定玩家地位的是技术，而决定技术的又是实质只靠记忆力的自由舞步。看到过很多男男女女因为几句三字经就开了房宣称“点踩***”，然后就用足以让钢琴家羡慕到死的手指速率敲击键盘。小丑鱼既然是华三的万年老二，那么他的速率必然也是精英中的精英。除了四月，大概还没有人晓得小丑鱼最厉害的舞步其实是除了泡妞一无是处的情侣步。那种淡淡、慢慢的感觉，就像两个人矢志不渝的爱情，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而与小丑鱼共享这种感觉的第一人，就是四月。
    小丑鱼穿上衬衫能给人很清新的感觉，只可惜自古至今有“坏男人有人爱”的不成文的定律，所以当他顶着16级的帽子走进情侣舞步的房间时，多半是没有舞伴的，而那一天的半夜，他不知道算不算有幸的被这个40级的“大美女”“包养”了。
    “嘿。你叫什么名字？”大美女边踩着舞步边试图挑起话题。可惜试了很久，都不见奏效。小丑鱼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下一拍的节奏上，而并非她丰满的胸部。几轮下来，小丑鱼这边赚了很多经验，气得对方的男人直向大美女抛媚眼。毕竟勾个美人，又能赚分，何乐而不为？
    “男人，你眼睛有毛病吧？”大美人出语惊人，立刻打消了男人对她的幻想。
    “你很牛？有种的出去开房单挑。”男人唾弃地在地板上吐了口口水。
    “哟。你好意思欺负个女人。”
    “叫你男人出来也一样。只可惜他那么一点点的垃圾技术……啧啧。”男人往小丑鱼这边瞥了一眼，小丑鱼却很没有自觉地继续在一旁灌着牛奶。
    “你跟我出来。”大美女突然一改闲散的语气，锐利地扫了一眼那男人。
    同样的事情在大美女认识小丑鱼的头两个星期里反复发生了很多次，而最终的结局都是陌生男人和美女一同离开，而五分钟后美人又笑盈盈地从“安静听歌”的大门走进来，就仿佛她第一天遇到小丑鱼那般。
    小丑鱼不擅长和女人搭讪，而这个灼手可热的女人却死皮赖脸地呆在他身边不走，小丑鱼当然没拒绝的理由，毕竟天上掉下的馅饼，不捡的除非圣人。可是小丑鱼依然对她爱理不理，除了简单的嗯嗯啊啊的语气词，连句完整的句子都没有，直到美人发出邀请他进精舞门的消息，他才丢出一段至少算是完整句的对话。
    “我不去。没意思。”
    “你还没去怎么就知道没意思了？”
    “没兴趣。”
    “可我对你挺有兴趣的。”
    “关我P事。”
    “我对你有兴趣，不关你的事关谁的事？”美人也不与他多讲，一把拽了他就往家族休息室跑。小丑鱼远没有想到一个女人的力气有如此之大，竟能如此自然地强迫着自己和她走。美人似乎看出他内心的想法，回头过来对他微微一笑，“想知道答案，就跟我进精舞门。”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成年人总能利用少年的好奇心，把他们勾搭上床。
    小丑鱼进了精舞门，没有技术考核，没有人品观察，没有贡献指数，这样的垃圾竟然也能稳坐华三最大家族精舞门的元老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