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亦幻亦真
    又是一个长长的梦，有很多人走过他的身边，说着听不懂的话。
    还有满眼的桃花，美丽的粉色，还有满眼的莲花，雪白的，碧绿的，无穷无尽。
    那淡淡的莲香，还有朦胧的月光。
    “清书……秦素……素儿……素……”
    昏昏沉沉，然后醒来。
    天亮了啊。
    好像，睡了很久。
    “素儿，你醒了？”
    原本站在窗口负手而立的黑衣男子忽然转过身来，对他微笑。
    鹰目剑眉，刀削似的凌厉的俊美。好熟悉的人，却叫不出名字。
    “还好么？太医说你发了高烧，差点就真的一觉不醒了。”
    “发烧？”身子很倦，好像真的是发烧了。
    “前天你一不小心掉进了湖里溺水了，湖水凉，你还连夜发了高烧，好在没事。”那个人俯身，两人的额头轻轻相碰，试探了一下温度。
    秦素却没惊到了。
    “你，你……”
    “怎么？被猫叼了舌头？还是烧糊涂了？”那个人按住想要起身的秦素，笑着问道。
    “你是谁？”秦素茫然地问。
    那个人愣住了，喃喃地问：“你真的不记得了？”
    秦素点点头。好熟悉的人，可是他就是想不起来。脑袋里沉甸甸的，乱成一团。
    “太医，叫太医！”那个人似乎很急。
    秦素扶着额头，微微皱着眉。
    然后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回禀皇上，秦公子并无大碍，只是受惊受凉，高烧过后一时想不起来而已，只要休息几日就会好。”老太医背着早就准备好的台词，垂着头翻白眼。原来正是那位当初冒出一句“还请皇上多多节制”的老御医。
    南柯一梦，正是这位老御医照着皇帝给的药方抓的药。
    这不是一般的药，用了这药，以前的一些事只要给予刺激还能模糊地想起一些，只是不太清晰罢了，但若是没有提起过的那些事，那便是真正想不起来了。
    从此以后，不会有人提起王宗炎，不会有人提起秦家。
    就让那些，沉到永远的深渊底吧，再也不要打捞起。
    “素儿。”李骥扶他起身，怜惜地看着他，那深情的目光，让秦素忍不住有点脸红。
    “无妨，想不起来便不要想了吧，我来告诉你。”李骥一边喂他水，一边说道。
    “我是李骥，也就是，嗯，当今圣上。”李骥笑了笑，说道。
    秦素还没明白自己是怎么认识这九五之尊，就立刻被李骥的下一句话吓懵了。
    “我们是情人。”
    秦素是彻底傻掉了，呆呆地看着李骥，看得他忍不住发笑。
    “素儿这个样子真是好可爱，呵呵。”说着在他的脸上啄了啄。
    “你，你……我……”
    “再说说你。你叫秦素，江南人，前几年你住的小镇发了疫疾，你外出游学，逃过一劫，可惜家人却都不在了。后来你北上来帝都考取功名，正好遇上当时还是太子的我，就这么认识了。”
    秦素还是傻傻的，似乎不相信自己竟然和现在的九五之尊是这样的关系。
    “素儿当真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李骥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失望，问道。
    “……不，我觉得，你很熟悉。啊，是皇上，很熟悉。”秦素战战兢兢地说。
    李骥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说：“素儿可是忘了，我在你面前不称朕，你也从不叫我皇上。”
    可怜的秦素，再次被吓傻了。
    “好久没看到这么呆呆的素儿了，好可爱。”李骥抱着秦素低低笑。
    这个男人的怀抱，很熟悉。淡淡的麝香，让人觉得好安心。秦素僵硬的身体也渐渐软了下来，靠在那人的肩上，乖乖的。
    “只要你活着就好，素儿。你可知你昏迷的时候我有多怕，要是你这么去了……”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沙哑，流露出浓浓的担心。
    这样的感情，是骗不了人的，是做不了假的。
    自己心里的感觉，淡淡的苦涩，浓浓的……
    情。
    “素儿可还记得六月二十四那晚，我们在清泽湖赏荷？”李骥帮秦素梳着长发，问道。
    荷花？
    对……荷花，还有月光。
    “好像，记起来了。”秦素微微一笑，铜镜里的人也展露出一个绝丽的笑容。
    “那并蒂莲呢。”李骥小心地梳着秦素一头乌黑的长发，一边问道。
    这样的对话，自从秦素醒来几乎每天都要发生几次。
    秦素也渐渐记起了一些事情，点点滴滴的相处，点点滴滴的温馨。
    “并蒂莲？……嗯……想不起来。”秦素失望地说。
    “没关系，慢慢来，我说，你听。”
    秦素点点头。
    “我的素儿是我最爱的人，我要给他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可是我的素儿看不上世俗的珍宝，所以我一直找不到满意的东西送给他。”
    “秋天的时候，莲花都开败了。我的素儿不快乐，他想念莲花了。我就去找国师，对他说，我的爱人，想要一朵莲花。”
    “国师说，这有何难，他可以让整个清泽湖的莲花都为你盛开。”
    “我说，我的素儿想要的，只是我曾经亲手摘给他的那朵并蒂莲。”
    “一花两心，不离不弃。这就是我们的爱。”
    发丝被轻轻撩起，李骥的吻落在了乌黑的发丝上，虔诚的，温柔的。
    他的话并不是一模一样，可惜现在记忆混乱的秦素根本无法辨别真假。
    似是而非，半真半假，然后就这么被篡改了记忆。
    “我想起来了。”秦素喃喃地说。
    可惜……他永远也想不起真相了。
    就这样，一点点改了他的回忆，满满烙上了自己的影子。
    一点点构筑出纯白色的宫殿，让他活在美好的回忆拼凑成的梦境里。
    让他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全心全意地爱上他。
    09-08-30
    薄冰：秦宝宝，摊上李骥，算你倒霉。是你自己说的，骗你也好，瞒你也好，只要你不知道。现在好了，完全被骗得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