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宗炎的卧室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似乎已经是他的习惯了。
    支起尚还惫懒的身子，秦素倚着床，闭起眼。
    昨晚随王宗炎进了书房，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始，虽然他只是借了几本普通的史书回来翻翻，可是至少得到了可以随意进出书房的优待。
    那么可以开始找机会在书房找证据了，关于哥哥所说的，通敌叛国的证据。
    “徐公子，您醒了么？”门外的婢女敲门问道。
    今日居然会催他？往日只有睡过了午膳才会有人打搅。
    “进来吧。”秦素说。
    “徐公子，主人让您去大厅一趟。”
    “什么事？”秦素心里一惊，然后是暗自苦笑，这算是做贼心虚么。
    “奴婢不知，好像是护国将军回帝都了，现在正在府上。”奴婢垂头，帮秦素更衣，说道。
    褪下来的里衣之下是莹白却满是情欲痕迹的身子，深深浅浅的吻痕，让尚还年幼的侍婢羞涩地不敢抬头看秦素。
    这个侍婢是王宗炎派给他照顾起居的，伶俐却算不上老练，可见王宗炎对于他，并没有太大的戒心。
    “怡儿……”秦素突然叫侍婢的名字。
    “公子有何吩咐？”侍婢垂着头一边帮秦素整理衣带，一边问。
    “不……没什么……”
    那一瞬间，秦素是想问：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不堪。
    可是终究是没有问出口。这样的话，是问不得的……在这里，他小心经营步步为营，怎么可以有一刻得松懈，更何况，怡儿是王宗炎的人……
    白色的衣服遮盖住了青痕遍布的身子，却遮盖不了他以色侍人的事实。
    罢了，脏了便是脏了，等完结这一切，便随父母兄妹一起去吧……
    这世间，真的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不知怎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李骐与他在悦来楼共进午餐时的情景。
    “徐兄，若是现在有一样东西你一直渴望得到，但得到它却注定要踩着无数人的尸骨，让自己遍体鳞伤，甚至要背上世人的误解和骂名。你，会去做么？”那个人如是问道。
    误解和骂名么……呵呵
    那又如何，那些人知道些什么呢？沉湎于表象，迷惑于流言……这样的骂名，背了就背了吧，不齿又如何，他早就没有退路了……
    还有那十五的之约，他真的已经不敢去赴了……
    只有那个人……只有那个生平第一个恐怕也是最后一个的知己……他不想看见那个人的鄙夷。
    就让他那时候的样子就在李骐的心里吧，日后种种，休得再提。
    “公子，好了。”
    不知不觉，已经换好了衣服。洗漱完后，秦素跟着怡儿去了大厅。
    一进大厅便见到王宗炎在和一个武将装束的人说着什么，见秦素进来，起身拉着他走到那个人面前说：“大哥，这便是徐清书了。”
    “草民徐清书，见过将军。”秦素知道他便是王宗烈，行礼道。
    “徐清书——”王宗烈一字一顿地叫他的名字，随即说道，“倒是个妙人，炎，你的眼光有长进。”
    “大哥你可别这么说，免得清书听了恼我。”王宗炎摆摆手说道。
    “你什么时候这么怕事了？啧，不顺意了，以你的手段还怕他不乖乖就范。再不行，这么多娇妻美妾还怕没一个顺心的？”王宗炎瞥了秦素一眼，根本没有掩饰那份不屑。
    他这样的人，看不起娈童男宠之流也是寻常。秦素低着头，倒也没怎么在意。不过，装装样子还是要的吧……
    “清书，我大哥也就是说说，你可别往心里去。”王宗炎揽过秦素的身子，在他耳边说，旋即正色道，“大哥，我是认真的，清书是不同的。”
    “哦。”微微上翘的音调昭示了声音的主人的不以为意。
    “清书你先回去吧，待会我来找你，嗯？”
    “好。”秦素低低的声音带了一点落寞，还有……一点点，近乎哭腔的泣音。
    “清书……”王宗炎似乎还要说什么，见王宗烈在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摸摸他的头。
    秦素转身就走，待久了难保不露破绽。
    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用力揉眼睛，要是有辣椒就更好了，可惜现在不宜去厨房。
    不行，一定得哭出来才好。秦素对着铜镜，打量自己后暗想。
    靠着椅背，闭起眼，想想家人，想想这些日子的小心翼翼，再想想……曾经的天真的快乐，泪就这么一滴一滴落了下来。再怎么冷静，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清书……”王宗炎推开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佳人落泪图。
    秦素靠在椅背上，呆呆地看着屋顶，泪大滴大滴地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清书，不要哭。”王宗炎蓦地觉得心口一紧，上前抱着他，说道。
    秦素一言不发，也不反抗，只是任由他抱着。
    “我大哥的话你不要听进去了，他就是这样。清书，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秦素一把推开他，起身后退了两步。
    “我这样算是什么？”秦素凄然一笑，含泪问道；“你的男宠么？你说你喜欢我，呵呵……”
    那种倔强而故作坚强的模样，却是一派惹人心疼的凄然。
    王宗炎微微皱着眉，低声说：“清书，别闹了。以后我断断不会让你有半分委屈。”
    “我不委屈！”秦素厉声说，“我留在你身边是因为我喜欢你，可是……可是……”说着，掩面而泣，蹲下身子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王宗炎叹了口气，蹲在他身边揽住他，说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不过没关系，终有一天你会相信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或许一开始我是存了玩玩的心思，可是越是和你相处就越是觉得你不一样。你不贪求荣华富贵，也从不在意金钱权势，我都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留住你的心。当我知道你喜欢我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我这样的人……”
    秦素缩在他的怀里，身子还在抽泣着颤抖，眼中却是一片肃杀的冷意。喜欢你，呵呵，喜欢到忍不住想杀了你。你的真心值几个钱？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
    不贪求你的金钱权势，是因为我一开始就不图这些，我图的，你是你的命啊……不，不只是你的，还有你王家上上下下的名誉地位！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喜欢”的这个清书，对你情深意重的清书，对你百依百顺的清书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他至始至终不过是秦素的怨恨还有秦家的冤魂幻化出的鬼魅，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复仇而来。
    所以……不要喜欢我。
    不要。
    09-08-26
    薄冰：……我顶不住了……终于决定出来吐个干净~~~~~呕……真是受不了王同学把肉麻当有趣的风格……忍吧忍吧，反正是炮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