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第7章 宫门一入深似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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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七,转眼即到。
皇宫里,宫女侍者无不各职所事,在廊间行色匆匆。今次太后寿宴,皇帝拓跋连鹰设宴探春园,皇子皇孙无不盛装出席,皇族各家的女人们更是趁此难得机会,粉妆华衣,争奇斗艳!探春园里,明星荧荧,绿裙扰扰;烟斜雾横,琴瑟声声。
看台上,太后张氏年至花甲,却仍旧风华不减。大红镂金的华丽宫装,配上金凤衔珠的头饰,虽然华发难掩,但雍容之气尚在。她身旁坐着当今的帝后,再下便是太子。而贤妃深得她喜爱,向来与公主绮英一起伴她而坐,只有那处处不得宠的苏婕妤坐得偏了许多。
下座的一些闺中女子们,虽畏惧皇家威严,却仍不忘时而偷看当今太子。谁人不知当今储君风华正茂,却不曾纳妃,侍妾也少的可怜,多少女子争破头都想进那太子府啊!可太子拓跋皓宇此时却对那些款款深情目视若无物,时不时与太后说笑着,眼中却瞟着太后身旁的另一个人……
“明王殿下到!”
一藏青色锦衣男子翩然而至。场中又一阵哗然,粉妆女子们这时都将注意力转到了这抹藏青色上,双双眼眸中透着崇拜和爱慕。明王十三岁研阵,大振军威的事情家家如雷贯耳。年轻的明王继承母亲贤妃乌拉族的容貌,五官深刻,轮廓分明,剑眉入鬓,眸子中透着些灰色,双唇微薄,身躯伟岸,在军中磨砺多年,颇有口碑,更是造就了一身浩然之气,若非庶出,储君之位决不会旁落他人罢。
“原来明王殿下如此俊美,连太子和清云公子都及不上呢!”有女子开始小声议论道。
“明王倒是显得孤傲了些。清云公子如玉温泽,对女子亦是呵护有加,若是能入他的眼啊,”众女子不禁瞟向一旁正独自饮酌的公孙煜。“哎,只是那空谷佳人一出现,咱们怕是都入不了了啊~~”接着又是一阵阵叹息。
也有为太子争辩的道:“我倒觉得太子阳刚之气,浓眉星眸,真真天之骄子呢!明王殿下呢,倒是身形伟岸,可容貌总透着点阴柔感,不知怎得行军上阵呢?”
“你可就不知道吧,我听说明王从不真面目上阵,总会带上一狰狞面具,一来振奋军威,二来嘛……”
这时明王已走近,女儿们都噤了声。
“孙儿拜见皇祖母,因军中之事耽搁了,特来请罪!”拓跋皓轩走到看台前,大拜太后,朗声说道。
张太后看到爱孙翩翩而至,早已喜笑颜开,“轩儿吖,能来就好,皇祖母知道你军政繁忙,不怪,不怪!呵呵。”
“谢皇祖母!孙儿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明王拓跋皓轩道。
“轩弟可算来了,不然绮英唠叨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喽!说什么我不体恤你这弟弟,将重活推给你做了!”太子拓跋皓宇见皓轩落座,小声说笑道。
“皇兄言重了,为父王分忧你我各有所职,不在孰轻孰重,皇兄亦是日理万机啊。”明王拓跋皓轩正襟答道。
太子见状,挥手道:“罢了罢了,你啊,老是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小小的说笑也不明白,怎跟煜没学着一处呢!”
“歌舞助兴!”见来人大都就坐,海公公立即宣布助兴节目开始。
丝竹管弦,鱼贯而上。忽见一人扮演长寿仙人驾雾而来,鼓瑟声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眼前一派百仙贺寿图,看台上喝彩连连。
可今天的皇帝却有些不一样。以往的他,不论何事,总能保持外松内紧的状态,就算当年攻进前朝皇帝寝宫时,仍旧从容不迫。而今晚,他内心的翻腾,身旁的太后感受到了些许,虽然不知为何如此,却也能猜上几分。哎,红颜祸水啊!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己两个儿子都逃不过这一劫啊!
鼓瑟终了,众人正意犹未尽之时,忽见一白衣面纱女子从天而降,衣袂随风轻摆,如九天玄女一般落入舞台中央。台下一阵哗然,公孙煜也不禁抬头一探,正是这一探,他便痴了,手中的酒樽半倾着停滞在半空中,洒到了衣衫却浑然不知。双眼只是紧盯着那仙女似的舞者,要看穿了一般。
随着女子的落地,琴声从一旁幽然传来。忽转衣角,两袖清风,轻尘自若;罗裙摇曳,白衫飘然,天下黯然。舞者随着琴声,时而广袖长挥,莲步轻迈;时而纵身跳跃,旋转如螺;时而疾如骤雨,时而缓如清风……
台下观众无不屏气悬神,随着琴声与舞者,心神也跌宕起伏。纵使白衣女子与一旁抚琴的粉衣女子早已上前俯身跪下,也不见有人反映过来。
“彩!”不知哪爆发一声,众人皆是跟着回神,跟着高声喝道!
“哐当!”一旁早已迷了心神的清云公子公孙煜,手中酒樽终于掉到了地上,唤醒了他,只是这时全场喝彩声足以淹没这不大不小的跌落声。
上座的太后及皇帝皇后,无不盯着那抹白衣,各有所思。眼前这场景,多像那一年,那个人啊!
“你是哪家女儿,跳的是何舞啊?”太后发问道。
白衣女子仍旧埋头叩首,答道:“回太后,民女尹氏,是吟月楼梦蝶的师妹。此舞名曰阿磐!”
“啊呀!难道是前朝余孽……”
“怪不得这么邪乎……”
明王拓跋皓轩也早已认出这身影,瞟到此时公孙煜的眼神正死死的盯着这女子,来了兴趣,问道:“为何蒙上面纱?也不抬头答话?”
“民女不敢直视皇家威严,而民女常居山林,没见过世面,怕神色不雅扫了太后兴致,便蒙了起来,请太后赎罪!”尹氏答道。
“说话倒是挺稳当,哀家也不难为你了。下去讨赏吧!”太后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语的皇帝,说道。
“朕看这舞,母后喜欢得紧,不如在宫中留些日子?”终于,皇帝拓跋连鹰开口道。
尹氏听到,不禁握紧双拳,眉头微皱。
“罢了罢了,不为难这孩子。来这大场面也够为难的了,留不留倒是随皇帝高兴了。”太后叹气道。
“那儿子便留下了吧!”拓跋连鹰平声道。“海公公,你去办吧!”
“奴才遵旨,两位姑娘请!”
舞台上的节目仍在继续,而谁也没有心思再看下去了,在座的无不回味着方才那仙女入凡之景,更无不揣摩着那白衣女子将被帝王作何安置。这有些清冷的后宫里,怕是要多位娘娘了吧!
而此时,心中最过澎湃的莫过于清云公子公孙煜了。他欣喜,因为心心念念的人儿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是以如此震撼的方式;他心急如焚,因为逗留宫中的几日,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他害怕下次见面,便是她大婚之时!
看着公孙煜脸上不停变化的神情,上座的拓跋皓轩不觉有些好笑。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来历不明的,一面之缘竟将一向风流倜傥的人折磨得喜怒无常。而一向淡薄风月的父皇,竟也破天荒的留她几日。哼,好本事!
“本王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狐媚之术!”轻晃着手中的酒樽,拓跋皓轩露出了猎人般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