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美人  那笙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467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那笙十岁的时候随师傅一起到京城,她很不喜欢京城的喧嚣,人来人往,谁都不会在这个物欲沉浮的地方真正停留,可她却依然还是沉浮在京城的喧嚣烦闹中,即使她极度的厌恶。
    那笙是苗疆人,虽然同认为她只是一个曾经在苗疆呆过的汉人,可是同师傅说她是。
    那笙的师傅其实是一个奔走四方的货郎,有一年带着各类货物来到苗疆路过那笙家的寨子的时候,寨子里出了事,每天都有寨子里的离奇人死在寨子门口,血肉模糊,像被什么给撕咬开来,血肉模糊支离破碎的。
    无论寨子里的人怎样防,第二依然有人死,恐慌袭击着寨子里的每一个人,连附近寨子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而不愿意靠近寨子。
    死亡在不算大的寨子上空盘旋,那笙的阿爹自从前两天邻居家的古蓝也离奇死在寨子门口后,就禁止那笙离开家门一步,他自己就每日拿着那把用了多年的烟筒在门口摆了张凳子,坐在家门口狠命的抽着烟,站在家里的那笙透过窗户看见阿爹被烟雾笼罩,那纯白的烟雾或浓或淡不愿意离开阿爹,缠绵的依附着阿爹,就像是晴朗天空中的薄薄白云随风肆意的聚散。
    从前总是充满欢笑的寨子里已经很少有笑声,大家都愁苦着一张脸,因为每天早上都有人死在寨子门口,依旧是血肉模糊,被噬咬的几乎让人认不出,谁也不知道今天见到的人明天还能不能活着。
    即使昨天晚上有人守在门口,可在人们不注意的瞬间,又有一个鲜活的人离开了绚烂的世界。
    也有人在最初的时候选择逃离寨子,可是第二天出现在寨子门口的尸体就会是那些自以为逃离死亡的人,没有人敢离开寨子里,因为离开就是死,不离开,也许有人会来救自己,抱着这样稀薄的念头,大家惶恐的待在寨子里,如同被驯化的家畜,无力的待在别人的屠宰。
    粮食在消极的情况下急速的消耗,人依然一个一个的少去,那笙依然被关在家里,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她一踏出家门,阿爹尖锐的怒骂伴随着烟筒重重打在那笙的身上,打的那笙疼的在也不敢随便出家门,一天天的闷在家里。
    因为不可以出门,那笙现在很喜欢爬在窗口看着外面依旧灿烂的天空,可是偶尔落入那笙眼里的人表情已经因为恐惧而空洞,没有半分生气。
    也许是年岁小吧。很久以后的那笙有时会不经意的回忆那段时间,可是即使在那些离死亡很近日子里,她从头到尾都被阿爹关在家里,也许正因为如此她对于那段回忆从没有感到过恐惧,更多的是对寨子里的人的表情感到好奇。
    饥饿开始在那笙的思想里出现的时候,整个寨子里已经有很多人离开寨子了,因为人对于将要面临的恐惧和已经面临的恐惧中,都会选择后者,在这场鲜血淋漓的无声对峙中,寨子里的人无疑是输的一败涂地。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噬杀着连面都没有出现过,他的计划却完美的执行,那些离开的人,第二天惹人惨叫的出现在寨子门口,浓厚的血渗入地下,蕴染着土地。
    那笙的爹就站在门口拿着烟袋一声不吭的看着惨叫的方向。
    然后那笙就不记得了,因为在那凄厉的惨叫中,那笙的爹竟然让那笙去睡觉,然后那笙便睡着了,醒来身边只要脚上还缠着厚厚纱布满身血腥味的师傅。
    背着些苗疆少有的货物,货郎一年总是会来苗疆几次的,带着些苗疆没有的中原小玩意,那些东西总是卖的很好。
    价钱好,利润高,这也是让那些货郎不远千里的来苗疆的最致命的理由。
    那笙的师傅也是抱着狠狠赚一笔的想法背着货物来到苗疆,恰巧的路过了那笙住的寨子,那时侯正好是中午,“太阳烈的可以烤死人!”这是师傅的原话。师傅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喝个小酒和那笙聊他遇见那笙那天发生的事。
    那天太阳炎热的在正中照耀,年轻的货郎随手拿衣袖抹了抹,他的脸已经红的像煮熟的虾,走了半天,一口水也没喝,他的嘴巴干的就要冒烟了,嘴唇干的随时都要裂开一样,师傅在心里骂着苗疆的偏远、人烟稀少。
    师傅就一只翻山、翻山,也不知道翻了多久,他终于看见了一处村寨,为此,他兴奋的加快了脚步,他的袋子里东西可还是满满的,就为了到这偏远的地方卖个好价钱。
    远远的师傅就看见了那不算大的宅子,不过在没有什么人烟的山里,那寨子也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在不远处发着光的召唤自己,师傅那原本疲惫到连一步也抬不起的双腿,立刻就比那正常人走的还要快,就一眨眼的功夫,师傅就到了寨门口。
    寨子里今天依然死了人,是和那笙玩的最好的笛娃的姐姐,再过两个月就要成亲了,那个时候笛娃对那笙说他阿姐就要嫁给别寨的大人物,那个什么人物那笙不知道,只知道那时的笛娃黑黑的脸上连阳光都比不过的闪耀,是阿爸说的骄傲。
    而今天那让笛娃骄傲的阿姐同样支离破碎的躺在了寨子门口,自从上次集体离开寨子,那些离开的人没有一个离开,全都死在寨子门口后,没有一个人再生出离开的念头,所有人的表情徒然都灰白,呆滞的呆在家中等着自己成为下一个,今天就是笛娃的姐姐。
    那笙四天来都只吃一顿饭,此刻她饿的窝在窗边,抱膝卷缩成一团,从前在那笙心中如山般高大挺直的阿爸已经因为饥饿的弯下了他挺直的腰,阿爸这四天来只喝井水,虚弱到让那笙无法把在自己面前的人当成阿爸。
    “阿笙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那个苍老的人,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那笙的头,用和那笙记忆中一样的阿爸的声音,颤抖的对那笙说道。
    饥饿让那笙的头晕晕的,即使当时她完全不懂得阿爸说的话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但是对于生命的敏感,无论是人,动物,不论年龄都会有种奇特的感知。
    所以那笙点了点晕眩的头,点完头后,她就感到无数的星圈在眼前转,白茫茫的,好像发生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随后的一切那笙都记不住了,她只知道醒了就在呱噪师傅的身边,什么都没有,没有阿爹,没有笛娃,没有死亡,没有饥饿,没有鲜血淋漓的尸体,什么都没有,只有呱噪师傅和满满的待卖的商品。
    然后,那笙就到了京城,没有两年,师傅成婚后,丢了些让那笙不至于饿死的银两,就带着师母满天下的跑,一年回来几次,等那笙大了后就再没回来过。
    那笙的嘴不是极利的,相反她的嘴很拙,很多的时候她都是沉默的,师傅只不过是一个常年带着大量货物行走遥远的漠北、毒虫肆意的苗疆,带回的钱经过层层关卡,最后还能留下的也不过尚能温饱的些许银两。
    好在那笙对于生活必需品之外的东西保持着一种让人相当惊讶的不在意,所以她拿着师傅留下的钱,在物欲奢华的京城里,安安静静的过活着。
    

2024, LCREAD.COM 手机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