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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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领了人抬进来一张贵妃榻。
“搁哪?”见我迎上来,她问我。
“放这,放这。”
我把东西让进来,张罗着让抬到葡萄架下。
“就放这吧。”
我上去抚摸木质的纹理,又让小厮进屋去搬张方桌和几张凳子出来放在旁边。
珍珠在一旁艳慕的紧,
“这可是王亲自令匠人打的,王还从来没有对这院子里的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内院的一切事务从来都是王妃一手操持的。”
我面子上维持着矜持,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是啊,为个得宠的女人打张贵妃榻这样的小事情,完颜宗宪哪里能想得起来。我才不会告诉珍珠是我跟他要的,就让她们以为她们的王对我上了心,连我这屋子里添置些什么王都亲自过问。
杏黄色的绮罗抹胸,外罩了件素纱禅衣,云纹素缣百叠曳地裙,我枕了软枕,脸上遮了把素纨团扇,侧过身子卧在榻上小憩。忽然,遮在脸上的扇子被人轻轻揭起,我只做不知,禀住了呼吸,不一会儿,脸上一阵酥酥麻麻的痒,象毛毛虫在爬,我憋了又憋,憋不住,睫毛轻颤,抬手挥去,手被握在了掌中。
懒洋洋的睁开了眼睛,四目相交,郎情妾意,我先醒过神来,娇憨的唤道:“王”
完颜宗宪顺势把我的手送到唇边一啄。
“好好儿的,大白天的睡什么觉。”
说着拉我起来,眼神已是一片清明,我坐起身来,下榻,趿了木履,榻旁的方桌上有凉茶,我端了一碗给完颜宗宪,自已也取了一碗,一气喝了,从又回到榻上,曲了腿,歪坐着,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扇子。完颜宗宪端着茶碗并没有喝,见不得我这付懒惫的样子,放下茶碗,又来拉我,
“陪我打双陆玩吧。”
我口里应着,并没有动弹,
“王去屋里把双陆盘拿出来呀。”
等他回屋把双陆盘拿出来,我也已经下榻在方桌旁坐好了。两个人打双陆。
这是我最喜欢玩的一个游戏,不废脑子,成败全凭你的运气。越是到最后看着要胜的时候心里越紧张,投子前先要闭着眼睛求老天爷保佑,投出去以后,眼睛骨碌碌的跟着骰子转,两眼贼亮。当然也有耍赖的时候,死命的撰着骰子非要重投一次,别人从我手心里抠都抠不出来。每当这个时候,完颜宗宪总是懒得和我一般见识,弄得我自己也觉得无趣。他这个人就是太温吞了,玩博戏嘛,就是要两个人斗的你死我活,争个脸红脖子粗的论出输赢来。胜的人趾高气昂不可一世,输的人如斗败的公鸡般垂头丧气。这样子玩起来才得劲。跟他这种人玩这种搏戏,就好象你蓄积了全身的力量一拳打出去,结果却打在一堆棉絮里一样,让人无端的生出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沮丧。
一阵风,葡萄叶悉索作响。
“完颜宗翰把绿萝夫人赏给设野马了。”
我瞪大了眼睛把手中的骰子投出去,两眼紧紧的盯着转动着的骰子,状似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脑子里却思絮万千。
这个绿萝,人人都说她和我有关系,旦凡她有点儿什么事情,这塞子里的人都要在我跟前说起。我不知道我在想不起来的那长长的一段日子(从我掉进张府的荷花池到我在这里醒过来)里,做过些什么,和什么人交往。他们说我和她是结拜姐妹就好象他们说程公子是我哥一样,在我面前提起他来总是你哥、你哥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时间长了,连我自己都以为真有这么个哥哥了。没人的时候,我就会回想那夜,他一身黑衣,蒙着脸从窗户外跳进来救我,心底里隐隐的多了种莫名的期待。
事实上我对绿萝从来没有过丁点好感,但兔死狐悲,一念至此,心中一时愤懑,抬起头,嗔怨的睇了完颜宗宪一眼。
外面有小厮进来问他是不是留在这里吃晚饭,他点头称是,小厮出去准备了。
他轻咳一声,手一推拂乱了双陆盘,“天色不早了,是时候吃晚饭了。”
彼时,晚霞在天边燃烧,不远处炊烟缭绕。庭院里,晚饭花静静的绽放,紫的,白的,黄的,我小的时候总喜欢掐下一朵来,抽出她的花芯塞在耳朵眼里,花朵挂在耳边象耳铛一样颤颤悠悠。这种在烟雨江南小桥流水边开的随心所欲的村野闲花,在这北方的庭院一样开的泼洒自如。
撑灯时分,小厮打来洗脚水侍候完颜宗宪洗脚。
我有时也奇怪他身边常用的是小厮而不是婢女。我这屋子里是没有女婢的,红衣和绿菡在我伤好后就不愿来了。日常我这里的一切吃穿用度自有王妃打发人送来,换下的脏衣物有粗使婆子上门来拿去洗,洗好后晾干,叠的方方正正的再送过来。
虽说我自己本是粗使丫头出身,并不习惯有人近身侍候,但一想到在这个塞子里,是因为我是从洗衣院出来的,才地位低下,即便得了王宠,仍然没名没份的。难免有自伤自怜的时候。
完颜宗宪泡好了脚眼见着是要在我这留宿了,我微赫了脸期期艾艾的开口道:“王,奴家的葵水至了。”
男人不甘心,一番痴缠斯磨,方不舍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