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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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雅简约的房间内,紫金灵兽熏炉焚出似有若无的清香,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镂空的轩窗投下浅淡的影子,碎了一地斑斓。
楚鸢然猛地睁开双眼,脑海中思绪转瞬万千。
他挣扎着想要起来,然全身仿佛被辗碎了一般,虚软得使不出半丝力气。该死!楚鸢然低咒一声,抬起深邃如古井般的黑眸狠狠地瞪着安静的坐于床前的楼雪尘。
然而这一瞪,竟让楚鸢然有一瞬恍惚不能呼吸。
楼雪尘的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却衬得一双紫眸愈发光华潋滟,迷雾朦胧。此刻那双摄人心魄的紫眸正深深地凝视着他,带着难言的幽邃,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溺其中。
任是谁被这样一双眼睛凝视着,都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楚鸢然失神的呆了片刻,猛地回过神来,心头怒火更炽,声音冰寒冷硬让人如坠冰窖:“你给我吃了什么?”
虽是这般质问,但心底下,楚鸢然知道楼雪尘应当不会给他吃些什么毒药之类,毕竟要害他早害了,何必等到现在。
其实,若是平常,以楚鸢然的性格,是断不可能会毫无戒心的让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轻易毒倒,即便让人得手,也只会怨自己掉以轻心,而断不会这般怒不可遏,至少不会这般怒形于色。
但此事一摊上楼雪尘,楚鸢然便无论如何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甚至从心底升出一种类似于被背叛的复杂情绪。
对一个仅仅见过两次的、无异于陌生人的人生出这种情绪,多么可笑!
然越是如此,楚鸢然便越是怒不可遏!
尤其是楼雪尘在他醒来时望过来的眼神,实在是幽邃得让楚鸢然莫名心慌,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仿佛只有借由着这怒气,才能让他不至于太过失态。
楼雪尘眨了眨眼睛,深深地望了楚鸢然片刻,似乎没听到楚鸢然的怒问,抬手便欲探向楚鸢然的手腕。
楚鸢然警觉地一错手,避开了楼雪尘纤长白净如冰雪化就的手指,沉声又问了一次:“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逆华丹。”楼雪尘解释道,“此药霸道娇贵得让人头疼,稍有不慎就会出大事。把手伸出来让我看看。”
说到最后一句,竟莫名生出了些哄小孩的味道。
楚鸢然嘴角抽了抽,霍地冷笑,显然对楼雪尘的避重就轻很是不满,“我不想听这些不痛不痒的废话,我只想知道,那药到底是干什么的。”
然而楼雪尘却是眉头一蹙,不但不解释反而出手更快地探向楚鸢然的手腕,楚鸢然反手一错向内闪了开去,然还来不及有下个动作,身上却是乎地一重。
楼雪尘竟整个人都压在了他身上!
惑人的幽香扑鼻而来,清浅脱俗却又醉人心弦。楚鸢然一时愣住了,只感觉得到身上人单薄的重量以及身体紧紧相贴的触感。
而在楚鸢然失神的这一瞬,楼雪尘的指间已迅捷而准确地探向了楚鸢然的手腕。一探之后,蹙眉,松手,然后鬼魅般地飘了开去。
半撑起身子,楚鸢然莫名其妙的看着楼雪尘,他没看错过楼雪尘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慌。
莫非是药出了什么问题?楚鸢然直觉性的想到,不由也皱起了眉头,霍得起身跟了过去。一到外间,楚鸢然猛地瞳孔一缩,出掌如风闪电般拦将过去,却还是来不及了。
只见寒光一闪,微带紫色的鲜血自凝白莹润的腕间喷涌而出,落入一只上古寒玉雕刻的平底盘龙盅中。
楚鸢然猛地一惊,一把将楼雪尘扯进怀里却不知该做什么。楚少谷主长这么大,还真没给人上药包扎过。他怔了片刻,猛地扯下衣襟便欲将楼雪尘的手包起来。
然楼雪尘却并不领情,反而运功让血液流得更快,瞬间便喷涌了整盅的血。
楚少谷主大怒,磨牙喝道,“该死的!你在干什么?!”
楼雪尘却是不答,只将那上古寒玉雕刻的平底盘龙盅递到楚鸢然面前,轻声诱惑道,“喝了它。”
楚少谷主愣了一下,而后猛地反应过来,目光瞬间寒了下去,“楼雪尘,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至于这盅血,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喝。””
这世上有种人,天生就是断章取义的高手,而我们的楼域主显然更是个中翘楚。只见他黛眉一挑,惑然浅笑,“不喝怎么行,那我这血岂不白流了?”说着神色委屈地凑近楚鸢然,雾蒙蒙的紫眸水气氤氲,“你怎能这般狠心拂了在下一番心意?”
楼雪尘长了一张绝世脱俗、惊心动魄的脸,即使一看便知其绝非善类,那宛若天人的姿容却总让人轻易忽略他的危险性。即使明知他别有用心,即使明知他不过逢场作戏,却依旧免不得被他那张脸迷惑了,被他牵着鼻子走。
此刻被他这样泪眼迷蒙地看,谁忍心说个不字?
然楚少谷主此刻确然气极,竟只微恍了下神,便定住了心神,冷笑,“我不拂你的意,你可将我的话听进去?楼域主太极倒是打得顺手啊!”
看楚鸢然那神色,楼雪尘就知道今日蒙不过去了。他眼中水光退了下去,又是笼了轻烟般的缥缈朦胧,惑人的紫眸无辜地忽闪忽闪,“我早上给你服的那枚逆华丹,乃是天山雪莲和极地寒草调和了噬心兰、腐叶果等多种毒药密制而成。这一救世良药和一穿肠毒药势同水火,两不相融。若冒然服下,必受水深火热之苦,生生折磨至死,大罗神仙也回天乏力。然若每日辅以我的血调息,便可让人脱胎换骨,自此百毒不侵,青春永驻。自然也可免受那水深火热之苦。
“方才我为你探脉,逆华丹的药效又要发作了,若再不饮下的血运气调息,后果不堪设想。”
看楚少谷主脸色依旧不见缓和,楼雪尘颇为苦恼的皱眉,晓之以害不成,那便诱之以利,“我知你定是不稀罕那青春永驻,但若能百毒不侵总是件好事。
“而且脱胎换骨之后,往后练武便是如步青云,一日千里,并且可以将各类本是相克相触的功力融为一体,不也是好事一桩?”
还不行?那……“若就此放弃,我这两日的血白流不说,我那珍贵无比绝无仅有的逆华丹浪费不说,保不准楚老谷主还得忍着彻骨的伤痛和悲摧为了楚家香火再辛苦奋战几年……”
前几句楚少谷主听着还有些心动,到得最后几句,楚少谷主一张脸瞬间就黑了,他瞪着楼雪尘,目光森寒似剑,这么下流的话亏他说得出口!
然而楼雪尘却丝毫不为楚少谷主那足以叫正常人胆寒腿软的恐怖眼神所动,反而大有火上浇油之意。他嘴角邪气一勾,明知故问,“可是楼某哪里说错了?”
楚鸢然闻言冷笑,“楼域主句句属实,怎会说错?”
像是没听见楚鸢然话里的讽意,楼雪尘将那碗血端到他面前,一笑倾城,“既是如此,那楚少谷主就快些喝了罢。”
最终楚鸢然还是咬牙切齿地喝下了那碗微带紫色、略显苦涩、幽香暗袭的异于常人的血,一股强大的真气煞时自丹田而起,以万马奔腾的霸道之势充盈至四肢百骸。楚鸢然一惊,忙盘腿而坐运功调息,引导这股陡然而生的强大真气融汇周身经脉。
数个周天之后,楚鸢然睁开眼,眸中精光暴射,短短一柱香的时间,比之之前,竟已是另一重境界。
不过一瞬,眼中精光退去,恢复素来的冰冷淡漠。一身惊天骇地的强大内力竟又隐于无形。
楼雪尘慵懒地斜倚在榻上含笑相望,一双流光熠彩的迷蒙紫眸中满是楚鸢然看不懂的深邃。见楚鸢然已将那股真气受为己用,他下榻款步走来,冰寒的手指轻轻打上楚鸢然的腕脉,而后璨然一笑,“想不到鸢然竟能将逆华丹的功效发挥到极至。我原本还想着能发挥七成便可呢!”
良久的沉默后,楚鸢然霍地抬头望着楼雪尘,目光灼灼,神色复杂,忍不住再一次问道:“你为何如此帮我?”
这一次的心境,只是单纯的疑惑,与上一次的戒备,全然不同。
这一次楼雪尘亦没有再似是而非地调笑敷衍,他深深地看着楚鸢然,那种深邃难懂,隐隐透出一丝幽怨和落寞,那目光让楚鸢然心里一窒,一阵迷茫,怀疑自己是不是不经意间做了什么对不起楼雪尘的事。
许久,楼雪尘微不可闻地吐出两个字:“瞎子。”
那的声音实在是太小,楚鸢然没听清,“你说什么?”
“听不清就算了!”楼雪尘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起身就要往外走,到门口才想起大白天的自己恐怕不方便出去,又寒着脸折回来,见楚鸢然一脸好笑的望着自己,也不觉尴尬,反是风情万种的往床上一躺,“楚少谷主怎的这般看着人家?让人家好生难为情呀!”
“……”楚鸢然嘴角抽了抽,觉着自己还是保持沉默来得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