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狄岁月  第十一回(下)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3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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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欢正在家中与家人吃晚饭,管家慌忙来报,说大匐他们几个带着牛群回来了,遂大吃一惊,慌忙将大匐众人请到了正房中询问。
    师欢惊讶的问道:“你们用了什么手段,把官府都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在半日内就给解决了?!”
    大匐说道:“此次前去山寨抢回牛群,说来也是运气很好,恰逢他们首领带着精锐外出,只遇到了一些小喽喽,所以十分顺利,就将牛群带了回来!”
    师欢说道:“诸位壮士要何奖赏,只要老夫能办到,定当给诸位尽力!”
    大匐说道:“只希望成全主人心思,恢复了我们的自由!”
    师欢纳闷的问道:“恢复你们自由不是你们的心愿吗?怎么会成全了我的心思?”
    大匐说道:“我们被卖到您的府中,实是您不愿意接受的,只是官府摊派,你不得已买了我们而已!”
    师欢问道:“你如何知之?”
    大匐说道:“你安排我们住牛棚,实在是没有买奴的意愿和必要,所以没有准备下人房间,一时间无以安排,刚刚牛群被抢,只有牛棚有位置,所以如此安排;你每天只给我们半饱之饭,实在是因为我们对于主人没有用处,但又花了钱买了,如果就这么放了,又觉亏,主人是商人,懂得盈亏之道,所以才以半饱之饭喂我们;而当我提出要为主人抢回牛群之时,主人并没有因为我们是胡人而不信我们,放心交待我们去做,实是将我们废物利用,如能夺回牛群最好,即便夺不回,或是我们不去夺,而是半路就逃亡,主人也就糊涂一下,算是陪了点粮食而已,却省去以后之操心,所以才痛快的答应了我们的请求;如今,我们替主人出了大力,主人呢,你的粮食也没有白花,而今后主人对于我等,我等对于主人都没有用处,不如此时还给我们自由,还待何时?”
    师欢大为惊讶,连连说道:“你真是奇才啊!我一生阅人无数,还从未见过你这等能如此准确把握他人心思之人,将来必定有所成就!我今日就放了你和众人自由,并且还为你们指条活路,距离我这里向北十五里处,有一处马场,马场主人汲桑是我的好友,他近来正要一批熟悉马性的人为他管理照料马群,我即刻书信一封,你们可前往投靠,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业,也可使得你们以自由之身取得温饱,我师欢能力有限,只能做到如此了!”
    大匐即刻叫众人一起单膝下跪谢过了师欢,取得师欢书信一封,带领众人往马场而去。
    却说马场主人汲桑,也是一个豪爽之人,向来喜欢结交附近英雄豪杰,心志高远,且善于相马,远近人们都称呼他汲伯乐。大匐数人来到马场,拿出师欢的书信交给汲桑,汲桑看完书信,又看看大匐等人,觉得这几个人身型魁梧,气力无穷,遂喜上心头,说道:“既然师欢介绍了你们,从今天起,你们就在此住下吧,这里的工作很简单,每日出去放放马,回来之后清点一下马匹的数量,打扫一下马厩,就没其他事由,我这里一天三餐管饱,每月还有不定额的工钱给你们零花,如果你们凑足盘缠,就可以回家寻找家人团聚了。”
    众人急忙谢过汲桑,便回到房间休息。
    桃豹跟大匐说道:“我看汲桑此人对我们胡人倒是蛮好,吃穿住用安排的如此妥当,真是个英雄人物!”
    大匐笑道:“现在吃穿好了,就说人家是英雄了,你们呀!”
    时光如梭,众人在汲桑马场生活了月余,这一个多月以来,众人在放马之余,就到附近村落乡间玩耍,只有大匐一人跑到牧马的草地,坐在一个石墩之上,目光深邃的看着远处跌宕起伏的山峦,久久不愿离去。汲桑每每路过,都能看到大匐如此,心中觉得奇怪,就在大匐又来到石墩端坐发呆的时候凑了上去问道:“你怎么不同他们去玩耍,独自一人呆坐在此?”
    大匐见到汲桑前来询问,马上起身,恭敬的说道:“我只是担心并州上党的家人而已,并没有其他想法。”
    汲桑说道:“思念家人,人之常情,胡人也是一样,我看你才思敏捷,不是人下之人,将来必定能做一番大事,只是你还没有名字,这怎么可以?”
    大匐马上说道:“汲场主擅长相马,和南来北往的人多有交往,见识广博,就给我起个名字如何?还望场主成全!”
    汲桑观察大匐良久,说道:“你身材魁梧,肌肉坚硬如磐石,你就姓石,而且你为人聪慧,虽是胡人秉性,但处事往往懂得悬崖勒马,节制行事,单名一个勒字再恰当不过!”
    大匐小声念道:“石勒。”又大声念道:“石勒!好名字!我有名字了,我叫石勒!我有名字了!”遂大声冲着山峦呼喊起来。
    汲桑见他如此激动,遂说道:“按照我们晋人的规矩,有了姓名,就要配合一个字,我希望你日后能够成为世之蛟龙,就取字世龙如何?”
    石勒说道:“就依场主之言!”
    话说二人正谈笑间,马场中一个牧马者大汗淋漓的冲汲桑跑来,汲桑看到,慌忙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牧马者说道:“汲伯乐,你赶紧回去吧,马场来了一队晋军,说要强征马匹,而且不给补偿!”
    汲桑纳闷道:“怎么会有如此事?可问清楚了是何处兵马?”一边问一边随同牧马者和石勒一起往马场赶。
    牧马者说道:“问清楚了,说是东海国的东海王司马越要兴兵东征,强征所有青州马匹!”
    汲桑一皱眉头,没在说话,三人就这样一同赶回马场。
    一名士兵头领正指挥几十名士兵在马场驱赶马匹,见到汲桑回来,因为认识,就上前行礼道:“汲伯乐不要生气,我也是奉了上司的命令,不得已而为之。”
    汲桑没有说话,只是脸色严肃的看着这群官兵。石勒明白了汲桑的心事,便笑着对头领说道:“你与我家场主素来有交情,你来取些马匹,我家场主慷慨,自然不打紧,只是你连只会一声都不说,就是你的不对了。”说完,脸色大变,趁着头领不注意,抽出头领腰间的佩刀,一刀插进了头领的胸膛,头领大叫一声,倒地毙命。
    众人和汲桑都是一惊,石勒并不理会,又一刀砍下头领首级,拿在手中,对着一群慌乱的士兵说道:“我石勒!一个小小的卑鄙羯人,尚且知道拿人钱财,与人办事,你们堂堂大晋王爷,就能如此仗势欺人,不顾道义吗?你们今日奉命而来,夺取我等马匹,就是要了我们的性命,这是官逼民反,不是我等不对,今日如要击杀我,就请你们抽出腰刀,我们拼个死活!”
    桃豹、夔安等人看到石勒如此行事,就都拾起一切可当兵器之物,站在石勒一边,士兵们见头领已死,对方都是身材魁梧,力大如牛之人,一时间没了注意,四散逃命而去。
    站在一旁的汲桑无奈的说道:“石勒!你何必如此?”
    石勒单膝下跪,对汲桑说道:“场主有凌云之志,岂是这小小马场可以约束的,今日晋人逼迫,我们不得不反,还请场主能带领我们干一番大事业!”
    众人见到石勒下跪,也都纷纷跪倒在汲桑面前。汲桑长叹一口气,说道:“也罢!我们干脆就反了!”
    正当众人计议如何行事之时,突然一伙人手持兵刃,气势汹汹的来到马场之中。汲桑、石勒等人甚是惊讶,一时间站来在马场中央,不知所措。
    只见这群人中一个面宽额凸,膀大腰圆的壮士领头走到汲桑身前,叫出队伍中一个妇女,好像要他指认什么人。支雄这时候在石勒身后看出妇人模样,大叫道:“这不是那日我们放过的马贼首领的老婆吗?”
    石勒和对方听到此话都是一惊,石勒马上挺身而出,对对方头领说道:“我叫石勒,当日击杀你们三十余人,夺回牛群的就是我,你们有事冲我来!”
    壮士见到石勒承认,并没有气愤,而是跪下说道:“在下王阳,是马贼首领,今日此来,特为感谢壮士当日不杀妻小之恩!”
    石勒先是一惊,马上扶起王阳说道:“没想到你做马贼都如此懂得大道理,做马贼太屈才了,我和马场主人汲桑正在商量起兵之事,如果你愿意前来,我们就会成一体,一起起事如何?”
    王阳说道:“我等也是被逼无奈,才在山上做了马贼,近日来官府缉拿甚紧,也没了活路,只要壮士不弃,我等愿意奉壮士为首!”
    石勒听完兴奋不已,连忙说道:“我不过是个胡人,有些勇力罢了,要说首领,还要我们马场场主汲桑莫可!”
    王阳等人就又拜向汲桑。汲桑说道:“大家都是被这世道逼迫无法生活之人,定能同心协力,一起打下个太平世界,我才德浅薄,自然当不起这头领一职,前几日有冀州商人来买马,说到成都王司马颖部下公师藩在河北(黄河以北)起兵,拥护司马颖执掌朝政,那成都王和东海王向来敌对,今日我等杀掉东海王之人,想来也只能去投那公师藩,不如我先带着大家一起去投奔公师藩,然后再做计议,众人以为如何?”
    大家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王阳遇到如此多英雄,十分高兴,说道:“我给大家介绍我的这几个兄弟,别看他们站在人群不起眼,却都是豪杰之辈,吴豫!郭熬!郭黑略!刘征!刘宾!张越!张噎僕!孔豚、赵鹿!”
    汲桑一一见过,然后说道:“石勒,他们弟兄和你的弟兄加一起正好十八人,期数大吉,既然是奔你而来,就由你指挥,我看就叫青州十八骑如何?”
    石勒非常高兴,说道:“就按场主之意办理!”
    于是汲桑散尽家财,集合马匹,领着石勒的十八骑和招募到的数百人往冀州投奔公师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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