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狄岁月 第六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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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皮初在襄阳城布防,张昌果然率领大军前来,将襄阳城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赵骧久久等不来刘弘命令,心中急切,特来城楼上找到皮初询问道:“我们信使已经出城数日,不见消息,那张昌围城甚急,我们当如何处理?”
皮初说道:“没有命令,就是最大的命令,为今之计,除了死守,没有第二条路!”
此时城外一只火箭射向天空,只见城前红红一片敌军杀来,皮初对着全城将士大喊一声:“贼寇前来攻城,平日里我们吃谁的饭?”
“皇上的!”众军高呼。
“今日之事,无非一死,传令下去,贼寇聚集处,给我用弓箭猛射!贼寇要是爬上城墙,给我用滚木砸下去,用完滚木,拆了城楼给我砸,城楼拆光了,你们就用自己的身体砸,你们都战死了,我就去砸!杀!”
赵骧听到皮初如此呼喊,也帮着城上战士搬运滚木,拆卸城楼,组织弓箭手往城外猛射,而在城下攻城的张昌部队虽然人数高达五万(襄阳守备军力不过数千),轮流进攻,数日下去,除了死伤惨重,却没能挫动襄阳城半根毫毛,张昌大怒,亲自上陈,带领敢死队前来攻城。
皮初看到贼寇中一群人围着一个人前来攻城,知道当中之人是贼寇中大人物,便夺过身边弓箭手的弓箭,瞄准张昌,一箭射去,正中张昌脸面,张昌随即倒地,攻城贼寇遂全体撤回营中。
张昌忙找来大夫医治,却只是掉了两颗门牙,但是心理遭到创伤,加之粮秣用尽,只得率领军队退往襄樊。
刘弘在梁县得知皮初击退了张昌围攻,兴奋的来到府邸的桌案之前,拿出一支将令,但是在桌前思索了再三,仍然握在手中,没有下达任何指令。此时在他身后的陶侃看出端倪,一把夺过令牌,单膝下跪,说道:“刺史一定是想选择军中得力之人,乘胜追击张昌,务求收复荆州,只是还没有敲定派谁前往,如果下官猜测不错,请刺史一定将此任务交给下官,下官一定攻破张昌贼军,收复襄樊,请刺史入驻!”
刘弘会意的点点头,说道:“陶侃将军,你出身寒微,但是胆识过人,我观察军中将佐,觉得此任务也只有你能完成,希望你明白自己身上背负的是整个社稷,勿要谨慎进兵,细心观察,我等着你大胜而归,请我去襄樊就职!”
“是!”陶侃领命退出,即刻点齐五千大军,向南出发。
却说张昌带着大军回到襄樊驻守,听说陶侃率领五千大军前来挑战,张昌大怒,对众将说道:“襄阳不过我偶尔失手,没想到晋军竟如此欺负与我,五千人就敢围困我襄樊,众将回去集结部队和我一起出城退敌!”
“是!”正当众将领命正要退出之时,突然粮仓从事(粮草管理官员)从外面慌张的进来,张昌看到,便询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从事回答道:“禀告丞相,我们囤积在城外的粮秣让陶侃派人袭夺了,还烧毁了大半!”
张昌纳闷的问道:“粮秣不是囤积在城内粮仓,何时运到城外了?”
从事回答道:“您的大公子张运说粮仓建的好,正好可以给他蓄养小妾之用,所以命令小的们将粮仓腾出来,给他改成府邸,小的不敢不遵从,所以临时加派人手将粮食先屯驻城外,小的还留了个心眼,派五十名士兵把守,没想。。。。。。”
还没等从事说完,众将纷纷窃笑,张昌看在眼里,不觉大怒:“混蛋!把这个畜生给我砍了!”众将纷纷劝止,才算劝了下来。
张昌盛怒难消,急忙说道:“襄樊没了粮秣,我们如何坚守,五万大军不能没有粮食吃,众将以为如何?”
一员牙将出来说道:“竟陵(今湖北省天门县)粮秣充足,并且距离石冰所部和陈贞(张昌手下大将,负责攻略荆州,已经占领荆州大部分郡县)所部距离较近,我们可于夜晚悄悄出城,撤退到竟陵,站稳脚跟,再做计较!”
张昌即刻命令将佐回去准备,晚上全体撤退到竟陵。
却说陶侃偷袭襄樊粮仓得手之后,猜测出张昌失去粮秣,必然撤出襄樊,只是向何处去,陶侃还把握的不准,命令轻骑四出,打探消息。自己则在营中观察地图,良久没有言语。突然,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忙命令道:“传令下去,我们二更启程,埋伏在襄樊去往竟陵的道路上准备截击张昌大军!”
“是!”传令兵下到各营传令。
身边一员牙门将得知,纳闷的问陶侃:“将军如何得知张昌必然退往竟陵?”
陶侃笑道:“你只管安排属下去埋伏,今夜张昌必从此路往竟陵而去!”
话说到了二更,张昌果然按照陶侃之前设计的一样,小心谨慎的率领大军往竟陵而去,等待多时的陶侃点着火把,大呼一声:“张昌!此处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杀!”
只见道路两旁突然出现大量火把,将黑夜照成白天,张昌惊慌失措,急忙让人抵挡,自己在中军的掩护下夺路而逃,五万大军瞬间大乱,互相践踏死伤无数,等到张昌退到竟陵城中,清点人马,已经不足万余,心中郁闷之气难消,一下病倒在床榻之上。
陶侃率领大军掩杀,所获颇丰,张昌手下大部分逃亡,少部分投降陶侃,军队打扫战场,缴获武器,一时间竟都忙不过来,陶侃叫来先前询问他的牙门将说道:“我与张昌交锋数次,深知道此人有勇无谋,身边多是些江湖草莽之辈,按照他们的策略,必然想出最简单的解决粮草办法,襄樊左右百里之内,只有竟陵依靠田庄,想必有屯粮,他们不选择竟陵,又能选择什么,以此推断,破之不难!”牙门将拱手称赞陶侃,众将也皆言陶侃神谋。
陶侃遂传令大军道:“大军不要休整,扔掉缴获的装备,轻装前进,黎明时刻就要到达竟陵城下,一鼓作气,攻破竟陵,再吃早饭不迟!”
“是!”众将这次没有犹豫,马上领命率军星夜前进。
经过一路颠簸,张昌和部下都劳累不堪,张昌随即命令士兵就于城墙上休息,自己也来到竟陵郡府中小憩。士兵们纷纷在城楼上睡着,就连站岗放哨的都在打瞌睡。
清晨,陶侃率领部队来到竟陵城下,透过清晨的薄雾,发现城上并没有守备,随即下令士兵轻声快步带着云梯爬城。城墙上张昌的士兵横七竖八散乱的倒地休息,竟没有人发觉。忽而有个士兵内急,求厕回来,透过薄雾发现了晋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近而又揉搓了半天,才发现没有看错,于是大呼:“晋军!晋军!晋军爬上城楼了!爬。。。。”正待急喊中,只见身后一刀只穿自己心腹,瞬间倒地毙命,其余士兵被呼喊声唤醒,就与半梦半醒中与晋军厮杀成一片。
正在府中小憩的张昌听到厮杀声马上醒来,正待四下找人询问,一个牙门将跑了进来,遂问道:“城中何事?难道陶侃杀来了?”
牙门将慌张的说道:“丞相!陶侃趁着薄雾摸上城墙,现在已经突破城门,正往府中来!”
张昌听完大惊:“快,准备马匹,随我突出城去!”
于是府中一干人等簇拥着张昌上马,往城门方向杀来,可是眼见城门晋军势大,难以抵挡,张昌只得带着众人从另一城门夺路而逃,陶侃一路追去,竟没有追上,就与马上对将佐说道:“张昌打仗不怎么样,逃跑倒是有一套!”将佐纷纷大笑。
却说张昌得以逃出竟陵,在部下的劝说下,带着众人往阮陵(今湖南省阮陵县)而去,到了阮陵,清点人马,只剩下二十余人,日夜忧愤,竟一命黄泉而去。
陶侃击败张昌,回军至襄樊城下,看到荆州刺史刘弘等人已经在城门等候,遂快速上前,下马跪拜道:“陶侃不辱使命,挫败张昌,夺回襄樊,请大人入城!”
刘弘满脸喜悦,赶快扶起陶侃说道:“当年我给羊祜(西晋名将,曾制定灭吴计划,经略江北十数年)老将军做参军之时,老将军曾说我有一天会坐到他的位置上,今日我将此话送给你,你有一天也会做到我的位置上!”遂拉着陶侃的手,与之并肩回到襄樊城中。
虽说张昌败亡,可是其部将石冰却占据了扬州,部将陈贞还占据着荆州南部(今湖南省),势力还很强大,于是刘弘命令陶侃继续南进,肃清荆州境内匪患,陶侃领命后遂带领大军一路南下,攻击陈贞而来。
一路行来,发现逃难流民甚多,就拦住一个流民问道:“你们是哪里人?为何跑到荆州来?”
流民恭谨的回答道:“我们是益州成都府人士,只因那里现在秦州巴氐人闹的厉害,为了活命才跑到荆州讨生活的,还望大人能为我们这些背井离乡之人安排。”
陶侃不解的问道:“成都?!那里不是有罗尚在吗?李特已经被杀,怎还会如此?”
流民回答道:“大人有所不知,虽然那李特死了,他的弟弟李流又闹起来了,你们荆州的援军也被他们击溃了,后来他们占据了成都城北三十公里处的郫城,四处抢掠,我们实在不堪重负,才跑来荆州的。”
陶侃点点头,说道:“你们的事情我会尽快通知荆州刺史刘弘,给你们安排,你们要等我的消息,切莫从益州逃出,反倒在荆州做起强盗来!”
流民们听说官家肯救济自己,自然一个个喜出望外,纷纷表示只要有两亩薄田,便会安定,与官府配合,绝不生事。
陶侃听后心中并无多大喜色,他纵马来到山岗之上,紧锁眉头,遥望西边良久,嘴中嘟囔道:“益州,现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