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陈御医，怎么样？”一看见几个御医给云殷把完脉，从内殿踏出，云丰朝连忙走上前询问。
    其中一个资历较老的御医轻轻摇首，然后才慢慢地道出：“启禀圣上，皇子他晕倒只是因为过度疲劳外加久未进食而引致。”
    云丰朝看到御医那顾左言右，似乎在隐瞒些什么事的眼神，语气不禁重了起来，双手一把揪住御医的肩膀，喝道：“我是问你殷兒脸上的伤势怎么回事！”
    御医被面前一向稳重的云丰朝吓得一时愣住了，张大嘴巴什么话也说不出。
    反而是一直站在云丰朝旁边的白发丽人伸手拉下云丰朝紧捏着他的双肩，毫不留力的双手，轻声地劝道：“圣上，这不怪陈御医。”
    声音轻柔却又带着几分男子才有的低沉，就如同一阵在炎炎夏日里吹来的凉风。
    “可是，我……”云丰朝一时语塞，想不出话来反驳，只好面露难色地看着拉着自己的人，那看似紧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却丝毫也没让他感觉到疼痛。
    白发丽人勾唇温柔一笑，放开了云丰朝的双手，安慰道：“圣上只是担心皇子的伤势，所以才会
    一时过于激愤。”
    一句话不仅解释了云丰朝那过于激动的行为，还给了御医一个绝佳的下台阶。
    听出了白发丽人的弦外之音，御医连忙往地上一跪双手一合，拱手低头地道出刚刚隐瞒了的事。
    “臣该死，其实皇子他是郁结于心，加上左颊上的伤口太深，恐怕要好生调理，不然日后定会落下病根。”御医抬起头，那不是左瞄右瞄的眼神泄露了他还有话要说，却又踌躇了。
    明白了御医为何会欲言又止，云丰朝手一挥，其余几个御医和宫女们立刻小跑着步子退下。
    看到外殿只剩下他们三人，御医这才语带颤抖，小声地把云丰朝失踪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些什么事，全数解释给他们两人听。
    ×××
    打发了最后一个御医，拒绝了从一开始就等在殿外的几位元老的求见，云丰朝这才转身走进内殿里。
    看着床上之人那张与自己年少时有几分相像，却无端多了一道深深红痕的左颊，云丰朝心头突然升起一股惆怅和心疼。
    拒绝接见殿外那几位元老，并非自己把云殷受伤的事迁怒于他们，只是他觉得此时的心境如同翻腾的海水，如果现在见了他们，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还像刚刚对那个御医那般，不问青红皂白就乱发脾气。
    尽管几位元老这次的处事方式有不对的地方，可是如果不是他一个字都不留下就弃位而去，大概这次的事也就不可能会发生了。
    看出了云丰朝此时的心情，白发丽人也只能站在一旁，默默无声。
    云丰朝伸手撩下床帐，似是不想再看到那刺眼的伤口一般，转身踏出内殿。
    ×××
    “圣上，茶。”白发丽人手里捧着一杯热气盈盈的香茗，递向坐在太师椅上，一脸苦恼的云丰朝。
    “复渊，我是不是很任性……”云丰朝懊恼地用手抓了抓前额的刘海，看着站在眼前的白发丽人，沮丧地问道。
    复渊？
    没错，站在云丰朝面前，有着一头白发却丝毫不损那清丽脱俗的人，就是三年前突然辞官的宰相----沐复渊。
    “任何人都有任性的时候。”把手里的茶放到茶几上，沐复渊拉过云丰朝双手，还带着刚刚那杯茶的暖意的双手包覆着云丰朝略带凉意的手，“但是只要不后悔，那就有价值。”
    云丰朝反复咀嚼着沐复渊的话，喃喃地问出声来：“不后悔？”
    “就如同圣上为了寻回复渊，宁愿放弃江山这件事，圣上你会感到后悔吗？”沐复渊循循诱导着。
    “就是因为完全没感到一点后悔才……”才会觉得自己任性啊！
    云丰朝很想大声地把话喊出来，可是才说了一半才发现这话未免太过羞人了！于是连忙住嘴，低下头去掩饰脸上的潮红。
    突然，云丰朝又抬起头来，一双俊目亮澄澄地盯着沐复渊的丽容，语气颇为凶狠地问道“反倒是你，会不会后悔跟我在一起？”
    看着从云丰朝的表情里显现出“要是你敢说会，我就跟你没完”的意味，沐复渊连忙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果然无论是三年，还是再过多久，云丰朝那如孩子一般可爱的脾性还是没变。
    “还敢笑！笑是什么意思？警告你，我可是没以前那般好唬弄了，小心我……”
    突然，那怒吼声消失了，内殿里只剩下一阵阵难耐的喘息声。
    至于那是什么声音，恐怕除了他们二人，没别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