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应邀举行一次慈善音乐会，邀请他的参加。
    ——
    第一次音乐配剧的时候，女孩子就倚在他的钢琴边。
    “我感觉你一个人弹奏的时候，声音更温柔，更唯美，更动人。虽然你此刻的演奏很华丽很娴熟很精湛，但却不是你真正的音色。”
    韩月停下弹奏惊讶地抬头看她。
    “韩月，我觉得你应该尝试着打开心扉，和听众做灵魂的交融。”
    “韩月，你的心声，是希望表达给谁听的吧。”
    “韩月，我喜欢听你真正的声音。是冷淡之下的温柔细致。”
    他后来知道。
    某次他独自练习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有女生坐在练习室窗外的草地上。女生安静地听。听了很久。
    他那个时候自然不会知道，一墙之隔传递了怎样的情绪给女生。而女生又是用怎样欣喜真诚的心态去聆听。在他还不知道自己见过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成为了他的第一个听众，真正的听众。
    ——
    韩月远远地就看到女生。放慢了脚步。
    心中有一点欣喜，一点慌张，一时分不清是哪一种更多。
    女生手上捏着一盒酸奶。原本是散漫的步伐因为阳光的浅浅流动而添了几分青春的绚丽。却在走近以前被另一个男生拦住。
    是个表演系的男生，很漂亮的少年，带着富有感染力的笑容。乔芗微微一怔后抬起手颇为熟捻地打了个招呼，笑容明亮。
    男生的神情却不是那么简单。韩月并没有停下脚步，此刻已经走近，心中莫名地有些压抑，就像是看到一张放得歪斜的桌子。
    乔芗微微地欠了欠身。
    “很荣幸。”他听到她说，声音不大却清晰，“可是，很抱歉。”
    男生点了点头，轻声地说我知道了，然后转身离去。
    女生目送着他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向前走，走了两步之后停下步伐。
    “韩月？”
    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究竟是释然还是沉重。
    我该怎样面对你。
    ——
    “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我已经买了票。因为当时我不想拒绝你。”乔芗站在他面前露出委屈的神色，“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啦。”
    他松了松演出服的领带，心情复杂地看女生。
    是生气么？他的确有理由生气的。可是他现在的沉默，或许只是一种失望后的欣喜，难以表述。
    “没有，你来了我很开心。”
    ——
    演出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望向第一排中间的座位。
    空的。心向下沉了沉，甚至听不清母亲拉小提琴的声音。
    然后迅速地回想起女生在接过票时的神情。
    “这是音乐会的票。”
    “……哦，谢谢。”
    一点点的错愕和犹豫，欲言又止。
    是自己抱的希望太多，一开始就给自己甜蜜的幻想。
    回头的瞬间却在另一个位置触到女孩子的目光。
    ——
    母亲在这个时候走进来，目光落到女孩子的身上。
    “这……是乔芗吗？”
    韩月眼里闪过和乔芗一样的惊讶，或许还是韩月的惊讶更多。
    “您怎么……”
    母亲指了指女生握在手里的手机上学校设计的手机挂链，充当了校徽的作用。除了校名之外，漂亮的银色修饰出单独的两个字符。
    女生没再问什么，对韩月的母亲微笑。
    ——
    “她转身之前你根本看不到她的手机链，说实话吧。”
    韩月皱了皱眉，问坐在副驾驶座上问母亲。母亲叹了口气，然后笑了，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韩月的头，韩月侧身躲开。目光掠过车内音乐会上收到的花束，一眼就看到里面鲜红欲滴的玫瑰。于是沉默。
    “我的儿子长大了呢。”
    韩月闻到崭新的皮垫上散发出与众不同的气味。窗外飞速擦过的色彩灼进内心深处，然后如流影一般模糊着倒退，互相交错难以分辨。
    ——
    母亲翻出了一本薄册给他。是法国的旅游指南。很多次无聊的时候就在桌前翻看。
    他不解地望着母亲将它翻到某一页。
    原本凌乱随意的铅笔划痕慢慢地变化变化，从这一页开始渐渐看得出形状，一点一点地清晰清晰。
    最后全部演变成谁的名字，铺天盖地，覆盖了所有的法国景色。连他自己也毫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