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突如其来的灾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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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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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分钟后,我们四十多人的‘大军’终于安全抵达晒草坝子,由于逃跑时精神高度紧张,此时刚一安全,我便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着气。
不知道爹、娘、带娣、添娣他们可好,带娣和添娣今天一早便去了龙口村帮人洗衣服,爹娘此刻应该在村头林木匠家里帮着生病的林木匠赶木活。
暗自想着,便听到身后一片哭声,转头望去,几个较小的孩子早已哭得一塌糊涂,王二狗只静静地坐在我身边,埋头想着什么。
我站起来,故作镇定地大声道:
“同学们,这只是一次小型地震(刚刚我们逃跑时被震着歪歪倒倒,站都站不稳,在平地上都震动得如此,这地震不会比5。12小,但现在必须得安抚这些孩子),你们不要怕,我们已脱离了危险。”
说着地又猛地一摇,我定了定身子,接着说:
“一般,地震持续时间并不长,等下震动小点,我便下去看看村里的情况,你们的爹娘都不会有事的。”
那几个孩子听到我的一番话,大多停止了哭泣,我报以安抚地一笑,他们也跟着笑了,笑了就好,笑了就好,虽然这笑有点难看。
几分钟后,晃动明显小了,走到晒草坝的崖边,能看到远处村里的房屋,早已成为一堆废虚。
我打算单枪匹马地下去看看现在村里的情况,沉默了半天的二狗坚决要跟我一起去,说我一个人太危险,要保护我,我心下着实有些感动,二狗这孩子成长得很快呀。
踉跄着跑入废虚中,不时见到瓦片下压着一些衣角,还有露出压在下面的人的手脚,每每遇到在动的,我都会和二狗徒手去扒开,拖出那些生命垂危的人,但我也知道,这里医辽条件有限,就算是被我们救出来,大多数人还是活不了的。
我噙着泪,拼命地一个房子一个房子地搜索活人,而现在,我最想知道的是我的爹娘,不知道他们好不好,有没有往高处跑?我记得去年那次大海哮便是地震引起的,虽然河没有海大,但河水要是涨起来,我们此刻根本逃不了,不过震了快半个小时潮水都没涌来,应该不会出现那种情况了。
“王大叔,你还好吗?”二狗又从废虚中拖出一个人,是村里的铁匠王大叔,他的孩子王小龙正是跟我逃跑的学生之一,我忙过去查看他的伤势,还好,不算严重,但左腿应该骨折了。
把王大叔扶到路边,我找了一根棍子给他,让他拄着棍子,往我们找到的尚算安全的草坝子行去。
我们又去搜寻下一个,如此,半个时辰后,我们才搜了三间房子,救出二个人。
“快跑啊,涨水了。”听到一阵叫喊声,我下意识地抓起正在废虚里刨着的王二狗的手。
“二狗,快跑!”他看到我惊慌的眼神,二话不说,便跟着我住草坝子的方向跑去,我虽是第二次经历地震,但还是非常害怕,我这人胆子小,一被吓着就腿软,现在便是腿软得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抬不动脚,二狗见我如此,二话不说便拉着我跑。
“招娣,我们能活着出去吗?”跑动时耳旁带着呼啸的风声,以及王二狗的轻声话语。
我也不知道能活着出去不,我甚至不敢回头。
我怕,我怕看到灾难片中的场景,水涨得快与慢我也不知道,但心中猜测有可能是下游山体滑坡造成河流堵塞,也就有点像5。12时的堰塞湖那种情况,这样的话,就要看是堵了半条河还是整条河,若半条便涨得慢点,若整条,我就不敢想像了。。。。。。想着身子又忍不住发抖。
“没事的,招娣,你别怕,有我呢!”耳边又响起二狗的声音,二狗紧了紧握着我的手,此刻的二狗像一个男子汗,能让我疯狂跳动的心安定下来。
我朝他点点头,本来吓软的腿也有了力,跟着他更快地向上跑去。
跑着跑着,身后不知道被什么一道猛击,我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阳光有些刺眼,我不由得伸出手挡住眼前的光,此时应该是一天内阳光最强烈的两个时刻之一。
我一直认为,阳光是有生命力的,在它沉寂了一夜之后,它会在升起时发出最为灿烂的光线,提醒人们,它又出现了。
而另一个时刻,便是日落之时,那一瞬间,它会用光芒四射来提醒人们,它就要消失了。
正如一个人,出生时与逝去时的那一刹那,便是一生中最灿烂的时刻。
今天,这样的灾难,不知道夺去了多少人的生命,就像一场梦,我倒希望这是梦,可是几个人影却生生地把我从‘梦’里惊醒。
“先生,先生,你终于醒了。”几个小一点的孩子见我睁开眼便跑了过来,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我微笑着点点头,坐起来,查看四周。
此刻,我正睡到一块青石上,身上盖着几件干静的男式外衣,应该是学生的,看看面前五六个学生:“他们呢?”另外的人呢?
“先生,二狗哥带着他们又去村子里了。”稍大一点的小军答道。
我转头看看村子,好多地方已被淹没,浑黄的水中还有一个个疯狂旋转着的旋涡,招示着它们还会不断地涨高,二狗现在去比刚刚更危险,他不要命了吗?
正想着,就见一干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红儿,我的红儿。”
一个妇女的哭喊声首先进入我的耳里,定睛一看,原来是这里最小的孩子小红的娘,她身后还跟着二、三十个人,我认识的有村头的李大叔、杨三婶、丁大娘、赵二叔、许大爷。。。。。。
目光焦急地搜索完众人,我一颗跳动的心再也跳不起来,早已干涩的眼里,眼泪夺眶而出,我曾经幸福的家,慈祥的爹、温柔的娘、体贴的大姐、老与我过不去的但心地善良的二姐,他们。。。。。。他们都离我而去了吗?难道从此后我将一个人面对陌生的世界?老天啊!你为何把我弄到这里来,然后再让我尝到失亲之苦?我云兮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啊,你要如此对我?
“莫先生”
一众刚找到孩子的大人们沉庆在喜悦中忘记了我的存在,但还有另外几个没有孩子或孩子已成人的向我走过来,此时拉着我的丁大娘便是其中之一,她的孩子在县城里做工,尚不知道有无性命之忧,但她却显得很是安静,看着我的眼里虽噙着泪,但满是温柔。
这时另几个也走过来围住了我,都眼中含泪。
我不知所以地看着众人,脑子里一个不好的预感涌现出来。
“说吧,我爹娘在哪?”
半晌后,我深吸一口气,终于把心里想的问了出来。
“莫先生,我们。。。。。。我们对不起莫大哥夫妇,如果没有他们,我们可能。。。。。。可能再也不会站到这里。。。他们夫妻二人为了。。。为了救我们。。。。。。”董三叔啪地跪在我面前,泣不成声,后面的话淹没在哭声中,其它几个以及在场所有人都面向我跪了下来。
呵,没想到,我云兮也成英雄子女了我,这代价,也太过。。。。。。泪水啪嗒啪嗒地往外涌,我没有克制它,也许它也想要发泻一下了。
看着跪地的众人,我哪里受得起这些比我年长的人跪拜啊,忙站起来,一个一个将他们扶起,然后摇晃着走到面对村子的崖边,轻轻闭上哭得有些疼痛的双眼,半刻后,叭地跪到地上,颤抖着声音道:
“爹,娘,女儿不孝,你们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女儿还没能报答,你们便走了。。。。。。”我睁开眼,望着自已家的方向,咬咬已经干裂的唇,道:“不过,你们放心,女儿会好好活下去。。。。。。”
说到这里,眼前又是一黑,我这十二岁的身子在今天承受了太大的负荷,已是第二次昏迷了。
“招娣,爹娘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你说的话爹娘都听到了,爹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爹娘走后,你一定要照顾好两个姐姐,莫家就靠你了。。。。。。”爹的身影站在不远处,慈祥地看着我,我想上前,但却动不了身子,只能这样看着他,眼泪像断了线了珠子一般,疯狂掉了下来。
娘站在她身后,温柔地看着我:“小三儿,我的儿,爹娘为有你这样一个懂事的孩子而骄傲,你身子骨本就不好,别再哭了,会哭坏身子的,爹娘一起走,很,幸福。”
我哭得更厉害了,难道他们真要走了?我幸福的家就这样完了?
看着爹娘执手远去的身影,却莫名地安心起来,是啊,至少他们是一起走的,他们走得很幸福,黄泉路上他们彼此为依,不会孤单。。。。。。
“再见了,爹娘,在短短的几年中,你们给了我一个幸福的家,于我,已经,足够。。。。。。”对着他们的背景,我的笑容荡漾开来。
睁开眼,月色朦胧,耀眼的黄昏已经过去,我心下从未有过的淡然,未来的路是怎样,我不清楚,但我会坚强地走下去,至少在心里,我,从来没有孤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