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依语绵绵雨漫漫 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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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一生一代一双人
大雾蒙蒙。荷花池畔。
他划着小舟,一身淡绿衣衫,若隐若现。那随风飞舞的衣衫,显得如此飘逸。除了七幻以外,还会有谁呢?
“幻哥哥。”我停止抚琴,大声喊。
七幻冲我淡淡一笑。那笑,仿佛似水一般柔美。我不禁一愣,他的笑,总让我有种温暖的感觉。
“依依,又出来弹琴了?”他问我。笑意,仍在嘴边。
我点点头:“幻哥哥,你又给我带什么礼物了?”我缠着他不放。每次,若他出去回来,必会给我带一个礼物。
似仙法一般,一张精巧的琴就出现在他的手中。
我一愣。
这琴,低音部分是用雄性凤凰的羽毛做成。而高音部分,则是用雌性凤凰的羽毛做成。这木头,竟是千年檀木做的!不光如此,这把琴精巧的工艺也值得赞叹。这世上,除了弦以外,不会有人可以做出这么好的琴了。可是,我素知弦这个人孤高冷漠,不轻易为人做琴。
“幻哥哥,这礼物……?”我不知道该怎么讲下面的话。
七幻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脸上又是一如春风的笑容:“傻丫头,只要告诉我你喜不喜欢就可以了,懂吗?”
“这么珍贵的礼物,我怎会不喜欢呢?”我用手轻轻抚摸琴弦。幻哥哥,你送我的每一个礼物,我都喜欢。不论,它是什么。
“琴,乃随心之物。弹琴,随心、随性即可。何须按谱来?这,才是真正的琴啊。”七幻的声音,似幻似真,缥缈的让人捉摸不定。
我点头。其实,我本也不喜欢谱。我要的,只是琴声所带给我的飘渺之感罢了。
“幻哥哥,你还要走吗?”看着七幻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便知道,他又要出去办事。
七幻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笑了:“小丫头,怎么就你这么敏感啊?我是有事要办,没办法再陪你了。一个人要小心一点哦。”
我故意撅起嘴巴:“幻哥哥说话不算数。每次都说要好好陪我,可每次回来不到几天都要出去。”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同样舍不得依依啊!”他总是这样,懂我懂每句话,懂我的小小心思。
“知道了,依依在家等幻哥哥回来。”我看着他,认真地道。
笑意,再次弥漫开来。
七幻在池畔小筑并没有呆多久,就离开了。照旧,我每天弹琴、舞剑。没有七幻的日子,仿佛少了一丝欢笑,多了一丝寂寞。
七幻刚离开小筑没两天,就发生了一件足以改变我们命运的事情。或许,命运本是按照设定好的路线走的。
“你就是这里的主人?”有一个斯文少年问道。
我没有回答他。他是怎么进来的,除了我和幻哥哥,应该没人可以找得到这里。就算找到了,外面有幻哥哥设的结界,他如何进的来?
“那我就当你是了。请问,七幻在吗?”少年又问道。
我一怔!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知道七幻的名字?又怎么会到这里来找他?一丝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没有回答他,我的剑已从袖口落下。拿起剑,我毫不犹豫地朝他攻击。
他,竟然躲开了。
幻哥哥曾经告诉我:在这世上,没有一个普通人,可以躲过我的剑。
眉头微微一皱,我只能继续我的攻击。可我发现,那似乎对他没有用。
“你是谁?”第一次,我正视这个人。
“呵呵!”从小筑的横梁上传来几声笑声。一个长发女子飘然而下,“他呀!他是颠三啊!你连他都不认得,也真是的。”女子啧啧了两声。
“倒四,怎么你也来了?灵月先生不是说我一个人来就可以了吗?”那个少年问道。
女子笑笑:“不过,灵月先生还是觉得颠三倒四在一起会比较好啊!”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那两人便已联手向我攻击。
那把利剑,直向我的眉心逼来。
真是的!每次需要幻哥哥的时候,他都偏巧有事离开。现在遇到麻烦,叫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那把利剑竟然折断了。一把碧绿的笛子正回旋而来。那绿的如此翠,做工如此玲珑剔透的笛子,我一下便猜出来
——是幻哥哥!
颠三笑了两声,顺着笛子向那边望去:“七幻,你还是出来了。”
不知为何,幻哥哥的脸色很是难看:“颠三倒四,也真是为难你们了。找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地方,终于找到了我。”
倒四却说:“哪里哪里啊。我们好不容易从恩怨阁里出来,活动一下筋骨是正常的。只是,过了这么多年,你怎么好像变笨了呀?明知道我们是故意攻击这个丫头引你出来,你却还是跑了出来。”
七幻的脸色更差了。
我却似在云雾之中一般,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你们在说什么,怎么我听不懂啊?”我真的希望谁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哪料,颠三倒四一起上前跪下:“幽黎魔宫左使颠三、右使倒四参见公主。恭迎魔宫第十三代继承人南依依公主回宫。”
我一愣。不知他们为何如此,究竟在做些什么。
颠三倒四站起来,微微倾斜着身体:“刚才属下多有冒犯,请公主见谅。”
我更是奇怪了。我看看七幻,他的眼睛微微闭着,把头偏向一边,不肯看我的眼睛。幻哥哥这是怎么了?
“你们找错人了吧?我不是什么公主。我,我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人而已啊。”不知为何,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竟然空空的。
本以为颠三或是倒四还会解释什么,没想到开口的竟然是七幻。
“南依依。魔族的公主与未来的继承者。因生时恰逢神魔大战,被天神带走。后,交于天神之长子七幻。因怕魔族上天庭滋事,便让七幻带她到人间。”话,如此清晰的从七幻的口中说出来。
清清楚楚地,我感觉到心漏了一拍!
“不对。”我拼命摇头,“幻哥哥,我虽然不是什么普通人,但我也据对不是什么魔族公主。你告诉,对不对啊?只要你说不是的,我相信你的!”一时激动,我竟忘了刚才的话就是他说出的啊。
七幻慢慢闭上眼睛,微微颔首。笛子微微抬起。
霎时,笛音袅袅凄凄,萧萧瑟瑟。
噗!倒四忽然间吐出一口血。“七幻,你!”
此时笛声却又凄惨了些许。
颠三倒四互相望了一下,一起出手。出手之快,令我吃惊。
七幻一边躲闪,一边吹着凄厉的笛声。可颠三倒四也不是等闲之辈,在如此厉害的攻击之下,竟然还可以还击。
我本想去帮七幻的,可却发现靠近不料他。身前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墙挡住了我。
我的心,猛然一震!
这是兵家大忌!七幻竟然一边攻击颠三倒四,还为我设置了结界。这样,既攻又防,几乎没有人受得了。
七幻虽然小心,但还是免不了受伤。笛声,也因七幻的伤而停了下来。结界,也出现了裂痕。
“幻哥哥。”我冲到他身边,“幻哥哥,你,你怎么样了?”
耳边出来呼呼的风声。颠三倒四竟然还想进攻?!
“不,不要!”我低声呢喃着。突然间,我冲着他们大喊:“住手!”
他们果然停住了。可颠三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请问,你、是、谁?”他一字一顿。
我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我回答我是魔宫公主,则他会停止进攻。而我,却必须要随他会魔宫去。但我如果说我只是依依,那么幻哥哥将会……
我怎么忍心,怎么可以让一直保护的幻受到任何伤害呢?!
七幻看着我,摇摇头。看来,他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可是,可是……
我犹豫着。
我不可以让他们伤害幻,可我如何忍心离开他?不论怎么选,都会痛苦。
看我犹豫不绝,颠三慢慢做出攻击的姿势。虽然明知他是故意的,可我还是心中一紧。
“我……”我一狠心,开口说道,“我是公主!”颠三倒四双双跪下:“属下遵命。”
七幻却猛然间吐了一口血,昏了过去。
颠三倒四答应我等到七幻的伤好了以后,我再随他们回魔宫。
我敲门。里面无声。
我再敲。依旧无声。
呆呆地,我站在门外,就是不肯离去。
许久,七幻缓缓开口:“记得我曾告诉你,神与魔并不是不会死。而是如果死了,就会魂飞魄散,不复存在。依依,我了解你。可是我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只是不希望你重回魔宫而已。你,如何不明白我呢?”
七幻的声音如此飘渺,似天边传来一般。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我怕。”我终于开口,吐出了两个字。
里面幽幽传来七幻的叹气之声。里面,尽是无奈。“就让我送你去魔宫吧。也许,这是我可以陪你所走的最后一段路了。”七幻的声音里,有着那么浓烈的无奈与忧伤之情。
是吗?这一次或许真的是我错了。可我除了答应,还有别的选择吗?原来身为魔宫公主,我还是不可以选择自己的宿命。
我没有回答七幻,而是静静的回到自己的房中。
从没想过,幻哥哥有一天会离开我!
从没想过,从此要天上地下!
从没想过,现在就要开始学会思念一个人!
从没想过……
离开池畔小筑的时候,除了幻哥哥送我的琴以外,我什么都没有带走。
我坐着魔宫公主的轿子离开了小筑。
虽然去了那里,会有那么多荣华、富贵、权势等着我,连接我的轿子都如此富丽堂皇,令路人目瞪口呆、叹为观止。可我的心,依旧冰凉一片,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仿佛痛得,都已经麻木了。
七幻在我的轿子旁,默默的陪着我走。
静静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连原本很吵闹的颠三倒四也安静了下来。
离魔族地界越近,我反而越是平静。心,如湖水一般,无波浪起伏。分离又怎样?在一起又如何?不怎么信命运的我,此刻却觉得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宿命呵……
轿子突然停了下来。
颠三在轿前微微一躬身体:“公主,魔族地界已到。按规矩,他不可以再跟着我们了。”
不知为何,我竟然没有丝毫想哭的感觉。
不是分离么?!
不是不舍么?!
不是眷恋么?!
怎么会,心反而如此平静?
“依依,以后我们就是敌人了。一如,命中注定。恐怕,再不可能回到从前。你多保重!”说罢,七幻腾空而起,飞往天庭。
我猛然掀开轿门,望着他离我而去。然而我就这么一直,呆呆地望着。
再没有那深黑的双眸,久久地看着我;再没有那温和如玉地笑容,柔柔地面对着我;再没有那清澈如水地声音,轻轻地呼唤着我了!
七幻腾空而起的那一霎那,我的世界空白一片。
如果不曾相识,也许心绪永不会沉重,不会心痛;但如果真的不曾相识,和认识你的机会失之交臂,恐怕一生也不得轻松,终是后悔。
我呆望着天空,嘴角却露出一丝苦笑。
“公主,我们该走了。”倒四在一旁,恭敬地说。
才反应过来。一切,真的回不去了。我微微点头,重新回到了轿子上。
原来,刚才那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平静。而是,而是心如大雪一般的空白!
从这一刻起,南依依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