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五卷 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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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琼脸色刷地惨白,有些僵硬地扭过头去,不敢去看虫子的反应。
虫子脑子里轰隆隆作响,反而什么都思考不了,一片空白。
他宁愿永远都不知道真相,他猜测过种种可能,他甚至还安慰过自己,他的爹娘不要他,或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也说不定。
可事实却是他的爹杀了他的娘又将他抛弃!
难怪老嬷嬷总是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这让他难以接受,甚至扑到欧阳琼身上,双手费劲地揪着他的衣襟,咬着牙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欧阳琼哪里答得出为什么来,难道他要说是因为他儿子的母族威胁到了他皇兄的地位才惨遭灭门?
欧阳琼做事杀伐决断,从不后悔,可他现在是真的悔青了肠子,是他亲手斩断了二人间血缘的羁绊,他总是可以逃避这一天的到来,甚至打算将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他一直在逃避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连罪恶感都鲜少冒出来,他厚颜无耻地妄想他们父子之间或许可以永远这么过下去。
直到此刻,真相的火蛇燃尽了层层妄图遮掩的卵壁直接曝露在空气之中,他才蓦然惊醒,意识到自己早已丧失了作为一个父亲的资格!
看到欧阳琼别过去的脸,虫子连发怒的力气也没有了,现实太过沉重,这让他难以接受。
他从不曾觉得自己可悲,他总是觉得自己即使没有父母也可以活得很好,而现在莫名多出来的父亲,却让他前所未有地觉得自己是个实实在在的可怜虫!
他甚至可笑地差点成了他亲爹的义子!
司徒戍想要去碰触虫子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却又讷讷地收回手去。
他知道这对于虫子来说是个多大的打击,他也想将真相永远隐瞒下去,所以才会有晋阳城客栈内的欲言又止,为了虫子,他可以退让,可以忍气吞声,但所有的隐忍都会有一个底线,他万万不会让虫子认贼作父!
司徒戍牵了虫子的手,叹口气道:“和我回龙吟堡吧,那里才是你的家。”
虫子看向司徒戍,这人是想做什么?可怜他?
虫子甩开了司徒戍的手,他才不稀罕别人的怜悯!
司徒戍无奈,从怀里摸出个红通通的小玩意。
“你可识得这个?”
虫子下意识地去摸脖颈上挂了十四年的护身符,老嬷嬷说那是他娘的东西,保平安的,嘱咐他万万不可给弄丢了,而司徒戍手上的竟和他的护身符分毫不差。
若说护身符这东西,本就大同小异,一模一样的倒也说明不了什么。
司徒戍将他自己的那个拆了口,取出枚小小的金锁,拇指指甲大小,薄薄地一片,做工极为精致,正面刻着长命百岁,反面雕了家徽样的图腾。
眼看着虫子也从他的平安符里拿出枚一模一样的金锁来,欧阳琼缓缓闭上眼睛,他早该料到的,那老狐狸这么狡猾,怎可能不给自己的儿子留条后路?
虫子脸上又白了一层,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平安符里也会有长命锁?
虫子生平第一次见到金子高兴不起来,他简直有种吞了苍蝇的感觉。
“我和你母亲本是龙凤胎,这两个护身符便是你外婆亲手绣的,而金锁则是你外公让人特地打造的,我一个,你母亲——也就是我姐姐一个,大哥比我们年长数岁,与父亲在官场应酬,我自出生便被你外太公接去作为龙吟堡的继承人培养,鲜少有人知晓当年的宰相府里还有个二少爷。”
司徒戍讲着讲着,面目突然狰狞起来。
“可恨欧阳琼这狗贼血洗了我们全家三百余口,族中只有你我两条血脉幸免于难!我恨不能……”
虫子突然打断他:“你不是说我是他儿子么,难道你不恨我?”
司徒戍哑然,他早就知晓姐姐怀了那人的孩子,他一直以为那孩子还没出生便已经夭折了。
司徒戍甚至是有些庆幸的,这样的孩子本就不该生下来,他的存在便是一场尴尬,一个错误。
他一直这么以为,直到他打了虫子的那天恰巧看见了虫子脖子上的那个护身符,只稍看上一眼,他就知晓那染了暗色污渍的老旧护身符定是他那苦命的姐姐的。
司徒戍很慌乱,他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虫子,虫子自己跑下山去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只是他终究是舍不得的,日也想夜也想,待他想要带虫子回龙吟堡时,一切为时已晚。
他不能说出真相,却又不得不说!
虫子以为他默认了,自嘲般的笑了两声,笑着笑着又红了眼圈。
他的亲父不愿承认他,他的舅父恨他厌恶他,可笑的是自己被他们两个蒙在鼓里,一个收他做义子,另一个收他做徒弟,把耍得团团转!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问,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吼了声:“不要跟着我!”虫子便拔足狂奔,连轻功也没用。
欧阳琼和司徒戍想拦又不好去拦,要知道虫子的臭脾气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二人只好隔了十丈左右悄悄地跟在后头,畏首畏尾地,穿过闹市时,一阵人潮拥挤,这二人竟把虫子给跟丢了!
两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差点大打出手。
而虫子跑了足足有五里地,跑到了一片无人的小林子里,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贴着湿冷的泥土趴了好一会,紧闭着双眼等喘息平定了,才慢慢地翻了个身,甫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一男一女。
男的白衣,女的绿衣,两人长得颇为相似,很是清丽。
穿了白衣的男子手上拿了把精致的匕首,笔直地朝着虫子的心口刺来……
【可以打人,请表打脸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