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嫁给杀父仇人之子，父亲明明是战死沙场。
    然而，目光触及祁胤的表现，她似乎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清醒的思维一下乱成麻。
    不会的，怎么可能，自己怎么可能嫁给杀父仇人之子。
    “不可能，你骗我。”
    苍白无力的解释，显得那么可笑。
    闻言，何处寻笑她可笑，无情戳穿：“哈哈，虞兮，事实摆在你眼前，你还在自欺欺人，你为他生儿育女，为他复仇复国，当真是感天动地，就是不知道你九泉之下的父亲会不会瞑目。”
    见她还是难以置信的样子，何初寻有些惋惜道“想想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想来虞将军只怕是无法瞑目。”
    他的话，犹如一道道惊雷，击打在她的身上，很痛，仿佛骨头寸寸断裂，就连呼吸都困难。
    错了，都错了。
    她努力回忆父亲的脸，却发现这些年被仇恨蒙蔽了头脑，记忆怎么也想不起那张熟悉的脸。
    耳边只隐约响起父亲的声“来，小宝，为父教你骑射。”
    “不愧是我的女儿，有我当年风采，哈哈……”
    “小宝是女儿身又如何，在我眼里，男女皆是一样，男儿能撑起一片天，女儿同样可以；我不会过继什么儿子撑门户，我会教导小宝撑起我将军府的门户。我希望这是大哥最后一次说这话，否则不要怪我不认手足。”
    “小宝，今日为父就考考你《大学》学的怎么样？”
    “我们小宝就是厉害，竟能入九道尊者门下，将来定然是中原顶顶厉害的人物。”
    “小宝……小宝……我的宝贝，我将军府独一无二的宝贝，是一颗璀璨夺命的宝珠……”
    被埋藏在记忆深处模糊的面孔依旧模糊不清，只有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以及那双充满慈爱的双眼炯炯有神。
    然而，这些都定格在满是缟素的灵堂里。
    一想到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虞兮五脏六腑都疼的厉害，都错了。
    她爱的人，是杀害她父亲仇人的儿子，她都做了什么？
    “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鲜血从嘴角疯狂涌出，虞兮吃力怒吼，可脸上早就泪流满面。
    见她这样，何初寻轻嗤了声，自欺欺人吧，何曾几时，他也同样如此，可是哪又如何。
    都是报应，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走狗烹，狡兔死，良弓藏，飞鸟尽，可真有道理，可惜了。”
    寥寥数语，可谓杀人诛心。
    “你······骗······”我，大口大口的血水从口中吐出，虞兮眼睛倏然瞪大，浑身力气恍若瞬间被抽空，身体毫无征兆骤然倒下。
    七哥拖着伤立即上前查看，检查一番，回头对何初寻回禀。
    “大人，虞兮死了。”
    闻言，何初寻沉默了片刻。
    才道“棋逢敌手难相胜，将遇良才，好好安葬了吧。”
    “是······”
    阿兮死了，阿兮死了，是他害死了阿兮，如果没有自己传递的假消息，阿兮就不会死了。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祁胤只觉声音越来越小，像在低语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五脏六腑就像被撕裂，呼吸都变得困难，视线是被什么模糊了。
    直到被人抱起来，他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耳边传来恶魔般的低语“哥哥，都结束了，你会好好地活着，同我一起活在地狱里，没有光，没有希望，只有无尽折磨。”
    赎罪吧，哥哥！
    一代天骄，将中原搅得风起云涌，血雨腥风，最终落得这般结局，可惜、可恨、可怜。
    余晖落下，火光冲天。
    是夜，耳畔荡起白刃相接，没有停息。
    晨光熹微，目光所及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孟浮生眺望着远处越来越小的包围圈，望着还在负隅顽抗的人，望着无情的刀剑从对方脖颈出擦过，挑飞的披风下，是数不清伤痕，撺紧的缰绳几乎要捏断。
    厮杀一天一夜的司马长离，身体早已透支殆尽，只有心中的信念不断在支撑着。
    一把长枪直逼他的后心，纵然司马长离察觉到危险，也难以躲闪，手里的长剑奋力挥舞，抵抗前面的敌人。
    “王上，小心。”
    一道身影一刀结果了面前的敌军，快速的冲向司马长离后边，手里钝口的剑奋力挑开，然而，筋疲力尽的抵抗却只是将袭来的长枪偏移了几分，见此情形，泷夜没有半点犹豫，径直用身体抵挡。
    刺骨的兵刃刺破皮肉，泷夜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干净利落将长枪从中斩断，一把将斩断长枪拉过来，然后将断掉的长枪主人一剑封喉。
    司马长离注意到这里的情况，迅速解决面前的一拨人，快速去扶住摇摇欲坠泷夜。
    一边厮杀，一边查看他的情况。
    “还能撑住吗？”
    泷夜喘着粗气回答：“王上，放心，属下向来命大。”
    闻言，司马长离百感交集。
    “跟着本王，后悔吗？”
    “此生能追随王上，是属下此生大幸，誓死追随，无怨、无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好！我们便再战这最后一场。”
    “是，王上。”
    话落，二人分开，背靠背面对无穷无尽的敌军。
    “够了，传本王口喻，去劝降司马长离，不要做无畏的挣扎。”孟浮生冷声吩咐。
    “是。”
    收到命令的人，拍了拍马背，快速冲进包围圈大势中。
    “王上，司马长离只怕是······”降。
    孟浮生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只是望着前方的局势。
    李健见状，欲言又止，最后没有再说什么。
    前方去劝降的人，说着劝降词，双方暂时处于休战状态，天乙的大军虽然停手，却依旧虎视眈眈着。
    劝降的人各种软硬兼施一顿输出，见司马长离一言不发，没有任何表态，有些恼怒“司马长离，如今你大势已去，就算负隅顽抗到底，结果不会做任何改变；与其自讨苦吃，还不如速速束手就擒。”
    闻言，司马长离嗤笑，抹去眼角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