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遇刺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5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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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天一亮,他们一行人便启程了。路上赵大海和陆桥搭起话来,陆桥本无心情理会,并且他始终认为自己和赵大海并非同路之人,因为自己是被牵连,而他则是真的犯了大清律法,想着还是跟此类人保持距离的好。不过赵大海昨日拼命替自己解围,陆桥到是对眼前这个戴罪之人有几分释怀。
    赵大海问陆桥:“听闻乡试中举并非容易之事,陆兄能中举人自是优异与常人的”
    陆桥回答道:“如若一心向学,潜心研习,也并非难事,只是读书并非一朝一夕之事,难在坚持数年如一日般。我也只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并无异于常人之处。”
    赵大海问:“那陆兄又认为读书以为何?”
    陆桥答道:“读书在于明理,通达古今,参透天地之奥秘。修缮其身,为天下造时势,为万世开太平。”
    赵大海道:“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若愚。陆兄真的是我赵某人所见少有谦谦君子,不知为何会卷入科举舞弊案呢?”。
    陆桥道:“如果我说我是被冤枉的你信么?”
    赵大海道:“陆兄为人正义,我观陆兄品貌兼佳,我信陆兄定然是有苦衷”,
    陆桥道:“我本是贡院的誉录官,负责摘抄试卷,我所抄试卷为朱卷,这次科举案我因身处要职自被牵连,加之此次舞弊案闹得太凶,朝廷要杀鸡儆猴,我等自无翻案的机会”
    赵大海为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男子感到惋惜,也对他产生了几分同情和敬畏。
    一来二去,陆桥也觉得,赵大海并非一无所处之人,此人竟好读孔孟儒学,孰能无过呢?便对赵大海生了几分好感,不再刻意与之保持距离。
    行至午时三刻,几人到达桃花岛,行路之间,达一湖,名曰尚湖,湖水清冽,波光映日,天际轻云卷。接连好几日陆桥都处于低迷中,此时被眼前的景致临时抽离了那些不堪的情绪,也平静了些许。
    离湖不远处便有一驿站,带头的官差前去出示通关文牒告明身份和来历后,只见一门童接下驼货的马匹,宇文超命其带去一旁喂些粮草。
    补充足粮食和物资后,他们便继续赶路了。宇文超让大家加快步伐,好在天黑前赶到下一驿站。
    告别了桃花岛,他们一路北上,途中遇到一地藏菩萨泥塑,他将袖口里今晨分发的口粮做贡品放置于前,心中默默祈祷“一愿化去先人要登极乐,二愿我所牵挂之人和物,身安无事,平安喜乐”。来不及好好跪拜,陆桥便被押差厉声呵斥让其快速跟上队伍。望着他们一行人远去,地藏菩萨的塑像仿佛收到了他们的祈祷,慈祥的模样像极了目送远去的亲人的长者。
    押送队伍行至一处山谷处时,突然从后方冲出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手持寒铁大刀,看样子是附近的山贼,大约有七八人。宇文超双手奉在胸前,对为首之人道:“几位朋友,我乃苏州城太仆寺协领,宇文超,奉朝廷之名押送这些被流放戍边之人往宁古塔,途经此地,还请个方便”说时迟,只见几人不由分说,未等宇文超几人准备,便挥刀砍像众人,宇文超几人方寸大乱,本想随便使些银子方可打发,怎知这几个是亡命之徒。便与之招呼起来,可逐渐发现势头不对,他们几人对驼物资的马匹根本不感兴趣,反而对着这些个手无寸铁,被枷锁铐劳的囚犯处处下死手,眼见刀斧手的利刃快要挥向陆桥,宇文超一刀拦下对方,并合力将几个蒙面人逼出几米开外。
    这时只见那个白面押差突然袖中抽出一匕首,刺向旁边的押差,宇文超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道:“王沁,你做什么?”,陆桥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白面押差叫王沁。
    王沁道:“奉宫中淑妃娘娘的命,来灭口此次江南贡院舞弊案的相关所有人”
    陆桥忍不住问道:“淑妃是谁?与我何仇?为何要如此煞费苦心派你来谋害我?”
    王沁道:“你们恐怕不知道,这次舞弊案是淑妃娘娘为了在朝中安插自己的势力,没想到事情败露,她决定灭掉所有牵涉人员,斩草除根”,
    陆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王沁一直是个内奸,难怪这些蒙面人如此清楚他们的行程。
    王沁对着陆桥箭步冲上前去,企图一举拿下,却被宇文超挡在前面。
    王沁道:“你这无赖,这时候少给我装正义,你们几个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识相的给我滚开,让本大爷办完事好回去交差,事成之后赏你们几个子儿”。
    宇文超向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道:“那对不住了,我是下三滥,但是不好意思,今日这些条贱命由我说了算,他们可以饿死,可以被我打死,但就是不能死于他人之手”
    说罢几人互相打斗起来,只听见刀剑碰撞出刺耳的声音,王沁一行人毕竟在多数,很快就占据了上风,千钧一发之时,王沁一个翻身跃过宇文超,快速冲到陆桥面前,正准备将匕首刺进他的胸膛,只见赵大海不知从何时出现,一把把陆桥推到一旁,匕首尖利的刀剑,瞬间刺进赵大海的心脏,不偏不倚。
    王沁被这一幕惊到了,本以为得手了,他也没料想到会这样。这时宇文超趁机从背后一刀砍向王沁,王沁瞬间倒地,倒在血泊里,其他几人见王沁已被制服也方寸大乱,这时一位押差掏出信号弹点燃掷向空中,并告知几个蒙面人他已经将求救信号发送出去,离他们最近的官差已经收到信号并会快马加鞭赶来,如果他们在不走就会被赶来的官兵抓到。蒙面人已经乱了阵脚,听此言论便迅速撤走了。
    “赵兄,为何要为我挺身而出?倒下去的本该是我才对啊”陆桥托起赵大海的上半身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赵大海面容煞白,嘴唇发紫,他用尽全力却只能孱弱地发出颤抖的声音道:“陆兄,我这贱命有什么好惋惜的?我少时家贫,虽喜读书,却无缘书孰,早早便出来讨生,尝遍疾苦,从未信任过任何人。后自学成材考上秀才,谋得一职,却因虚荣,不甘平凡误入歧途,而今罪有应得,原是我不懂的安身立命,踏实本分,才有今日牢狱之灾,宁古塔流放之路本就是九死一生,迟早都要死,不如做件好事,你是好人,我能救你一命也算是积德行善了,希望我到了下面能免于堕阎罗地狱之苦吧”赵大海剧烈颤抖着,胸口的鲜血染红了囚服。
    陆桥对赵大海道:“赵兄,蝼蚁尚且偷生,万物皆乃造物主赐予,日月光华以滋养之,你我都是一样的,勿自觉轻贱”
    赵大海苦笑了一下,对着陆桥道:“陆兄,你我今生有缘能在最后关头同行这一程,接下来的路,你要自己走下去,一定要等到平安昭雪的那一天,保重。”赵大海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口里喷出鲜血,呼吸渐渐由细微到完全消失,直到陆桥紧握着的赵大海的双手完全冰冷。
    陆桥心里无限悲愤,对着赵大海深深鞠了一躬,心里默默道:“赵兄,你安心地去吧,我定为你祷告,免堕无间地狱之苦”。
    心中无限伤心事,尽在深深两拜中。
    “三愿,那为我逝去的亡魂,能够免堕阎罗地狱,早入轮回”。
    地藏菩萨的泥塑前,陆桥放置的口粮,像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因为那承载着他许下的愿望。传说那青云之上住着无所不能的神,他真诚的希望,这些愿望能被他们听见,听见这尘世间的疾苦,听见这发自内心的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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