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涅槃于火凤何飞卷三十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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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王嘉的话之后我便也跟慕容暐他们说我眼疾已愈,在他们大赞王嘉仙人的时候,我却只能自己暗地里伤心吃苦,什么王法规定上辈子近视这辈子也要近视的?
    不过苻晖与苻睿的问题倒并不十分出乎我的意料,我只是觉得王嘉这趟现身有些莫名其妙的,他其实等于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了我一个飘渺的希望而已。哪怕他不说,我也知道凤皇以后会是当皇帝的,只是要熬到什么时候?他只说让我什么都不做,却也没有反对我现在做的事,也就是说,我目前所做的都不足以改变历史了?他专门来确定一下血玉和主人,说到了一定的时候会出现帮我们一把,想必也是会时时盯着事情的发展的,而且他一个四处云游的道人,我想求他泄露天机也没办法找他。要不是他抱着确认血玉及主人的目的有心前来,恐怕杨定也没那么容易找到他吧。那么,苻晖、苻睿,我们继续玩下去,好不好?
    对于苻晖和苻睿被关禁闭的事,慕容暐倒是急的两头乱窜,他直接便怀疑与我有关,想必这外面已是有些风言风语了。不过他一关心事情倒也好办了,我正好让他帮我想办法混进宫里一趟。
    其实我答应过凤皇,此生再也不会踏进苻坚的皇宫一步,但是苻晖与苻睿是被关在悔过苑的,这地方我去年也住过,虽在禁宫之中却是远离后宫的,希望不会出事,凤皇,原谅我。
    我让慕容暐去找了杨定,却万般没想到杨定竟没有推辞,他那么中规中矩的一个人,我原本连他拒绝之后的说辞都想好了,哪料他竟肯如此帮忙,心里更是万分的感激。
    杨定让我扮做一个士卒跟在他身后,来到悔过苑。那里的侍卫有的都是跟杨定混过后来才提拔到宫里当差的,所以对他十分恭敬,极具眼色地放了我们进去。
    悔过苑里又分了许多不同的小院,杨定带我去的便是当初我住过的那个院子,苻晖就被关在里面。
    刚踏进院落,便见从屋内出来一个久别的身影,正是金婵,端了盆水倒在院子里,看见杨定便疑惑道:“这位将军是……”
    “杨定。”杨定淡淡答道,看着金婵惊讶的目光又微笑了笑“莫要声张,我只来看看平原公就走。”说完,便领着我进了屋子。
    “是。”金婵倒也没有多话,杨定是苻坚的宠将加女婿,他来看看小舅子也无可厚非,人家外面的侍卫都放他进来了,自己一个宫女又何必多事。
    一进屋子便见苻晖合衣斜腿掀了被子蒙头躺着半个身子在床上,杨定拱手道:“平原公……”
    “我谁也不见,滚——”苻晖怒吼着。
    “那……杨定告退。”杨定又施了一礼,看了我一眼,对我点头微微一笑,出了屋子。然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他的声音“平原公心情不好,我留个人为平原公捶捶腿,你莫要进去烦扰,我且去瞧瞧巨鹿公。”
    金婵一声平静的称“是”,瞧了瞧杨定顺手带上的门,猜想定是在私相传授什么东西,但只要不是刺客,其它的便也不用去多事。
    杨定走了以后,我看着苻晖,静静向前移了两步,只见苻晖暴怒地将被子一把甩到我脸上,站起身来吼道:“怎么还有人没滚?”
    我闪了下脸,抱住被子,低声道:“是我……”
    “是……是你?”苻晖满脸的不敢置信,见我一身士卒打扮,便知道了我是跟杨定混进来的,声音顿时软了下来,却依然透着一丝不悦,坐在床上道:“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我走上前去,将被子放在床上,站在他身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轻声问道:“你……你还好吗?都是我不好……”
    苻晖却是面含怒色,压着声音忍道:“你这么混进宫来,若是叫人发现了怎么办?不知道这宫里只要踏错一步就能有灭顶之灾吗?”
    “可是……”我眼泪顿时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啜声道:“我想来见你……”
    见我这般模样,苻晖闭了闭眼睛,吁了口气,道:“你……坐过来。”
    我柔顺乖巧地坐在他身边,咬了咬嘴唇,含泪道:“都是我不好,其实……其实事情不是那样的……”
    “那你说是怎样的。”苻晖歪头看了看我。
    我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轻道:“当日得知你就要返回长安,我便央了巨鹿公一同去为你挑选礼物,那么久没见你,我这心里……”偷偷看他一眼,见他神情黯然,面容已有松动,便接着道:“那日我洗发后未及束发,便披了头布出门,偏巧大风将头巾刮了去,无奈之下我只得向巨鹿公讨了那根丝绦来束发。后来在街上耽搁了一天,回府之时便也忘却了那事,到了晚上我洗漱的时候,见婢女解下那丝绦方又想起,便随手搁在一边,准备日后再还给巨鹿公。谁知你返回长安约我见面之日,婢女不知详情竟顺手用了那根丝绦为我束发,我也未及详看,就这样……”
    “那,那你为何当日不说实话?”苻晖脸上仍是带有一丝怒气。
    “都是我不好,我怕你会多想,我怕你会生气……”在古人看来,头发是很重要的,不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随意断发,就连互赠头发所用之物品也基本都是订情之意,所以苻睿当日从金冠中抽出丝绦给我之时才那般犹豫,而苻晖见着我戴着苻睿发上的丝绦束发,又吞吞吐吐、闪烁其辞才会那么怒火中烧。
    我微微嘟着嘴,含有一丝疚歉加委屈地接着说道:“当日你责问于我的时候,我初时还尚未想到是什么,待明白过来指的是那丝绦的之时却已经晚了,已经束在我头上了我还能说些什么?你性子急,脾气大,我唯恐你会多想,怕你生气,才没有说了实话,都是我不好……”说完,我便低低哭了起来。
    苻晖长叹了口气“四弟说的经过也大抵便是这般……”又见我在一旁哭泣,便立时软了心肠,拉我在他身边坐下,为我拭去眼泪,轻道:“莫要再哭了,你眼睛本就不好,当心再哭坏了。”
    我仍是十分愧疚,垂泪道:“可我害了你与巨公鹿公被陛下禁足,我真是害人精……”“哪里是你的错?”苻晖将我搂到怀里,柔声道:“都是我不好,若我平时对你温柔些,你也不至于那般怕我,不敢说实话了,倒是我冤枉了你……”
    苻晖,其实你对我已经很温柔很温柔了,呵,可惜,你不是我心里的那个人,对不起……
    苻晖对我好一番哄劝,等我止住哭泣的时候,眼睛已经肿的像两只水蜜桃一般,苻晖心疼地为我揉揉眼,懊恼道:“我以后,再也不会不相信你了,你可愿再信我一次?”
    我温柔地点点头,哽咽道:“我几时不相信你了?”
    “那便好。”苻晖开心地笑了,我见状便趁机说道:“那你可要向陛下请罪认错,若再要在这里关着,我心里如何能好受了去?还有巨鹿公,原也不是他的错,虽说你是哥哥,可终归给他赔个不是才好,莫要让旁人都说我让你们兄弟之间生了嫌隙……”
    苻晖胸中喘出了几口闷闷的粗气,虽然“嗯”了一声,我却知道,那嫌隙,是彻底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了。
    原来,当日苻晖见我头上束着苻睿冠上的丝绦却满口狡辩,便认为我与苻睿有私情。他与苻睿最为交好,自然认得苻睿的东西,而我一直以来都是以一个柔弱女子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由他宠着护着,他根本不会相信我有心思或有胆量去勾引苻睿,虽说他也不愿相信苻睿是会撬他墙角的人,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便认为是苻睿情不自禁勾搭了我。热恋中的人就是这样,他自己觉着自己的恋人好,就认为全天下也都得觉着好,甚至都有可能来将她抢走,所以他才未及思索、怒不可遏地去找苻睿质问。
    而苻睿自是不可能承认,将事情原委与苻晖说明,苻晖却仍是不信。苻睿抑制不住怒气,便忍不住开始骂我别有用心,绝非善类,更让苻晖好好清醒,小心被我这狐狸精害了都不知道。听他这么一说,苻晖更是不能饶他,多种复杂的情绪纠结在一起,既恨苻睿负他所托勾搭了我,又气他勾搭我之后反而负心薄性、翻脸无情、中伤于我,总之是再也忍不住便对他动起手来,苻睿自然也是又气又恼,完全的出力不讨好心态,更不愿担上这种“勾引二嫂”的恶名,便与苻晖二人打了起来。下人们拉不住架,最后事情闹到了苻坚那里仍是争闹不休,两人便被双双关了禁闭。
    不过苻晖这么闹就不怕苻坚对我下手吗?我打了个冷战,手捂上了心口,却不经意间触摸到了那块温热的血玉,又当下明白了两分。是了,只要苻坚还恋着凤皇,就应该不会对我下手,凤皇,是我们从邺城而来每一个人的保命符……
    见苻晖胸中还隐隐有那么一丝不愈,虽然不是对我,但我还是极其讨巧地从怀中掏出那套用红布包裹的十八般迷你兵器给他。虽然是迷你兵器,到底是铜铸铁打的,整整十八个,份量相当不轻啊,沉死我了。而且本来是放在锦盒里的,但我扮做士卒又不能堂而皇之地端个盒子进宫,只能都揣怀里了。
    苻晖见我将兵器自怀中掏中放在床上一字排开,不由面露欣喜之色,道:“这便是你为我寻的礼物?”“嗯。”我点点头“是我订做的,怎么样?还喜欢吗?”“喜欢,太喜欢了!”苻晖伸手挨个拿起那些小兵器摆弄了会,便又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柔声道:“楚楚,你真好……”
    我笑了笑,手捂上他的胸膛,他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将我轻轻放开“我也从洛阳给你带了礼物回来。”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把通体润白晶莹,轮廓以黄金镶饰的白玉古梳放到我面前,道:“看,就是这个。”
    我两眼放光拿到手里,情不自禁赞叹道:“好漂亮啊!”不过潜台词却是“好值钱啊!”从七岁到现在,一直都混在皇宫和候府,打交道的也全都是皇族贵戚,我再不懂鉴赏却也能一眼认得宝贝了。
    苻晖见我喜欢,更是放心了,面带微笑地说着:“这把玉梳是汉武李夫人用过的。”
    李夫人?那个其兄以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向汉武帝成功推销出去的李夫人?死人用过的东西……我不禁心里有了层阴影,不过,这李夫人却是那向来负心薄性的汉武帝唯一得善终的女人,也只有她,至死乃至身后仍然享有汉武帝的一腔深情。可我对除了凤皇以外的任何人已经完全排斥再用“倾国倾城”这个词了,虽然这个词是为李夫人而生的,但是以她哥哥李延年那奸佞的品性,完全有可能是为了吸引汉武帝的注意而哗声取宠故意夸张那么说的。
    我跟宝贝可没仇,完全可以收着,但是这送梳子的意义,我看了眼苻晖,他正一脸笑吟吟地看着我,以我跟他“那么深”的感情,根本没有理由拒绝,我也勉力笑了笑,收了这梳子。
    然后又问起苻晖怎么住到了我曾经住过的这间屋子,他不好意思地承认了是因为想我,虽然心里气着我,可更是想着我。我又不禁忆起了那时他对我的憎恶与蛮横,又说了两句话拿他打趣,他却是一脸悔不当初的样子,倒也是令我觉得心中暗暗得意。
    苻晖向苻坚上书承认错误,又悔了半个月的过,终于被放了出来。虽然表面上与苻睿也澄清了误会,但是因女人而起的嫌隙,是根本不可能彻底消除的,心里总会有根刺,时不时地跳出来扎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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