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他乡遇故,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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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宁静,满院清幽,花池落鸿,馨香扑鼻;原本如此美丽景致,应与佳人诵诗赏月,都怪某人的不安分,破坏了如此景致,不但断了花坊中姑娘的弦声,还吵得听雨楼内无人入睡。
“喝!”一白衣男子在床边死死紧逼榻上的小乞丐喝良药,为何称良药呢?答案是因为它苦。小乞丐光用鼻子一闻,就从嗓子眼里往上反酸水。哪里是什么去伤寒的汤药,简直就是谋杀亲夫的毒药,死子轩,坏子轩,找来个女人气我,不给我吃饭不说,还让我喝这种鬼东西。我小乞丐对天发誓,这辈子偷鸡摸狗的坏事没做,真的要受这种折磨?一生一世与这人纠缠下去?唉,好像越来越喜欢了,娘,我该怎么办吗?
“不喝,打死都不喝。”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不与兰子轩对视,确切地说应该是不敢。午后之事,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要理他,发誓也不要见兰子轩了。就在自己啃着湿答答的馒头时,身影的出现让他感觉到了另一份惊喜。那种悲切的眼神让他心软,他在向他传递着不舍与怜惜,让他知道午后的事是有原因的。还想着惩罚他一下,结果只是自己包在他的怀里痛苦了一顿,还让别人用几个温柔的唇吻,就把自己砰砰跳的心给牵了回来。拉着他回到听雨楼。路上甚至一句话都没对他说,更无解释之言,直到现在自己都不知道那个坏女子到底是何人,与他有什么关系。
从的第一次遇到兰子轩时,没有互问彼此的身份,到底是谁,为何会被人追杀,一切尽是猜测,从行为,武功,性格,看出他本不是平凡人,既然小乞丐愿意跟着,一切都随缘吧。
“喝!”端着药碗,已经说了无数遍,药汤都已经凉了,却怎么也喂不下去。秀儿的眼珠子滴溜一转,脑袋里随即酝酿出了一个法子。
“不喝,除非你告诉我,那位对你眸间生情的女子,到底是谁!”听到此兰子轩缓缓起身,原本略带无奈的脸上又出现了清冷的色彩,丝毫不差的被秀儿看了个透,瞬间全身从头凉到脚。
“与你无干。”走到檀木雕的桌边,放下碗,其中的药汤不免有几滴溅落在桌上,形成褐色的小花。盘膝坐在窗边的小榻上,闭目凝神,不再去管床上耍赖的人。
失策,小乞丐绝对的失策,一厢情愿的以为兰子轩为了让他喝药,会全盘招供,哪里想到会是这种结局?刚刚的眼神让人望而生畏。
“你就知道不理我,那女子在的时候你也不理我!”小乞丐看着兰子轩若无其事,心中更加难受,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揪着自己的心,不舒服。但他哪知道,子轩为了自己捅破了与白莲之间的那层砂纸,除非时时刻刻守着秀儿,不然依照白莲的性格,不让秀儿生不如死,又怎肯达到目的?
终于,小乞丐嚷了半晌,嗓子承担不了这种压力,身子成大字趴在床上睡着了。
约莫三更天,粗重的喘息声从床上传来。闻声,子轩起身移向秀儿。
听小乞丐满嘴胡话,不知在嘟囔什么,但有一句可以确定,在说:“子轩,呼,呼······好热,子轩,好难受。”兰子轩举指一弹,桌上的烛台便有了火光。秀儿面色惨白满身大汗,探手摸其额,身子竟然如沸水般烫人。果不其然淋了场暴雨,发烧是正常的。
小东西微微睁开眼睛,拉着子轩垂在窗边的手,道:“子轩,我和药好不好!头好晕,好热。”
现在才知道听话,不觉得晚了吗!“我让小二去请大夫,你先在床上躺一下。”拿起青锋瞬间如魅影般消失于屋内。
柜台前,微黄的灯光忽忽燃烧,红烛滴下的泪盛满了整个烛台,小二正在打瞌睡,谁会想到半夜三更有人无聊不睡觉,跑到大堂来。正睡得踏实,就感到一股子凉风从身后袭来,眨巴眨巴眼,伸了伸腰,不对呀,虫叫蝉鸣天气好得很,怎么会有风?
“啊,鬼呀!啊……!”寻思不对,这鬼看着也太熟悉了。转身回来,就看见那脸如鬼魅,一袭白衣,手拿青锋的大爷站在他的身后,红润的唇,漆黑的眼,大爷,您是半夜没事出来吓人的吗?掌柜的您怎么老是交一些性格奇怪的朋友呢!
“是是,……是大爷呀,这么晚可是找掌柜的有要事?但是掌柜的下午就外出了,不在。”
“哪里有大夫?去请来。”
敢情是生病了,可是不像啊,大爷的脸不一直都这个色吗!
“大夫?哦,城北有一位悬壶济世的柳大夫,诶呀,医术真是了不得。”
“废话少说,赶快去请。”
现在?这大半夜的即使有钱,谁愿意赶夜色瞧病!
“这,……爷,现在半夜三更的,那柳大夫虽然医术了得,但不一定肯来。况且他的医馆离听雨楼较远,这来回也要些功夫。”
“哇。”小二话还没说完就被这白衣侠士,更确切地说是被行踪如鬼般的男人拽起衣服从窗口飞出,直奔城北小医馆而去。一路上自己不知撞到多少棵树,估计早已面目全非,浑身青青紫紫了吧,呵呵,大爷就算事情在要紧,好歹我也是人,要手下留情啊。
“大爷,到了,就是这里。”兰子轩放下小二,十分不相信的看着眼前破旧的木门,甚至连店牌都没有的医馆。小二似乎看懂了兰子轩的想法,赶忙解释道:
“爷,别看这家医馆外表不怎样,可城里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路边乞丐,大病小情,都来这里看病,上个月城内的张大哥因为外出送货,不小心砸断了腿,经他一治,没几天就好了,真是神医呀!”
张大哥?兰子轩根本就不管什么张大哥,还是摔断腿。他只知道客栈内,还有人生着病。
“叫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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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夫!柳大夫,开开门。”哐哐的砸着门,这么晚在城内大声喧闹,说白点真是很不道德。不过很快,屋内有了亮光。
“谁呀,三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晚上不出诊,不看病不知道吗!”来开门的是名十二,三岁的小童,小二说他就是柳大夫的小医童,柳大夫管他叫“童儿”,大夫是个瞎子,刚来到城里时就带着他,实千字,懂些药理,平时帮柳大夫抓抓药,打打下手什么的,挺懂事。但柳大夫有个怪癖,一不为有钱之人看病,二不看武林人士。这个小二当然知道,见爷找大夫心急,一时间就忘了告诉他。
“童先生,不知能否通融一下,有个小乞丐病得不行了,不去恐怕活不过明天早上了。”小童儿仗着柳大夫的名气,自称为小先生,想在这小医馆把病快些看好,不得不巴结下这小童儿。
“不行,柳大夫的规矩不能破。”
“小先生行行好,去跟柳先生说一说吧。”小二还有点性子可磨,但兰子轩却不是好说话之人。见到这种情形,直接把青锋架到他的小脖子上。
“去,把大夫叫出来,不然就杀了你。”小童儿毕竟是个不大点的小孩子,心知这白衣男子不是开玩笑,就踱着步伐一点一点往院内走去,嘴里喊着他的师父,
“师父,师父,你快点出来呀,有人求医。”院子间模模糊糊可看到在架子上晒的药草,一股一股的药香扑鼻而来。南面的屋子内走出来一抹身影,粗布青衣,脸颊消瘦,寻着童儿的声音向兰子轩等人这里走过来。似乎眼瞎很久了,对院中的环境十分熟悉,动作并非很慢。
柳大夫慢慢靠近兰子轩,兰子轩才正视这个小二口中的神医。是他,怎么会是他,他当初不是死了吗?几年未见只是身影单薄些,但兰子轩一眼就认出他来。站立在眼前的郎中正是当年的魔教药师,人称静遐药神的柳静白,义父不是说他死了吗?怎么会落魄成这样,为何眼睛会瞎?
“童儿?”小童儿平生第一次让人拿剑架在脖子上,全身哆嗦,两腿发软,紧张得不得了,他这个师父居然还叫他回话!最可怜的还是小二,听雨楼的日子不好混,经过今天的事他以后万一有个病,有个灾,就甭想再求这么廉价的神医为自己看病了。
久久未听童儿回声,来人可能武功非常,他已感到周围剑气冲冲,心中早有所戒备,知道有一天会被发现。这些年他尽量销声匿迹,做一个普普通通的郎中,如果能活命,他希望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可是该来的迟早都要来,真是躲过一时躲不过一世。于是莞尔一笑,与对面的人问道:
“阁下,莫不是魔教中人?”他说的从容,兰子轩听得奇怪,那怎知是魔教中人?
“静白……!”这声音这语调,万万不是古瀚天那种苍老低沉的声,如此熟悉。
当年因为偶然知晓他的秘密,被他弄瞎眼睛,废尽武功,关于水牢,跟那人一样受尽折磨,整日过着暗无天日恐惧的生活。已感觉自己气力即将耗尽,将死之人都会脚上绑上巨石,抛入教中的寒潭,用自己的尸体喂深潭中的鱼怪。说来也可笑,那教主定是练武功伤坏了脑筋,寒潭本是自己一手建造,其中奥妙之处非自己所不解,如今却用来对付自己,可悲,也可笑啊!逃生是天意,即便自己瞎了,潭底的环境也了如指掌,顺顺利利的躲过一劫。众人都以为他死了,这几年江湖传闻说柳静白叛教自尽而死;有人说他弃邪从正,为了救被魔教所伤的少林弟子,而被教主残杀致死尸骨无存。然又有谁知秘密知晓的越多,杀身之祸来得便越快。
那声音从很久前就听过,没有语速,没有温度。
“兰少爷?”止不住心中的激动,希望是跟自己长大的小少爷。教主能把他留下至此,实属奇事。怎么?这人跟师父相识,童儿的命就没有威胁。挣脱男子手中的剑,跑到师父背后躲了起来。
“师父他是个坏人,刚才要那件杀我。”
“静白,你为何会在这里?”义父说的话自己信得很,从来不敢怀疑,怀疑义父便是对他的不敬,自己的命是义父救的,今日的武功地位也全仰仗他。可是当年他说静白的死,是个巧合吗?
眼前的黑暗,忍不住让自己去碰触那份熟悉。于是一把冰冷的手接住了他,空冥神掌?练此掌法之人内力俱增,而立之后便气脉衰竭,会气血耗尽而死,即便是练武奇才,这么沉重的负力,身体也难阻挡虚寒侵袭。
“童儿,你与旁边那人先去屋里休息,我与少爷有事要谈。”
“师父,不可以呀,那人很凶的,万一对你不测怎么办!”紧紧拽着师父的衣襟不松手,师父不在了他与谁过日子!
“童儿听话,师父与少爷相识已久,不会有事的。”就这样小童儿与小二一直站在院内,瞅着两人进入房内,关上门不知道在里面说些什么。
“喂,你的那位爷,不是来看大夫吗?怎么现在不着急了!”事情变化之快,未曾预料,不知听雨楼内的那位小爷生的何病,严不严重,爷见到柳大夫竟然把瞧病这茬忘得一干二净,应不应该通报一声?还是算了吧,旧相识屋内叙旧,我凑什么热闹呀。况且身上酸疼得很,小童而在这,骗些药抹一抹,岂不好哉!
“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能管着爷们的事情。童先生,刚才爷急着来寻医,你瞧把我这脸,还有这身上弄得,疼得很。您能不能到要房内拿点药来,给我解解疼?”
“解疼呀,好啊,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药。”唉?今天小童儿怎么比往常好说话了。暗下认为自己今天也不算倒霉,等会儿还能赚副神医的跌打药,这买卖划算划算。童儿很快就从小茅草房内蹦蹦跳跳的出来,手里捧着一个大碗,黑夜就算屋内的灯影照到院子里,也不是很亮,根本看不清碗里成的到底是什么,药房吗,当然是治病救人的草药啦。心大大的放下。
“过来坐下。”小童儿搬过一个小板凳让他坐下。
“把脸仰起来,我好给你抹药。”小童儿真体贴。把一滩一滩的药酱,实际上是稠乎乎的东西抹到小二的脸上。刚刚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脸上越来越烫,像火烧。他还怀疑,是不是贵重的药膏都这种感觉?直到童儿把碗中的东西抹个干净,才大大觉得不对劲。一股子辣椒味儿,扑鼻而来,辣的眼睛直流泪。看到小儿的窘样可把小童而高兴坏了,倒在地上捧腹大笑。
小二心知自己被耍,赶紧用衣袖擦下黏在脸上的东西,质问他说道:
“你你,你给我抹了什么!”脸上轻重的伤口抹上辣椒酱,什么感觉?恐怕只有倒霉的小二知晓。
“什么?自己闻不到么!隔壁的大婶送来的辣椒酱,香的很!”
一听此话,小二的眼睛都气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