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的月光飘在水面上，湖畔的积雪由于星星点点坠落的雪花再次堆积变高。
    十二单衣的女子站在雪中，背对着月光，叫人看不真切，美的访若幻影，夜风吹过便会渐渐消散不见。
    “阿落！你听我说，这次是个机会……”
    女子在听到对方唤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微微一颤，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大人！”女子打断了对方的话，清冷的声线仿佛来自天际，“阿落早就死了，现在只有罪人尚善罢了！”
    湖对面的人影不在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水中女子的背影，不知是不是错觉，方才还强硬的语气瞬间变缓，再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后，便默默地转身离去。
    女子似是感觉到了对方气息的远去，转过身，于藤花色的单衣中伸出手掌，静静地感受着于指端弥散开去的寒意。
    翌日，天气如预期的一样放晴了，不远处流动的溪水似乎是在招事着春日的将至。人们都随着初生的新阳忙碌了起来，女子垂着首，独自坐在窄廊里，似是在思考着什么，紧锁着一双秀眉却丝毫没有破坏画面的美感。
    时间不大，原本显得喧闹的院落渐渐安静了下来，白天的出猎和异国女子没有丝毫关系，正如女子所说的，自己只是为劳累的一天的大人解解乏罢了，就如同饭后的清茶，绝对是无关紧要的存在，但要是真正少了，却又不免有些空虚。
    女子就这样坐着，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但在来来往往的为天皇大人下午的归来做着准备的侍女和武士眼中，却是一副缓解劳顿的风景画。
    但此刻看似平静的异国女子心中正在波涛汹涌着，她清楚的了解着对方的性格和为人，正如对方也如此清楚的了解着自己不屈的个性。她知道昨夜的对话二人虽然谁都没有点破却依然会在今日掀起轩然大波。
    彼此的打算无非是几次交手后的重放。
    为什么要如此执着呢？究竟又是为了什么而做到这种地步呢？尚善突然觉得累了，似乎从来没有过的深深的疲惫。
    想到这里，女子轻轻挑了挑怀中的琵琶，要是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该多好啊！如是想着，女子叹着气，但却又于一转念间，释然了一切，至少她的罪过让她得以远渡重洋来到这个岛国，遇见这个岛国上的人。
    “潇湘何事等闲回，水碧沙明两岸苔。二十五弦弹夜月，不胜哀怨却归来。”来来回回地弹拨着，轻灵的的歌声在小院中缓缓地流动着，女子的歌没人听的懂，因为懂得唐诗的人并不多，可听过的人却无一不被燃起浓浓的思乡之情。
    “小姐！要用膳吗？”
    一个还带着童稚的声音从女子身后穿了过来，女子转过头，是一个童子打扮的孩子，女子站了起来，将琵琶交到童子手中，温和地道：“能请你替我将莫忘放回房中吗？”
    童子微微点了点头，但有生怕自己方才说的不过清楚似地道：“小姐，午膳已经……”
    女子见状，轻声笑了起来，但又在注意到童子粉嫩的笑脸渐渐变红，便敛住了笑，道：“我知道了，不用为我担心！”
    童子这才乐颠颠地跑开了。
    望着童子渐渐跑远的背影，女子的表情瞬间变的严肃起来，她没有转身，只是冷冷地道了声：“我知道你来了！”
    哈哈~~哈哈~~一阵狂傲的笑声过后，一个人影从院子的角落处走了出来。
    瞬间，周围的景色都变做了暗红，人声，鸟明都消失的干净。
    女子猛地一怔，惊道：“你何时学会的这般阴毒的阵法？”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向尚善走进。口中还飞快地念着几句梵文。
    尚善突然似是明白了什么，微微笑了起来，可这一笑却在一片暗红中显得诡异无比。宽大的衣袖于半空中一舞，红唇飞快地念过什么，不知何时出现在制端念珠发出一阵阵青紫色的光。
    “就象这样再斗一次法吧！”女子身形一轻，翩然晃过，清冽的声音略尽了情感，“就当是最后一次的练习吧，碧蝉子师傅也应该会同意的吧！”
    女子微微加重了声音，藤花色的身影被镀上了一层深紫色的光辉，美目微瞪，双指一并，忽地向前一指，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低着声音，猛地道了一个字“解！”
    周围的暗红便悉数变淡散去。
    女子淡淡地瞥了眼对方，将念珠收如袖中，温婉的笑意重新弥散开来。
    “果然，我还是不如你啊！”对方到也丝毫不在意自己方才的失败。
    突然，燃起的放肆的笑声让刚刚缓和下神情的女子再次拧住了秀眉。
    “你……你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女子有些艰难地开口道。
    对方似是看传了女子的想法，擒着略带嘶哑的声线，男子低低开口，道：“阿落你啊！不，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尚善了对吧！”男子略微自嘲似的纠正自己对对方的称位，又道：“早就知道赢不了你的！你啊……哈哈”男子又哈哈大笑了起来，丝毫不顾及女子此刻的感受。
    尚善冷冷地扫过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道：“错就错在不该自以为还非常了解你，是吗？”
    男子笑了良久，问言才又抬起头来正视对面美丽的女子，“没错，我虚玉早就不是以前的虚玉了！为了你，即使是逆天之法也要行；即使是天诛之事也要做……我……”
    女子的神情淡了起来，低垂的眉宇见看不出此刻的表情，“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值得！怎么不值得，阿落你不知道，你又怎么会知道呢？”男子此时就象是个精神失常的病人，自言自语个不停，“你对于我来说，是无价的，是无价的……只要你能活着……我不在乎别人会怎样！”
    女子不禁微微后退了几步，声音应有些发颤，“他就不会如此逼我！”
    “他？”男子疑虑地抬起头。
    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说出的话，女子也吃了一惊。
    “他？”男子再次逼进，要不是女子还站在木廊上怕是早就扑了上去。
    “没什么！”尚善可以回避着，又道：“有人来了，你快走！”
    “他？对了！”男子似是想起了什么，“是那个阴阳师？”
    “不是！”女子猛地摇着头，可声音却没有了底气，眼眶渐渐红了起来，“你还是快走吧！”
    “你爱上他了？”对方依旧穷追不舍。
    “呵呵~~”女子见对方言罢，几近笑出泪来，“你认为我还有资格再去爱上别人吗？尚善可是个将死之人啊！不……”女子顿了顿，拭着眼角，“也许连人都算不上了啊！”
    突然，一个清亮的童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姐，您怎么了，在和谁说话啊！”
    那男子见有人来了，凑近尚善，低声道：“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李阿落！”便退到院角，消失不见。
    “哦！没什么别人！”女子搪塞着，突然神情有变的凝重起来，道：“快，快通知博雅大人，让天皇大人停止狩猎！”
    “诶！？”童子有些不明所以。
    “快去啊！”尚善急了，连声音都有些提高。
    “哦！是！”
    见童子离去，尚善才缓缓地平服了一下情绪，冲着院子里，唤道：“来人啊！”
    不远出的林子里，狩猎正在进行着，正执冬末的季节，许多野兽都开始走出洞穴，从冬眠中醒来。
    博雅本就是武士出身，自然箭艺了得，瞄准了前方的野兔，便拔箭射了出去。
    就在博雅准备前去收获自己的猎物时，身后突然传出了惊呼声。
    一阵狂风卷过，带众人终于能过勉强睁开双眼时，有人惊叫了起来。
    “天皇大人！天皇大人！”
    博雅也随着众人蜂拥上前，只见武士们正七手八脚地将天皇从雪地上抬了起来，向休息地送了过去。
    “博雅大人！”
    突然，一个童子朝博雅跑了过来，“尚善小姐让我来告诉大人，让大人快点请天皇大人停止狩猎！”
    博雅一听，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责地道：“都是我的错啊！尚善小姐明明让我注意了的啊！”
    尚善还在院中呆着，急噪的情绪让琵琶原本美妙的琵琶声变的十分聒噪。
    突然，琴弦一挑，断了，发出了一沉顿的单音，在女子素白的手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女子向远处张望了一会，自语道：“已经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