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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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6—5。”
[愈是终盘愈不能掉以轻心。]手冢瞄准边角。
[切,手冢,都到了终盘你竟然还有这种控球力!而且,肩膀应该很痛了吧?还没有到极限吗?]迹部惊讶于手冢的忍耐力,同时觉得此时全身血脉贲张,一直游戏的态度也已转变,[不过,本大爷是不会输的!轻视你的错误由我自己来改正!]
手冢又打出一记压线球,迹部奋力追回。
[是吊高球!呵呵,手冢,尝尝本大爷的’破灭的轮舞曲’吧!]在去年的全国青年选手选拔赛中,迹部的潜力被激发,自创出华丽的二段扣杀。
不过,手冢国光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那一球正是在他的计划之中。引导迹部打出引以为豪的招式,然后从正面破解。在重要的比赛中实力很重要,但有时心理战也是战术之一。不过,迹部不是如此容易动摇的人。
“40—0”,只剩最后一球!
[最后一球,还有一球,足以坚持下来!]手冢将球抛向空中,抬起手臂,准备结束这场战役。可是,生活总爱和人们开玩笑,肩膀的疼痛象一颗炸弹在此时瞬间爆发。
迹部看见手冢的球拍突然掉落,然后那个一直摆出一副平淡表情的人以右手覆上左肩,身体微微向后倾,眉间蹙起一座小峰。原来,不是不痛,淡然的面容遮盖了受伤的内里,制造出假象,让人迷惑。
身体不可遏制地颤抖着,手冢跪了下去。与此同时,他清楚的听见对友喊着自己的名字:”手冢!””手冢!”然后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青学的正选们在看到手冢跪下的一瞬间都从场外翻身而进,跑向手冢。
“不要过来!”纯子听见场中的人这样说道,以一种平静的语调,好象受伤的人不是自己。”回去,比赛还没有结束!”
[为什么?为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这样执着下去?]纯子几乎要哭出来,一手撑在栏杆上,一手捂住嘴,泪在眼眶中打转。
不二担忧:”手冢,再打下去太危险了啊!”
手冢一言不发,捡起球拍回到休息区,重重的喘息。身后部员们无一不在劝说自己放弃,乾说自己赢的几率极其低。[但是,即使如此,没有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没有战至最后一秒就放弃,我不允许!]
感觉肩好象没有那么疼了,手冢稍微活动了下肩关节,确定可以继续比赛。摊开因常年挥舞球拍而长了一层薄茧的手,掌中纹络分明。手冢相信宿命,这可能让很多人都跌破眼镜,但事实如此。手冢相信宿命,所以他没有抗争。他服从家里的安排,接受大和前辈的任命。在不久的将来,手冢知道自己将会接手家族的事--比现在更多的事务,很可能要放弃喜爱的网球,不能完成成为职业网球选手的希冀。手冢知道自己肩负青学支柱这个使命,他要带领青学攀登一个又一个新的高度,还要培养下一代的支柱,让那个有天分的孩子找到自己的目标,即使自己离开,青学这艘船还要不断向前进。
手冢重新拿起球拍,准备回到赛场。此时大石却拦在了他的面前,说:”你怎么完成和大和部长的约定的?带领网球部进军全国的那个约定。”
此话一出,让刚平复一点的不二心中怒气又盛,[就是这个该死的约定,让国光连网球这唯一的乐趣也失去了!他竟然还敢给我提!]
不二记得还在小学的手冢,平时就都板着张脸,而当触及网球时,他的脸上都会流露出淡淡的光彩,每次打网球的时间都是手冢最开心的时候。可是两年前的那个春季,也就是大和将所谓”青学的支柱”这个称谓冠予手冢之后,他就背负了一个新的担子。本来是兴趣所在的网球却在手冢身上加大了压力。一向对于自己要求严格的手冢在以前的训练量就大,打网球虽然是兴趣,但也要尽力做到最好。不二记得手冢取得小学生网球冠军时的笑容,那时阳光下的他在自己眼中好似天神。接管网球部之后,在打网球的时候,手冢考虑的更多的是网球部怎么怎么样。
积习成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手冢习惯了考虑他人,而把自己摆在后面的位置。就象一个月前不顾手肘的伤还未痊愈就在高架下的球场和越前比赛,只为让那个小鬼了解他真正需要的东西是什么。
就在不二心生愤恨的时候,手冢已再次回到场内。他说:”久等了,迹部。决一胜负吧。”
迹部在手冢退场的时间里很不高兴。照理说,手冢如果由于肩伤无法继续比赛自己就赢了,冰帝就可以顺利过关,自己在比赛之初设想的毁掉手冢的计划也可以实现了,可是,自己为什么就是这么不爽呢?迹部浑身散发出一种可怕的气息。而这一切在手冢重新入场对自己说”决一胜负”的时候都平息了。
以手冢的肩的状况,两人根本不可能进行平等的比赛。但是,手冢还是坚持到抢七局。
[手冢,你是一个令人惊叹的选手,即使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如此的毅力。真的,让人折服。如果我放水给你是对你的不尊重,更是对你的亵渎!那么,来吧,手冢国光,我会以我最高的实力一球一球地打,让我们将这场真刀真枪的比赛成为绝唱吧!]
手冢此时觉得自己站立于茫茫大海之上,迹部打过来的每一记球都很凌厉,他感受着那个黄色的小球激起千层浪花,于白色的轨道上飞驰而来。面对面的战斗,让手冢找到遗忘许久的热情,那令自己浑身颤抖的热情。[是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手冢国光,忘记了打网球最初的意义?什么时候我开始忘记那简单又纯真的快乐?迹部,你让我重新记起了,我记忆中网球的样子。现在,我只想和一个旗鼓相当的,同样喜爱网球的你好好享受网球带来的乐趣。即使今后我再也不能打网球了,我也想让这场比赛无怨无悔。比赛现在才刚刚开始。]
全场的人们都屏住呼吸,看着场上两个王者之间灵魂的触碰,击撞出耀眼的火花。
[手冢,和我料想的不一样。原本认为你是个比想象中更冷静,深谋远虑的人,但是绝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面。如此热血,热血又执着的你的样子,以极限状态还在打这场比赛。但是,手冢,我此刻希望这场比赛永远都不要停,我和你可以就这样一直将这场胜决胜局持续下去。]
但是,比赛终会有结束的那个时刻。在手冢使出零式削球的时候,所有人几乎以为比赛结束了,可是,肩伤让手冢有些力不从心。这个短截击并没有带上足够的旋转,而是弹了起来。迹部飞身去接,由于惯性,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利用手冢领域,球被牵引回手冢面前,这个,会是最后的一球,决定胜负的一球。
纯子想起海德伍。布朗的一句话,”生活的悲剧不在于一个人输了,而在于他差一点赢了”,这句话恰好应证了此时的情景。仅仅差了一寸不到的距离,球触网了,然后,轻轻掉落在手冢的区域内。
“比赛结束!冰帝迹部获胜!比分为7—6!”
然而,全场静默。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不是还沉浸在刚才的比赛中没有反应过来,而是,他们看见青学的帝王闭上眼,扬起脸沐浴在阳光之下,汗水划落,茶色的发丝贴在额前。
迹部恍然觉得胸口一窒,这样的手冢他从未见过,一瞬间,迹部想要冲上去,将他拥在怀里用心怜爱。[怜爱?]迹部被自己脑海中闪现的念头吓到。[手冢国光是个需要人好好怜爱的人么?那个和自己一样,优秀,将要站在万人顶端的王者?]
走到网前与手冢握手,迹部触摸到手冢的手,诧异他在阳光下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运动,体温竟然比自己低了许多。[冷血动物吗?]迹部不禁这么想到。
手冢没有想到迹部会将自己的手高高举起,心中略为惊讶。
“真是场最棒的比赛。”迹部如是说。
直到此时,运动场上空才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两人亦在这片声音引发的浪潮中走向各自的休息区。
“对不起。”手冢为输了球而道歉。但是,谁又忍心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