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汉仪乱  第三十六章 流言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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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侍卫挨罚,白夫人处死,新夫人侍寝,是夜急召太医。一个昼夜将珊蓝一次又一次推向风口浪尖。
    不可不说,女人的想象力是丰富的。以至于各种流言四起,版本故事更是跌宕起伏,让人叹为观止。
    版本一:何允与白夫人有私,皇上秉承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之真理,加上何允在宫中的举足轻重。所以处死了白夫人,但对何允却是小惩大戒。加之何允的妹妹何夕是新夫人眼前的红人,新夫人一求情,陛下一定会放何允一马。果然,不出所料的当夜就急召新夫人侍寝。至于为何半夜又召了太医去,恐怕是陛下用力过猛,折腾了美娇娘一番。不是说她出发前还药不离口嘛。这小身骨,怕是经不起陛下的折腾。
    这版本应该来说是目前最正常的一版猜测。
    版本二:何允与白夫人有私,白夫人被处死,何允被罚。新夫人侍寝,但是月事来了。陛下心疼,连夜急召太医。
    版本三:何允与白夫人有私,白夫人被处死,何允被罚。新夫人侍寝,不幸小产,陛下宣了太医,还下令驻军修养。可不就是偏心她嘛。太医还开了很多补血的药汤。事情绝对是这样。前两个月药不离口?那是在安胎。现在以为胎稳了,巴巴地去侍寝。一定是把孩子弄没了。真是个狐媚子。
    版本四:何允与白夫人有私,白夫人被处死,何允被罚。新夫人带孕侍寝,结果动了胎气。怀上孩子了还霸着陛下,果然是异国女子,不识大体。
    版本五:白夫人是顶撞了新夫人才被处死的。陛下只是借了何侍卫做由头,不然这绿帽子谁戴的下?你以为陛下会容忍这种事发生?你看,说是新夫人侍寝。可这一晚上你见过何夕出过主帐吗?这主仆共侍,一定把陛下累到了。你看自从她入宫,陛下可有几次宿在别人宫里?也就三夫人得了几回雨露。只怕陛下已经被她掏空了。
    ……
    流言四起,而我们的当事人却手拿书卷,品着香茗,悠然自得半靠在贵妃榻上。
    何允一脸菜色的进入主帐,他去取药,却见众人看他的眼神躲躲闪闪,这才打探了一下。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他随便打探了一下就听到了四五个版本。真不知这群女人脑袋里都装着什么……看着眼前淡定喝茶的女子。终没有开口说什么。
    起身取过药碗,辨认药汤无恙后,便将药灌进皇甫远口中。看着何允面色如灰,不用问也能猜到,只怕如今已流言四起。不过不管怎么传,中心内容一定是我狐魅惑主,红颜祸水。
    “夕儿没事吧?”自前夜昏迷,现今已有两天。
    “无碍。”何允说话向来简单,能一字说清的绝不两字啰嗦。
    轻叹一口气,继续喝茶看书。这两天,做为“身体不适”的病人。我只好待在主帐中。闲来无事,便翻阅起了他帐中的书册。寻了半天,只找到一本《六韬》。兵书,曾是我最不爱碰的一类书。为了他,我强迫自己去读那生涩难懂的文字,枯燥无趣的词句。去学那阴谋诡计,布兵阵法。无人指点,无亲身历练,我只能一遍一遍地研读,一次一次的推敲其中的深意。你无法想象,一个深闺女子,如何读完千百卷兵册,还能烂记于心。
    而如今翻着兵册,再晦涩的文字早已碰到过。只是心情不似原来,竟看出一番新的思维理论。
    午膳过后,我见皇甫远的书案上放着棋盘,便左手执黑,右手执白的布起了局。落子的速度并不快,每一步都是千般算计百般计较。自己与自己下棋,总是能轻松化解自己的杀招,又找不到攻克自己的方法。当我落下一枚黑子,正纠结于白子如何阻挡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眉头一皱,不想竟来得如此之快。
    “让开,我要见陛下!”一声怒喝,连在营帐中的我也听的清清楚楚,可想来人的中气如何足。
    “蒙将军,不可……”侍卫欲拦,却又不敢动武。蒙将军,我是略有耳闻的。从山野草莽凭着一身是胆,在这纷杂的朝堂闯出一条血路。不结党,不营私,任凭他人权位再高,谁的帐也不买,这倒是很合皇甫远的心意。只是为人莽撞,也闹出不少笑话。不想这次竟然这么被人当枪使。看来这北烈是有细作混进朝堂了。
    “老子要见陛下,事关军情你们担当得起吗?”蒙田大吼一声,果然镇住了守门侍卫,欲掀帘闯入。
    我将白子落下,又取了一枚黑子在手。我知道蒙将军一时半会根本进不了帐中,因为何允已在帐外。只听外面又是一阵嘈杂,许久后终于安静了。
    “拿陛下小憩这种理由,恐是挡不了几时。”琢摸着棋盘上的黑白子,手中的棋子久久不曾落下。指腹上的温润,让人忍不住来回把玩。
    “不如就说,芙蓉帐暖,陛下谁都不见。想必他也不会在乎多这一笔风流史。”落下一子,抬头对着何允邪魅一笑。却见他闪神,连忙收敛笑容。
    抬手,将皇甫远随身的金牌丢给何允,想必也能唬上一唬。饶是如此,怕也拖不了一日。望向床榻上昏睡的人儿,一时有些怔忪。如此安静祥和,总让我有些错愕。
    “再不醒,我可没辙了。”一句话,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只是世事难料,我小看了北烈的细作,也高看了皇甫远的威信。申时未过一半,帐外又一阵吵闹。几个女子不依不饶的要见陛下。侍卫们一见这群莺莺燕燕哭哭闹闹的就头疼,而且这群夫人们背后还有朝堂上的臣子大夫,饶是得罪不起。拦吧,夫人们身娇肉贵,碰到了是他们倒霉。不拦吧,怕都活不过今晚。
    何允掀帘而出,又掀帘而入。一脸尴尬愠色。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他的头都快要炸了。看着书案旁举起落子,怡然自得的新夫人,心中一阵感叹。突然有些明白,为何陛下偏心于她了。
    “比我预计的来得早。”听着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颇有深意的一笑。她们是不会真冲进来的,虽然平日里皇甫远在后宫一向不发怒,可是白夫人的事情刚出,想来是没人会触这个霉头。但是,说了谁来都不见,可没说他不宣谁觐见不是?夫人们“陛下,陛下”的一通乱叫,怕是想引他出去。
    “何侍卫觉得这棋谁胜?”放下一枚黑子,出声询问。
    “黑。”何允答得干脆。他的棋艺并不好,却是一眼看出来优劣。白子已被黑子层层围住,不消几步就会被吃掉。怎么看都是黑子赢的局。
    “如此呢?”将几颗黑子换成白子,中心的白子与外围的白子连成一片。明明还是死局的棋,却有了转机。刚刚还是稳操胜券的黑子,这一刻却成了白子的腹中之物。如此变化,看的何允目瞪口呆。这棋,还能如此下?
    “白棋赢了?”这次他答的没那么肯定,谁知她会不会又一招反手,改了棋局。
    我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去宣二十六夫人来。”把手中多余的棋子放回棋盒中。如今的情形如同这棋盘上的棋子,我等是这白棋,北烈细作煽动的文臣武将,侍妾夫人就是这黑棋。我们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虽然耗时,可终究会被消耗殆尽。想要解此困局,就需要一支奇兵。
    “可是……”何允略有迟疑,看了我一眼,还是什么也没说去照办了。
    不一会儿,小蝶便来了。看见我端坐在堂,楞了一下。
    “外面说你身体抱恙,看来是谣传了。”小蝶站在帐中,冷漠的语气中带有一丝嘲弄。说到底,还是担心我的。
    我不答话,浅笑着看着随她一起入内的侍女。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我信任小蝶,可是这侍女却未必值得我信任。
    “她是我从小的侍女。”小蝶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心思。若不可信她也不会带入帐中。
    我起身,盈盈一拜。
    “陛下召见清夫人,请随我来。”我刻意加重了陛下两个字。
    “你去帐外等我,少说少错,明白吗?”小蝶会意的屏退了侍女,却忍不住出声提醒。她来时,外面的夫人还未散去。见她得令前来,都是一副羡慕嫉妒的样子。保不齐向她的侍女打听些什么,看珊蓝的样子,若泄露了只言片语,只怕云儿小命难保。
    “何时如此狠毒了?”见云儿退出帐外,小蝶冷冷的问道。
    “我曾经的一时心软,一丝大意,累你致斯。还学不会长进吗?”看着眼前娉婷袅袅的女子,我的心底始终怀着一份愧疚。因为我的一时大意,错估了局势,导致她一身武功无法施展。不管服饰如何华美,布料如何精贵。我总觉那一身戎装才是适合她的。
    “说这些有什么用?!”小蝶面上一悲,语中也带上了悲戚。
    “你自己进去吧。”我伸手指向屏风后,我与她之间需要有个了结,但绝不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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