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下午的时候等到了任远的电话。
    “警官，我联系到他了，他说今晚可以再卖我一颗。”
    “好，那你把约好的地点发过来吧。”
    两分钟之后林木便收到了任远发来的地址。他看着那个地址微微一笑，暮色酒吧，老地方了。
    井琛也注意到这个地址，微微皱起了眉。他记得之前那辆银色面包车出现的地方也是在这家酒吧附近。
    过了一会，井琛把电脑转向林木那边，上面是那家暮色酒吧的资料。林木滑动鼠标的手指猛然停下，他盯着那张照片上和自己仅仅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酒吧老板：邱玫。
    井琛注意到他的停顿，便问道：“怎么了，你认识照片上的人？”
    林木有些迟钝的点了点头：“我就是那天在补习班从她的口中知道夏言家情况的。”所以他们一开始就已经在秦语他们所设好的局里了，秦语和这件案子也有关系。
    井琛回忆道：“我记得资料里说秦语之前是一名化学老师。”
    “她现在很有可能是一名制毒师。”林木的眼神沉了沉。他似乎懂了那时秦语口中所说的“我们”是什么意思。
    林木和井琛提前来到了酒吧，观测好地形后，井琛让人把待会那人所有可能的逃跑路线都堵死了。两人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等待猎物上钩。他们会在那人交出药丸之后实施抓捕，以防变故的发生。
    林木咬着吸管盯着任远所在的方向。终于在他喝完半杯橙汁后，一个黑影坐到了任远身边，那人穿着一件连帽衫，帽子戴在头上，配上昏暗的灯光，林木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不过那消瘦的背影还是让他凭空生出了一份熟悉。
    任远昨天告诉他们，他们做这种交易时只会称呼对方为朋友，他并不知道那人的真名，只不过他从那人那里已经买过好几次药了，所以他才会那么信任他。
    男人坐下后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先环顾了一下四周。林木没想到他的防范意识这么强，一下就对上了那人的眼睛，那人似乎也愣了一下，紧接着他看见一个漂亮的男孩向他这边抛了个媚眼，但很快又被身边的男人拉进了怀里。
    男人捂住男孩的眼睛把他按在了怀里，挑衅似的向这边做了个口型：“他是我的。”
    “唉，真可惜了，居然有伴了。”身边的任远轻轻叹了一口气。
    穿着连帽衫的男人心中的疑虑才全然消散，他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两个男人会搞在一起，但长期混在这种酒吧里再怎么神奇的事情他都已经司空见惯了。而且身边这位买主的性取向他也是知道的。
    “你昨天不刚过完销魂一晚嘛。”男人熟练的向调酒师点了一杯酒，并不急着进入正题。他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他还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和别人说说话。人类在死亡面前无一不是脆弱的。
    “那也是多亏了朋友你的药啊。”任远嘿嘿笑了两声，男人觉得这笑里都带着色情。他不知道这药居然能这么好用，同时也在好奇为什么那人还要说这药是失败品呢，在偷这些药出来之前他也偷偷测试过，他喂下药丸的那只狗直到现在也活的好好的。
    林木紧张的缩在井琛怀里，他刚刚来不及掩饰自己的眼神，只好给了任远一个信号，让他配合自己。
    “他怀疑了吗？”温热的气息打在井琛的胸膛上，拨动着那颗完全不受控制的心脏。
    “嗯，放心，他没怀疑。”
    “那就好。”林木松了口气，作势就要起来，却被井琛按回了原地。
    “别动，这样安全一点。”井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想让林木靠的更舒服一点，可怎么调都不满意，最后他直接抱起林木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两人面对面的看着彼此，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
    井琛放在林木腰上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些，似乎是怕他掉下去。
    这姿势实在暧昧，林木的耳朵下意识的就红了起来。
    “太瘦了。”井琛的带着酒味的气息吐在林木的耳侧，像是一个耳鬓厮磨的爱人。林木认输般的把头搁在了井琛肩上，他觉得他要是再多看那张脸一会，他就会误了大事了。
    “刚刚我看清那个人了。”林木盯着近在咫尺井琛的耳垂，圆滚滚的，比他的主人要可爱许多。他伸出手环住井琛的脖子，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尽情的玩弄着那个肉嘟嘟的小可爱。
    “是朵朵的爸爸吗？”井琛的呼吸几不可闻的乱了一拍。
    “嗯，是他。”林木也没想到那个卖药的人就是朵朵的爸爸，他方才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还迟疑了一下，照片中那双爱笑的眼睛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摊寂静的死水。这个男人的背影也比他们当时看监控时还要消瘦，仿佛只剩下一具躯壳，灵魂早已消失不见。
    “他没背包。”井琛指出了问题所在。
    “嗯。”林木刚刚也发现了，这说明那人并没有把东西带在身上，这里也不会是第一交易现场，他们不能在这里实施抓捕。
    任远和男人寒暄了好久，他笑着勾住男人的肩膀，仿佛一对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样热情。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现在所谈的交易其实是要命的买卖。
    “你要买多少？”男人问道，他现在也只有任远这一个买家，在任远给出反馈之前他怕酿成更大的悲剧就一直没有找下一个买家。
    “你有多少我买多少。毕竟这可是好宝贝。”任远笑着说，神情仿佛十分期待。
    男人犹豫了一下，他虽然不知道任远的底到底有多厚，但根据他和这个人交易这么多次的经验来看，他应该是有实力可以买下自己手上那些货的。于是他左右衡量了一下，最终还是贪欲占了上风。
    “好，但货现在不在我手里，你得和我回家去拿。”
    任远有些犹豫：“东西在你家里？”
    男人点了点头，他也明白任远的顾虑所以干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只要你肯帮我这个忙，我可以把药的价格压低一些。”
    “不会是什么要掉脑袋的坏事吧。”
    看着任远不太愿意的表情，男人连忙表态道：“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任远将信将疑的眯了眯眼。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身份证，压低声音道：“这是我的身份证，你要还是不相信我，我可以先把它押在你这。”
    说完男人又从衣袖里掏出一把水果刀：“你可以拿这个防身。”
    任远挣扎了一会，还是在男人的再三保证下答应和他走一趟。
    井琛拍了拍怀里乐此不疲的玩着他耳垂的人：“走了。”
    林木悻悻地收回了手，慢慢从井琛身上爬上起来。
    突然井琛眉头一皱，看着面前一脸坏笑的林木，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现在那里多了个不深不浅的牙印。
    “扯平了，上次你咬我的那次。”林木笑得就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只不过这个小孩还挺记仇的。
    男人很谨慎，井琛只好拉着林木和那两人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好在他手里有任远的定位，所以也不用担心会跟丢。
    男人带着任远进了一家到处印着拆字的老小区。钥匙转进锁眼发出诡异的声响，在寂静昏暗的楼道里格外刺耳。任远合理的怀疑这里应该除了这个叫于多的男人以外是没有人居住的。
    他刚才在酒吧看见那张身份证时都惊了，他无法理解证件上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怎么会落魄成这个样子，不过这肯定是别人自己的故事，他如果擅意地去刺探那就不礼貌了。他只是觉得可惜，仿佛亲眼目睹了一场生命的堕落，转眼即逝的烟花总是会让人感到惋惜。
    “你等一下，我给你拿货。”于多蹲下身摸了摸脚边小狗的头，小狗摇着尾巴在于多的手心里蹭了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任远走进想仔细的瞧一瞧这只可爱的小生命，却意外的发现这个可怜的小东西没有舌头，所以它的嘴里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你要是喜欢可以拿走的。”反正自己差不多已经是个死人了，他之前害怕这个小家伙在自己死后没人照顾就想着把它也一起带上黄泉路，但看任远似乎很喜欢小动物的样子，于多又有些不忍心让这个小东西给自己做伴了。
    任远摇了摇头：“不了，我不会养宠物。”自从自己养的那只猫死后，他就发过誓不会再养宠物了，他实在接受不了自己的伙伴死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地失去生息的那种痛苦了。
    于多也不再强求，每个人都有一个不想被别人揭穿的专属于自己的故事。
    “这个卡麻烦你在过年的那天交给纸条上的人。”那时候自己应该不在了吧，于多估算着时间，还是决定在春节的这一天。他想把这些钱作为送给她们新年的第一份礼物。
    任远接过于多递来的银行卡和一张字条，他打开字条上面是一个地址和一个人名：姜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