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大年初八那天柯碣是午后到的杨真这里，汪姨回来上班了，在厨房轻手轻脚地收拾着。听见动静汪姨从厨房出来，跟柯碣问了好，柯碣笑着回应了，“不是说十五以后才回来吗？”
    “他昨儿上午给我打的电话，他回家了，没人照顾花花，特意让我提前回来的。”
    柯碣就一楞，直看着汪姨，“回哪儿家？”
    “回他浙江老家，他母亲突然走了，他给我打电话就是这么说的。”
    柯碣一跺脚，“怎么不告诉我一声！”说着立刻掏出电话给杨真打电话，又问道，“他跟你说了别的什么吗？”
    “没有，一共就这两句。”
    那边电话很快接通了。
    “怎么回事？”柯碣皱着眉头，急着翻身往回走，一面摸找自己的身份证——他要去陪他，必须要去。
    那边杨真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柔和宁静，便是生死这样的事他也还是显得那样无波的深潭般，听不出丝毫的悲喜，又泛着丝丝冷冽。
    杨真的母亲是昨儿上午走的，脑梗。其实人前儿夜里就已经发病，可没有经验，柯碣的父亲以为老伴在睡觉，早上没起也没叫她，发现不对叫救护车时已经晚了，救护人员只上楼抢救了一下，随即宣布死亡。
    “我三天后就回去，你不用过来，家里很乱，我没有时间精力接待你。”杨真很平静却不容反对的语气道，“家里的亲戚很多，每件事都有人做。”
    “你没问题吗？”
    “我很好，该做些什么边上都会有人告诉我。”
    “药随身带着了吗？”
    “带着了，你放心吧。不和你说了，我这里还有很多仪式。”
    放下电话，柯碣坐在沙发上，身体明显有些发软。低头想了下，柯碣拿起电话，拔给小纪，“停下手里的工作，立刻给我订一张从栎杨最近到杭州的航班，快。”
    纪艾筠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问，查找了一下，立刻汇报给柯碣。
    这里柯碣拉开素日杨真放药的一个大盒子，找出一个塑料袋子来，把每样药都拿了一部分装到盒子里。
    “照顾好花花，他三四天后就能回来。”
    “知道了，放你吧。”
    飞机准点起飞到达，到杭州萧山机场的时候天还大亮着。从杭州东站到丽水的高铁很密集，柯碣又让小纪给他订了票——他自己不会这些，然后没等多久就上了车，不足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赶到了丽水。
    这是柯碣第一次来丽水，一下高铁就热得把身上的厚棉服脱了，虽然此时的天已经黑透了，但风柔柔的，没有一丝寒意。小纪给柯碣订了一家离高铁站不远的酒店，给他发了定位，柯碣坐上出租车，直接去了酒店。
    办入住的时候柯碣有些犹豫是现在就给杨真打电话还是明天一早再打。看了看时间，柯碣还是给杨真打了电话。
    大约半个小时后杨真来了，在大厅里候着的柯碣立刻起身迎了上来。杨真明显是没有休息好而造成的脸色苍白，嘴唇也是白色的，整个人显得很憔悴。跟杨真进来的身边还有一个中年女人，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很高挑，跟杨真有七八分的神似。柯碣第一时间断定，这个女人是杨真的姐姐，他们以前通过不少次电话的。
    “小碣，这是我姐，杨爱红。姐，这是我朋友，叫柯碣，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杨真说着的时候身体就有些摇晃，可他在用力站住，柯碣忙上来扶住他。
    “咱们终于见面了，以前都只是通话。姐，我不跟你绕弯子了，我就是怕他身体抗不住才一定要来看看的。他的心脏你也知道，巨大的情绪波动和身体的过度劳累他都已经承受不了了，我知道死者为大，他又是当儿子的，他该在当场守着的；可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怕是要撑不住了，让他跟我在这里好好休息一晚上吧，接下来还要几天，他吃不消的。”柯碣真的有些急了，目光几乎是在恳求地望着姐姐，而且眼睛已经有些湿了。
    姐姐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帅气逼人，以前只是听声音，现在终于见到活人的男子，心里不由得叹了声，嘴里道，“你不说我们也准备让他今晚好好休息了。那我就把他交给你了，明天中午过来就行，上午没什么事儿，让他睡足吧。”姐姐是带着浓重当地口音的普通话，挺好听的。
    “多谢姐，以后有时间咱们再聊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