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中央空调的冷气很舒服，比起外面的闷热简直换了个世界。
    易寒拿着摔碎的手机回了家，他对刚才萧阳的那句“互不相欠”十分满意，甚至衍生了对这小子理解能力的一丝崇拜感。
    徐丽正在客厅里看电视，脸上敷着奇奇怪怪的东西，看起来白乎乎的，手里捏着**准备换台。
    “你刚才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干嘛？”徐丽问了一句，刚才易寒离开那会儿，她在卧室里敷面膜，没顾上问。
    “没干嘛，就买瓶水！”易寒说。
    “家里不是有水吗？干嘛跑出去买？”徐丽不解。
    易寒没接话，总不能说自己顺走了保安的电棍儿，然后冲出去救人吧。
    “我想喝外面的矿泉水。”易寒胡乱编了一句看起来不是理由的理由。
    她往易寒的手上看了一眼，徐丽没有再追问下去，。
    “对了，今天给王芳补课补的怎么样？”徐丽问。
    “还行！”易寒说。
    “嗯，那还成，我还怕你不适应呢？”徐丽看了一眼易寒。
    是挺不适应的，可是你们会因为不适应就不让去补课？
    易寒不想理论。
    “对，那你中午在哪里吃的饭，王叔家吗？”徐丽接着问了一句。
    “没，我去找同学了。”易寒撒了谎，他可不想把电梯甚至医院的经历都从头到尾叙述一遍，以免因为这段经历引发无数个问题。
    “哦，我还以为他们会留你吃饭！”徐丽听完这话之后，松了一口气。
    易寒很清楚徐丽的意思。
    徐丽问他补课补了多久，十有八九是想给梦涵一个交代。
    早上被王胖子拉走那会儿，眼瞅着李梦涵的脸就要拉到地上了，这小妮子不可能去找李名的麻烦，但一定会把气儿撒到徐丽身上。
    活着累的人就像是绷紧的皮筋儿，想松都松不了。
    “易寒，快开学了，你也收收心，别有事儿没事儿往外面跑，还有，雷星那小子，你最好离他远点儿，你好歹也是个好学生，别没事儿跟擦边球混在一起——”徐丽放下了手中的**，对易寒念到起来。
    “妈，没事我上楼了！”易寒打断了徐丽，老妈的这段话他听着刺耳，尤其还提到了雷星。
    “站住！”徐丽喊了一声。
    易寒停在了上了一半儿的楼梯上面，声音高得让他有点儿震惊。
    今天冲他喊“站住”的人着实不少，还都是带着气儿的。
    “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徐丽说。
    好好说？什么叫做好好说！易寒觉得现在的状态已经相当了。
    徐丽叹了一口气，“以前你不是这个样子，没事喜欢贴着我，粘着我，现在呢，我连正常沟通都不行，这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了？易寒也不知道怎么了？
    “你手机摔坏了，都不愿意跟我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易寒明白了，刚才徐丽之所以没在矿泉水的问题上纠结，是因为看到了手中摔碎的手机。
    “我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易寒解释了一句。
    “掉到地上能摔成这样？”徐丽不是傻子，四分五裂的镜头绝对是被人碾压无数次那种。
    “可能是摔得太狠了！”易寒说。
    “你到底能不能跟我说实话！”徐丽怒了，一下子从沙发站了起来。
    易寒从楼梯上转过身，徐丽脸上腻腻乎乎的东西让他觉得恶心，就像蛋清一样，他恐蛋清，尤其是还没煮熟的那种。
    一瞬间，他的确很像质问母亲，变成这样到底是为什么？
    是他的错吗？
    从进这个家开始，他在母亲心里的存在感就随着时间的流失一点一点地降低，慢慢地变成可有可无。
    以前的他还会在意还会失落，不过现在好像已经淡漠了。
    就好比下午在电梯里面的那段经历，他连说都不想说。
    何必呢？怎么样都可以活着！
    “我觉得这样挺好。”易寒回了一句。
    “挺好？这叫挺好，这个家里，妈也就跟你能说说话，现在可好，连你都不理我了，这可叫我怎么办啊？”徐丽说着说着掉下了眼泪，在脸上黏糊糊的地方冲下了两条泪痕。
    易寒从楼梯上下来，从茶几上拽出了一张面巾纸，递给了徐丽。
    他不喜欢看老妈哭，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是老妈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直执着地选择哭的方式。
    他不知道该如何劝自己的母亲，在这个表面看似和谐的家庭里面，他和母亲都是孤独者，只不过各有各的孤独，但却不能一起化解孤独。
    确实挺可悲的。
    “上了高中，我会努力的。”易寒对徐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