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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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引导,是指引对方的所思所想,而非单单是所为。因此,引导的最佳途径,便是直接进驻到对方体内,与那个灵魂共用一个肉体。这样两个灵魂中强势的一方,便可以掌握主导权,控制身体的动作,甚至影响另外一个灵魂的所思所想。
既然可以让穹进驻到体内,而他本人也在寻找一具合适的躯体。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而这位天神大人转世的人生相比一定很精彩。那么,这短短的几十年,停驻在这里也无妨。更何况,他自认过了这么多年,他的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善良。
引导的过程,对被引导者来说会极其残忍。他要经历大喜,大悲,至爱,至恨,一步一步地走向人间炼狱。最后在无比的绝望和痛苦中,在肉体和精神的极度压迫下,或升华,或毁灭。心净,则升华;心浊,则毁灭。然而,又有谁能在这样的对待中还能心净无尘呢?
穹在凌日刚出生的时候,就进驻了凌日的体内。刚出生的婴儿精神力很小,即便是重罹宵,重生以后,灵魂也显得极其渺小。因此,穹可以毫无疑问地掌控了这副躯体的主导权,除非穹应允,否则重罹宵就只能听之任之,不能掌控。但是,穹却从未想过,要和重罹霄争抢主导权。一直以来,他想要的都是以自己的灵魂来炼化的躯体,而不是随便找个身体,便依附上去。
穹融入躯体后内视一番,睁眼就看见一片海,湛蓝湛蓝,平静无波。海面上有一个发光的小球,那是未成型的魂格,小小的,闪烁着生命之光。
穹伸出手去,轻轻地碰触,就感受到一个生命在律动。他,是穹感受到的第一个生命,注定是与众不同的。穹甚至觉得他心里有一种名为欣喜的感觉在滋长。与常年来的寂寞不同,现在的感觉让他觉得很舒服,很舒服。
此时,小球由于穹的碰触,绽开了蓝色的光华。光华过后,是一个婴儿,幼嫩的肌肤,纯净的面庞,彰显着这个灵魂是多么的澄澈。
“你是谁?为什么你的灵魂如此的悲伤?”那婴儿天真地问着。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传递,同在一个躯体,用灵魂来交流,并不需要任何语言。
悲伤么?自己真的如斯寂寞?
穹不知道,他的悲伤是一条遥远的河,而他只记得下游,却不记得上游,那个有他悲伤源泉的地方,那里有另外一个名字——苍。他那浩瀚的记忆,很早以前就被截断了。因为忘却,所以悲伤。因为忘却了最不该忘却的,因为那份从灵魂深处漫溢出来的思念已经太古老太古老了,所以他悲伤得不能再悲伤了。
而婴儿纯粹的心灵总是能感受到成人无法发现的事情。
“可能寂寞得太久了。”穹自嘲般地说着。
“那,我以后陪你,好不好?”他试探着说。
“为什么呢?”
“因为,你的悲伤,让其他人,不由自主地想落泪。”
那,就是他们,第一次的对话。以后很久很久的时间,每当思念重罹宵,穹都会想起那天,他的话语,他的纯净无邪的眼神。
从此以后,穹每次面对重罹宵,总是会微笑,宠溺的微笑。
婴儿清醒的时间本就很少,穹便把所有的时间,都交给了重罹宵,让他慢慢地适应这个世界。
由于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所以,穹成了重罹宵幼时最常见到的人。甚至,再长大一些后,重罹宵也会为了多和穹在一起,而长时间陷入沉睡。
穹总会伸手抱起重罹霄,一起看着那片蔚蓝的海域。这成了他们无须言明的默契。
穹没有教他获得力量,只告诉了他这个世界的一些情况。更多的时候,他会给他制造出幻境,以那些他曾经在那个时空看见的故事为蓝本。幻境里发生的事情有悲,有喜;而身在其中的重罹宵也会随之悲喜。那是对他心智最初的淬炼。
有琴俯有三位少爷,大少爷有琴无觞,二少爷有琴凌日,三少爷有琴无常。还有一位小姐,有琴无瑶。从名字上便可看出对有琴凌日的偏爱。
因为,有琴凌日是笑着出生的。那个笑容,没有讽刺,没有轻蔑,只有融化冰雪的灿烂与温暖。所以,起名凌日。
但,凌日的受宠,并不曾给他招来过嫉妒。一方面,他不恃宠而骄,反而谦虚好学,温文有礼,尚且年少,有就如此风度,不难想长大后,会是何等风采。另一方面,有琴昶只有一位夫人,也就是说,所有的子女都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自然也没必要争夺。而他们也都是打心眼里喜欢这样的凌日。
而对于重罹霄,他只是努力地把每件事做到最好。因为每次,穹看见重罹宵疲累的灵魂,脸上都会露出心疼的表情。他想看见他,为他心疼的样子。
穹自己不知道,他的灵魂从前并没有相貌,只是从遇见重罹宵开始,他有了五官,并且越来越清晰。而那张脸,成为了重罹宵最最魂牵梦萦的脸。也是,曾经那团白光在回转身时那张不似凡人的脸孔……
苍穹,本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