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飞艇的修复舱出来时，已经是晚餐时间了。
    随便喝了点营养液，林翔直接去了图书室看书。
    这里的很多资料很多都是从当地人手中收购来的，各种各样的书都有。
    甚至还有非常难得的纸质书籍。
    林翔最喜欢研究里面的某些稀奇古怪的食谱，其实验对象就是雅雅小汪莫约落曙等周边一系列熟人。
    虽然不至于每次都会难吃到让人哭泣，但大家也从一开始的满面感动到现在见着林翔手上拿盘子就望风而逃……
    呃，除了雅雅。
    林翔怀疑自己就算给雅雅做的是耗子药他也会兴高采烈地吃下去。
    突然想起了之前罗致微问的，若是必须舍弃，自己会舍弃谁。
    我的回答。
    ……稍微有点，对雅雅有些不公平不是吗。
    林翔轻轻叹口气，摇摇头。
    图书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林翔抬眼去看，织锦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口：“难得见到你会有这样的表情。”
    林翔耸耸肩：“我也是人。”
    “在我看来，有点不太像。”织锦笑，走了进来，坐在林翔位置对面：“你也知道京通苑的事情了吧。”
    “恩，昨天收到消息，锦绣病危。”
    “实际上是死了。”织锦淡淡道，“我现在要回去接手锦绣的位置，处理京通苑的事务，还有不少蛀虫留在那里，之前一直忍耐着，是因为他们跟锦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没办法做的太绝，现在，新任的锦绣既然是我，那么……”织锦唇角扬起一抹有些冷酷的笑意，“而且，我要是不将他们铲除，只怕危险的会是我的自身。”
    林翔点点头：“我会加强防备的。”一旦知道织锦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只怕京通苑的人也一样会将脑筋动到这儿来的吧。
    织锦道：“照顾好汪季则，我会还礼的。”
    “说起来，你们的发展怎么样了？”
    织锦一直严肃冷漠的神情突然变得柔软起来，微笑着：“你不觉得，直接去问他比较好？”
    看样子是有很大进展了。
    林翔表示理解了：“马上走么？”
    “对。”织锦应道：“有些事情是不能拖的。”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瞥了眼林翔：“我问你啊。”
    “什么？”
    “你打算将凤集变成什么样子？”织锦问了这么个问题。
    “啊？”
    “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织锦反问，“被动地对别的势力干扰做出反应？”
    林翔皱起眉：“我记得你不擅长拐弯抹角。”
    织锦笑了笑：“的确。”目光转向昏黄的窗外：“这个时代中的地球，你应该清楚，不是你吞并别人，就是被别人吞并，不存在什么共存。”
    林翔沉默不语。
    这个问题，还是被摆上了台面呐。
    他喜欢跟人争斗，但不证明喜欢死人，如果可以，林翔愿意降低死亡频率，因为，能活下来的地球人，已经非常艰难，不需要再在同胞之间进行厮杀。
    但这个意愿并不能代表全部，人的欲望总是无止境的。
    林翔知道现在凤集占据的位置对于其他势力有多么大的诱惑力。
    “如果你觉得就这样下去也不赖的话。”织锦笑道，“我解决完了京通苑的事，便会将汪季则带走，就算他不肯，我也会采取强制手段，因为连生存法则都看不透的你是不值得他留在这为你拼命的。”
    林翔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我从来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需要考虑的事情。”一直以来，我都只考虑着自己，或者是自己所处小团体的状况，没料到，现在倒好……
    “这里，是个生机勃勃的地方。”织锦非常难得的赞道，“只要来过的人，想必都愿意留下来，但是，还有那么多的人流离失所，找不到食物，没有水喝，丧失了人类的尊严，遵从本能厮杀着，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地方。但是一旦知道了，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你应该知道这个时代资源是多么匮乏。”
    林翔只是叹息。
    “虽然你看起来似乎很冷酷，”织锦笑道，“意外的却是个心软的男人。”
    “那是因为，他们跟我一样都是人类。”林翔苦笑，“要是我也对他们进行着同类间的倾轧，凤集那不是跟其他势力没什么区别？”
    “就算那些追随你的属下，朋友，会渐渐死光？”织锦微笑。
    林翔没有回答。
    “我其实有点喜欢京通苑，我也喜欢汪季则，所以，为了有能保护他们的力量，我愿意将这双手，”织锦低下头，将自己白皙的，纤细的手在桌子上摊开，“染满鲜血。”抬起眼，美丽的眸子闪耀着坚定的神采，“我会这样做的，我坚信我能创造出新的秩序，跟京通苑还有季则一起。”然后看向林翔：“你呢，决策着凤集未来的人，你有怎样的觉悟？”
    林翔笑了笑，仍然是没回答。
    “你的回答呢？”织锦却不肯善罢甘休，追问道。
    林翔叹口气：“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织锦等着他继续说完。
    “你不想让小汪难过，所以，不愿意跟我敌对，在努力说服我，让凤集跟京通苑走上同样的未来？”
    “不错，我想跟你合作，如果你值得的话。”
    林翔笑：“让我考虑一下。”
    “那么，期限就是我下次来到凤集，到时候我会以京通苑锦绣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过来。”织锦干脆地应着，转身就出去。
    “无论我会不会跟你合作，”林翔在她身后，带着笑意说：“我也不会让自己双手沾上太多的鲜血。”
    织锦有些诧异地回头看林翔。
    林翔朝她微笑：“会有不用弄那么脏也可以变强大的方法，你相信么？”
    莫名地觉得夕阳下的这家伙朝自己微笑的样子有点像是在自己六岁时死于势力争斗中的哥哥。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脸上的表情变得温柔了起来：“你的天真让我很期待。”
    林翔笑着朝她扬扬手上的食谱：“下次你过来时，我亲自下厨。”
    织锦的脸部表情僵硬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不劳你费心。”甩门出去。
    呃……
    好像织锦很排斥？之前已经上当过了么？
    真遗憾。
    林翔微笑着，眺望窗外那忙忙碌碌的人们。
    “活着是美好的事情。”喃喃。
    我想让凤集的人们，都活着，我想让人们脸上那种对明天充满期待的表情，永远地留下来。
    看样子，不知不觉中，我也愿意为这些非亲非故的家伙沾染上鲜血呐。
    林翔微微苦笑着。
    明天去找小汪聊聊天吧，今晚嘛，就不去打扰那俩人了。
    结果，晚上，小汪主动联系林翔了。
    联络器内，小汪慌慌张张地：“老大，你见着小织了没？”
    林翔有些呆然地看了看联络器屏幕上小汪焦急的脸。
    这家伙搞什么啊，现在正是我们例行集会的时候呢，小汪应该清楚的吧。
    “对不起，老大，我知道你在集会中，但是我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小织，你说她会不会回京”
    林翔很快地将小汪的联络信号切断，然后对莫约交代道：“你继续主持。”
    自己匆匆离席。
    原来小汪知道织锦的身份？害我还在纠结到底要怎么跟他说才不会让他受打击。
    然后打开联络器。
    上面显示有小汪好几个未接通联络信号。
    “我说，你在哪？”要是被人听到织锦是京通苑的人，我要怎么跟大家解释？真是冒失的家伙。
    “我在……”小汪迟疑地转着头，上下左右地看着周围景象，最后无奈地：“我也不晓得我现在在哪了，我找不到小织。”
    “她回去了。”还好林翔很熟悉凤集的每个地方，一眼就看出小汪身后的亭子就是初次见到小织的那里不远处。“你站那等我，我马上过来。”
    织锦那家伙离开都没跟小汪说的？
    ……是怕舍不得？
    这女人对自己也真够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