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银 第一卷  第三十六章 冷咖啡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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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个有点精神病但不轻易发疯的女生,那是个只会反反复复问一个问题的女生,那是个来历不明却无论如何甩都甩不掉的女生,那是个虽然跟她在一起忍耐力濒临极限但是绝对不会厌恶她的女生,以上是所有在黑冥翼手下工作的大叔大婶对流的看法。
    流,正处于考试阶段的见习天使,暂时目标,一个问题的答案。话说她的出现,就是一场恐怖片的开始……
    清晨的秋天,凉风习习,勤劳的大婶拿着扫把,打着呵欠,开始工作。多么正常的时间多么正常的工作多么平常的地方,多么诡异的人。
    女子头发凌乱不堪,混杂着秋天枯黄的树叶,地面上的灰尘,低回的遮住了她的面容,从侧面看去,只能看见那几乎匍匐在地上的身躯,看不清面容的侧影,那一袭长长的白色连衣裙,听见的,也只有那近乎神经质的话,“什么?怎么你们这群花草树木都这么没追求,一天到晚就只想些阳光,水,空气……”大婶保持着打呵欠张嘴的动作,在……在跟一棵树说话!
    女子嘤嘤低语,大婶隐隐听见了她的喃喃,“不行了……爬了半个晚上,我没力气了……换个答案。”爬着的,晚上,大婶的脚在打颤,勉强咽了口唾沫,连滚带爬的往厨房爬,昨天李大厨似乎宰了一只鸡,不知血还在不在……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疯狂的树叶响声,稀里哗啦的,大婶不自在的回头,女子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疯狂的摇晃着她眼前那棵至少百年的树,大声的严刑逼供:“你说不说?你说不说?”大婶转回头,胆战心惊的继续往厨房赶,百年大树啊,没力气啊,地上那明显厚了一层的树叶啊,真不敢想象她有力气会做出什么事。
    时间定格在女子的尖叫上,闻声而来的众人僵硬的看着眼前的画面,女子原本白色的裙子蒙上了污浊的血迹,处处是泥土,她披头散发的站在扫地大婶的面前,眼中布满了血丝,声音在清晨的秋风中有丝萧瑟和沙哑,“告诉我,你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当下,群众深深的冷了,回答了这问题,该不会最重要的东西会被夺走吧?众人寒啊寒。似乎扫地大婶也有了这个认知,发出一声比女子刚才更为尖锐的尖叫,晕倒在地。
    女子似乎才刚刚看见闻声而来的众人,微微歪着头,嘴角挂着一滴鸡血笑眯眯的问:“那么告诉我,你们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众人轰然散去,搬救兵去也。,而她说的速度从未减退似乎又展示着她根本没有吃点哦
    最后呢?虽然流自己也很想离开,但是流还是没有离开这个地方,主要原因是审在设定的时候,设置为说由参与考试的天使随机掉落在除神佑的两大国家,一旦测试开始,以周身某个范围为界限,不得越界,直接封闭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这就直接导致了难得有两个看门的侍卫壮着胆子,抬着因为询问了整晚问题而疲惫不堪,前半夜用走,后半夜用爬的流,准备扔出大门的时候,直接就扔在那堵无形的墙上。连扔了三次未果,使侍卫也懵了,当场逃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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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女子游荡在了黑冥翼的府邸中,也许你会在满是灰尘仓库中,看见她搂着一堆杂物在梦中呓语,也许你会在做着自个儿工作的时候她忽然出现在你身边问那个千篇一律的问题,把你雷得很呛,也许你会看着她拿着一张纸和一支笔在阴暗的角落记录她一天难得搜集到的答案,也许你在推开厨房大门的时候会碰见她正在偷吃,而她通常认不清来人继续吃着就会说句“来点吗”,听力虽好,但是那眼睛就是撇不到她身后的经常是阴沉着脸的李大厨。
    终于有一天,流定格了目标……在一片茫茫无际的花海中,流掐住一朵花的茎,恶狠狠的说:“花儿啊花儿,告诉我,谁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呃,台词错了,这好像是《白雪皇后》里的,(原版参见《白雪公主》,“魔镜啊魔镜,告诉我,谁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谁是这个世上能回答我问题的人?”
    “啥?黑冥翼?怎么我在这里混吃混住这么久都没听说过这个人呢?”流挠着脑袋去打听黑冥翼同学的事迹去了,完全没看见身后那朵花惊恐的望着某个地方,流口中的黑冥翼此刻正波澜未惊的站在那里浇花,自言自语:“怎么我这里来了个混吃混合的人都没发现呢?管理失策啊失策。”
    自此,流与黑冥翼的拉锯战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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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桌上,黑冥翼优雅的品尝着晚餐,似乎对流的聒噪充耳不闻,而流手中拿着随身携带的一次性筷子飞快的在桌子上的盘子上跳动,她的嘴越发的鼓胀说明她正在进食,但是她丝毫不减退的说话速度似乎又展示着她根本没有吃东西,至于她对黑冥翼一动不动的专心凝视和左手(流是个左撇子,右手同样可用,左手少用)一直未放下的笔则说明了无时不刻谨记着的工作。
    站在黑冥翼身后的仆人无不对黑名义的耐心折服,被流的坚持不懈屈服,心中对挽救了他们使他们不必直面流的黑冥翼充满了感激,同时亦对流担心她若是再说一句那么下一刻黑冥翼就会把她拍飞,心境之纠结,情绪之复杂。
    终于,黑冥翼抬眼看了眼流,众人的心提了起来,流激动的扔飞了筷子,转把笔握在右手,一副“你说吧说吧,我听着想着记着”的样子。这时候,黑冥翼慢吞吞的开口:“来人,把她所有吃过的菜端下去。”
    流飞快的在本子上生活习性一栏记录上“洁癖”,另附说明:“此人洁癖成型,已经达到了惨无人睹的地步,”顺便瞥了一眼上一次生活习性记录的“孤僻”,又添上了一句,“这很有可能是他性格孤僻的原因之一。”
    然后望着正在把菜往下端的仆人一眼,激动万分的收起了本子和笔,“哇!同志,商量下,端回厨房后千万别倒,我去洗下筷子马上去吃。”心不甘情不愿的望了眼黑冥翼,拾起筷子,“姓黑的,今天看在饭菜的份上我就不审问你了。”审问?这用词真那啥的恐怖,端菜的某仆人一不小心把手一抖,菜掉了。
    身后立马传来流悲痛欲绝的呼唤:“啊!我的菜啊!”“咚”!又一人因为流的高分贝,掉落了一盘菜,流刚想叫,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捂住了嘴,狂奔而出,菜啊。
    当晚,花海里传来某种奇特的悲鸣,导致第二天所有植物萎靡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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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流嘴角扬起一抹奇怪的微笑,“姓左的,咱今天特意挑了一个连夜宵都吃过了的晚上,今天我的计划不会被破坏了的吧。”
    “你想干什么?”流冷冷的一笑,“哼!根据导师对我的教育,是个人都会有弱点,我今天晚上就是来搜集他的证据的,等有了筹码……”
    “你导师似乎忘记告诉你了,这个国家大多数都是吸血鬼,只有少数人是血奴。而且,你观察我一个多月了,居然连我是吸血鬼都不知道?”我……我?流僵硬的扭过头,只见黑冥翼极为散漫的坐在房梁上,手捧一杯鲜红的血液在那里摇啊摇。
    流有些自认倒霉的摸摸鼻子,有些畏惧的缩缩脖子,自从被扫地大婶泼了一桶鸡血之后,她虽然对血液不反感,但是对血液的气味还是颇为厌恶的。忽然她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你不是吸血鬼吗?那我就用银来威胁你呀。”
    黑冥翼嗤笑的看着流,“我记得某人似乎现在出不了府邸大门啊。”流一副“那又怎么样”理直气壮的样子,“你说我要是让府里的人把银收起来又有谁敢不从?”流像霜打的茄子,萎焉了。
    当夜,黑冥翼窗口下流整整嚎了一夜,顺利地让黑冥翼失眠了。
    次日,某流心情极佳,整整一天对着黑冥翼轻描淡写的黑眼圈大肆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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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没有那些事,流想也许一直找不到答案赖在这里也是不错的。
    那女子骄傲的闯入了她的生活,她一把扯起蹲在湖边询问蚂蚁问题的流,疑惑而蔑视的看着她,低语,“奇怪,翼哥哥这里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下一瞬,那女子狠狠地瞪了流一眼,“喂!你和翼哥哥是什么关系?”流认真的想了想,朋友扯不上,敌人算不上,诚实的回答:“不知道。”那女子鄙夷的看着她:“不知廉耻。”若非流知道现在情况不适合,真想叫一句“你真聪明,你咋知道我家有审和百目羽那两个厚颜无耻的家伙呢”?
    那女子忽而无限委屈的看着流,“你……我不建议你留在翼哥哥身边,但是你为什么要让我走?”流思绪瞬间倒退到自己小时候某段脆弱的记忆,那个小女孩每次自残了也是这么诬赖她的,莫非这个也是?不过每次这起桥段上演的时候,总是不乏看客的,能让这女人这样的……该不会是姓黑的那家伙吧?
    那女子无比嘲讽的看着她,身体忽然向后倒去,还故作惊慌实则十分果断的拉了流的手,映入眼底的是那片湛蓝得像天空的湖水,在流眼中那是一片黑色的漩涡,隐隐还可以看见那些冥界工作者敬业的黑色翅膀。
    流心中慢慢的默念,亲爱的审,打个赌,这次是我先死掉,还是你先救起我,这次可不是“尸体”哦,死了就是死了。
    在身下女子落入水的那一瞬间,那女子便被漂浮在了空中,流猜那女子一定也没想到是这结果吧。她从小有种特殊体质,除了神界的寒池,其它的水绝对不能用来洗澡,否则同她一起的人便会脱离水面,漂浮空中三分钟。而她自身无论有没有人,只要落入非寒池以外的水里,水就会有意识的将她淹没,极有针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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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倒在软绵绵的云间,迷迷糊糊的抬头。
    哇噻!她家审好帅哦,特别是碰了水之后,站得离她近点就能看见那苗条的曲线下凹凸有致的身材了,虽然脸色是差了点,不过紧抿的薄唇好性感哦。不愧是具有男性性格和女性身材的审,如果别摆冷谱给她看就更好了。
    “三天后。”连说话都那么……啥?三天,时间好急,看样子答案只能自己想了。流无言泪奔,看样子审又因为她到处给她惹祸生气了,审总是生气又憋气,又在某些事情上连本带利的讨回来……呜呜。
    流忽然回忆起那个女子永远对她蔑视的目光,若有所思的摇摇头,根据她的观点,那个女子肯定是与姓黑的关系匪浅,估计姓黑的现在也是不信任她的吧。流摆摆脑袋,尽力的忽略了心中泛起的淡淡的苦涩。
    望着那永远身居高位,顶着神圣身份,却非要弄得一身黑的女子的背影,估计她又是去批奏折了。在那地上的影子中,流看见了一种隐秘在黑暗中看不真切的脆弱,流心思飘渺却无比坚定的想,女人,从今以后,你就是压倒水丫头之后,我第一讨厌的人,不知道你的名字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用全力把你挖出来的。
    没有人可以伤到她家审的,除了她是审的弱点,谁都不是。不过似乎她自杀死了她家审就伤得体无完肤,身心疲惫了,所以她是不能死的。只能尽力的追逐她家审的脚步,顺便努力别成为审的负担了。女人,使她成为审的负担是一定要揍你的理由,男人,身边养了个这么危险的女人是远离你的理由,商人,心中有理想是你赚钱的理由。
    流用力的吸吸鼻子,选择了一条与审相同方向,目的地却截然不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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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堂之下,所有参加考试的天使一个个将手按在测试答案和准确度的水晶球的身上,报出各自的答案。有的说最珍贵的是“光明”,有的说最珍贵的是“享受”,有的说最珍贵的是“劳动”,还有很多很多的答案,流已经懒得听了。
    她只记得,自己定定的将手放在水晶球上,很冷很诚实的报出了自己的答案,“感激”。是的,她感激有人在那不长的时间里会给她开小灶(比如:厨房的看守大婶),她感激有人会无声无息的了解她的喜好(比如:黑冥翼),她感激有人将她驳回继而勾起她沉睡的兽性。
    “现场附加题:你们谁能放弃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那主宰着神界的女子似是漫不经心的提了一个问题,顷刻之间,有的见习天使尚未回答手中的水晶球便烟消云散,也有的见习天使回答“不能”而令手中水晶球结为了一个近似翅膀的徽章,也有的心境不纯的天使回答“能”而令手中的水晶球变作了石块。
    轮到流的时候,她毫不留情地说,“能。”感激是感激,但是,有一种感激叫做遗忘,正如那个谁说了句“有一种爱叫做放手”。真正值得感激的人不会去勉强你什么,勉强你的人不需要你去感激。手中的水晶没有什么变化,倒是她被转移到了审的身后。
    审公式化的说道:“不回答已心生退意的考生考试失败,回答‘能’却心口不一的考生考试失败,回答‘不能’的考生晋级,回答‘能’而水晶球不变的考生连晋两级。晋级代表黑主流火致词。”流深深的看着审,明知道她不会说话,还居然这样陷害她,讨厌。
    流轻轻的挑眉,心生一计。在众考生或羡慕,或嫉妒,或恭喜但都载着期待的目光下缓缓的开口:“请问,我可不可以把这颗水晶球拿走?”嘎嘎嘎嘎……在神界之下,云层之上,一群乌鸦鸣叫着飞过,将深深的寒意带给了每一个人心中。
    这群孩子,现在不会明白钱的重要性的。流在心中不无得意的想,赚钱就应该从现在开始啊。
    如此,是不是就能像那个男子一样,云淡风轻,荣辱不惊?来日望见那黑姓男子便能从不认识般的擦肩而过,来日望见那女子便能毫不留情的把她扼杀在摇篮里,来日望见那身着黑衣的女子便能义正严词的说“我不是你的负担”。
    那回忆在水中破灭,流无牵无挂的脱离了这个梦,沉浸在另外一个梦中。那似乎到最后也没有告诉过她究竟信不信她的男子在水中渐渐模糊,淡淡的哀怨和不甘在心中终被泯灭,浮现的,却是一个以前令他伤了心,以后即将让他伤了命的男子。
    对黑冥翼的评语,只有一句,你是一杯越喝越有味的咖啡,可惜还没有喝完就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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