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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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便是天玄二十一年的正月初一了,我们从客栈出来的时候,客栈老板笑眯眯的往我们手里一人塞了一个大红苹果,让我们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我们这里的风俗,正月初一出门带上一个大苹果,一年之内都会平平安安的,几位出门在外,也没赶上回家过年,希望你们可以尽快到家。”客栈老板笑呵呵的说。
手里握着这个大苹果,我心里百感交集,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南方小镇,有这么一个热心善良的客栈老板关心着我们这几个陌生人的旅程平安,叫我如何不感动呢?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大声向那个老板道谢,转身骑马走了,背后那个老板还在说“一路平安,岁岁平安”之类的祝福语。
离客栈有了一段距离,我再回头看时,客栈老板早已进屋去了。扭头看看银燕和甘霖,俱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抿嘴一笑,打马向前飞奔而去。
又行了四日,终于进了齐云侯的辖境,银燕坐下的马蹄声更急了,我知她心急,紧紧跟上,那甘霖也始终保持那样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我们后面。说实话,前些天路不好走,马儿也走得慢,骑在马上倒也没觉得有多累,这几天路好走了,马儿跑得快了,这全身都被颠得快散了架,偶尔回头看看甘霖那副气定神闲悠哉悠哉的样子,着实羡慕,高手就是高手啊。
有时候闷得无聊,便会给甘霖讲讲西门吹雪的故事,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那场决战,更是被我添油加醋的讲得天花乱坠,希望能以此刺激刺激甘霖,让我见识一下他“第一剑”的无双剑术,可怜我们同行这么久,我连他的剑都没见到过。
哪知甘霖根本就和我没有默契,压根儿不理我的暗示,要不嘿嘿笑一声,要不就冷冷说一句:“那是说书先生骗人的。”我敢打赌,他绝对听懂了,可就不不买账,不给我看他的剑和剑术。
实在忍不住了,我终于又说道:“甘霖,你不会根本就没有剑吧。”
甘霖嗤笑着扫了我一眼:“怀恩呐,剑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给小孩子玩赏的。你最好祈祷不要看到我的剑,不然没有饮到足够的血,我是收不回来的。”
甘霖说得轻松,可那言语里隐隐的血腥还是让我悄悄的打了个寒战,我不敢想像如此清俊的甘霖手持一柄嗜血通红的宝剑在人群中厮杀的样子,也暗暗彻底放弃了要看他剑的念头。
但是,我还是有不甘心的。“人家西门吹雪总是一身白衣,人往那一站,那个玉树临风啊,那个翩然若仙啊,要吸引多少女孩子的芳心呐,你怎么就不知道借鉴呢?我看你也有二十岁了吧,居然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真是失败啊。”看不到他的剑,看看他穿白衣服也好吧,白衣翩翩的少年剑客是多少女孩子心中的偶像啊。
甘霖有些不解的看着我:“借鉴他什么?”
“穿白衣服扮酷啊!”我自自然然的脱口而出。
“白衣服?你知道那有多容易脏,又有多难洗吗?”甘霖皱着眉头说,我这还在抱怨他的不懂浪漫,却又听他说:“你帮我洗,我就穿。”我彻彻底底的连这个念头也放弃,再也不提关于他的剑和白衣的问题。西门吹雪,我的偶像,我连找个盗版的冒充一下你都没人配合,你的风姿,我只能全靠自己的想像了。
到了一个小驿站,银燕过去打听有没有沈皓钰他们的消息,只听那喂马的小兵说:“去金雀国的送亲队吗?听说回来的时候遇袭了,伤亡惨重,现在还在侯爷的别馆里休整呢。”得到消息,我们又马不停蹄的往平城方向赶去。
伤亡惨重!是怎样的伤亡令他们二十多天了还留在危机重重的齐云侯别馆里休整?不过,只要他们大张旗鼓的留在那里,齐云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出事吧,如此想来在那里休整积蓄力量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希望我们到时,看到的都是活蹦乱跳的人。
离平城越近,心里的感觉愈发怪异。九年前狼狈的走,九年后照样狼狈的来。会看见齐云侯吗?他会认得我吗?想想就觉得讽刺。但一想到很快就可以看见子诺了,心又雀跃起来。
今年确实冷,往年几乎没有见过雪的平城也覆盖着薄薄的一层雪,路上的雪早已化成水,弄得到处都是泥泞。看到平城高耸的灰色城墙,我使劲一夹马肚,率先进了城门,向路人一问路,直直朝齐云侯别馆行去。
远远的看见原本婉约雅致的别馆四周旌旗招展,守备森严,那守卫的赫然竟是禁卫军!沈皓钰他们伤亡惨重,这些伤亡里面可有包含皇帝的禁卫军?看这阵势,哪里像是保护,说是包围监禁还差不多。
待银燕和甘霖赶到,我们把马牵到一边,一起走到大门边,向守门的侍卫递上庆王府的腰牌,请求进去。那侍卫接过腰牌看了一眼又丢还给我,冷冷道:“为防止刺客乔装打扮进入馆内行凶,除齐云侯外不得放任何人进去。”
我不敢置信的盯着侍卫:“这是谁的命令?”
“自然是小王爷的命令。”
沈皓钰他能命令得了禁卫军?我心里冷笑,究竟是谁的命令还不知道了。
眼见着到了门外却不能进去,银燕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我只得继续道:“既然的小王爷的命令,不如请侍卫大哥进去通报一声,说我们是庆王从秋枫苑派出来照料小王爷伤势的。”
侍卫冷冷看了我一眼,动也不动,依然像个雕像般站在那里。我又掏出沈皓钰给的腰牌递上去:“要不,您拿这个进去,小王爷一定认识的。”
侍卫接过腰牌仔细看了看,这才走了进去。银燕焦灼不安的来回踱步,甘霖却神态悠闲的打量着别馆的守备情况。不多时,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才一抬头,一个身影便已扑到我跟前,小心翼翼的叫了声:“姐姐!”
我一把拉过明显带着憔悴的子诺,前前后后看了一遍才问:“没受伤吧?”
子诺摇摇头:“没有。”然后又一脸喜色的说:“姐姐,你怎么这个时候来这里了?”
我拍拍他的肩笑道:“不是急着要来看你吗?先进去吧。”子诺这才领着我和银燕进门,看到跟进来的甘霖,有些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我看了看甘霖,犯了难,若照甘霖所说,他在路上可是救了我们好多次,虽然我一次也没感觉到,就算他真在路上救过我们,又有谁能保证那不是借机接近我们的计谋,我若是此番把他领进别馆,离沈皓钰如此之近,会不会是引狼入室?可他若是真心待我们,我却把他丢在门外,岂不是大大伤了人家的心?
想想还真是为难啊。
也就是叹口气的功夫,终于下了决定,笑眯眯的说:“这是姐姐在路上碰到的一个没银子吃饭,帮他付了银子之后就一直跟着我们混吃混喝的人,叫甘霖。”这么说也算没错吧,甘霖可从没自己掏过银子吃饭的,总是赖在我和银燕身边。若他真是因为没银子才跟着我们身边就好了。
听到我这样说,甘霖愤愤的瞪了我一眼,我扬眉挑衅过去:难道我说的是假话吗,你明明就一直在混吃混喝。
三人跟着子诺进了别馆,银燕匆匆忙忙就要去看沈皓钰,我们也只好跟着去了。进沈皓钰房间前,我把甘霖留在外面说:“待我像小王爷禀报之后,再问问他要不要见你。”
谁知甘霖冷哼一声:“我干嘛要见他?我只是向你报恩,又不是向他。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便是。”
我面上灿灿,跟在子诺他们身后进了房间。屋子里有股浓重的药味儿,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不禁微微皱眉,银燕早已一把掀开厚重的布幔,朝窗前奔过去。扫了眼房间,见门窗紧闭,我走到床边打开一扇窗,让屋内的空气稍稍流通一下。
银燕蹲在床前问这问那,我把子诺拉到一旁小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小王爷受了伤,你却毫发无损,王爷好像有些不满?”我绝对不是希望子诺也受伤,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子诺看了我一眼,眼里有一种莫名的深意,还有一些紧张:“小王爷是救我才受伤的。本来从金雀国一出发,小王爷和他带来的一名扮作侍卫的门客便互换了身份,那名门客扮作小王爷的样子,小王爷自己扮成侍卫的样子走在队伍里。还没出金雀国我们便遭受了袭击,到这次令我们大伤元气的偷袭,已经有大大小小四十多次袭击了。这最后一次,刺客将假冒小王爷的那名门客刺伤了,而小王爷为了救我也受了伤,到现在还很虚弱。”
沈皓钰是为救子诺而受伤的吗?难道他不知自己身份尊贵?我还真没想过沈皓钰竟会是为了救子诺而受伤,难怪庆王是那样的反应,却什么也不说,叫他如何相信高高在上的小王爷竟然会舍身救一个小小的侍卫?
“眼见损失惨重,小王爷要我们直接找齐云侯,说目前也只有齐云侯门口是太阳底下最安全的地方。大家就都在这里养伤了。”
听子诺在那里说着,我也走到了床边看沈皓钰。沈皓钰侧躺在床上,银燕边哭边给沈皓钰重新伤药包扎。伤在背上,两剑,其中一剑贯胸而出,在胸口还留了一道口子,二十多天了伤口都还没有愈合,隐隐又有血丝渗出。三道剑疤都不大,但比任何狰狞的伤口都令我心惊,那是怎样凶险的两剑?沈皓钰居然活了下来。
沈皓钰身上的皮肤很是紧致光滑,硬生生多了这么三道疤,显得很是突兀。这恐怕是他第一次受伤吧,还伤得这么重。
眼睛被什么东西弄得酸酸胀胀的,抬眼再看沈皓钰,虽然脸色苍白,却也正静静的看着我,嘴角有浅浅的笑意:“答应过你,要子诺好好的回来。”
我只轻轻的喊了声:“小王爷!”便再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