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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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浩钰不在的几天里,我是过得最舒心的人了,白天和宋之烜、林昭一起练功,闲暇时就跟在江鸣屁股后面,他去哪我去哪,因为宋之烜的警告,我可不敢去他们的大院,只好和江鸣师父混了。晚上会跑去沈浩钰的书房看看书,打发一下时间,或者托人把宋之烜他们叫出来玩。我想这短暂的几天是我在王府最快乐的日子了。
七天后的早晨,沈浩钰回来了,他回来时我正在院子里练拳。看见满脸倦容的他,我赶紧上去行礼,把他带回房间休息。玉莹伺候沈浩钰沐浴更衣,我在外面候着。
半晌,玉莹抱着换下来的衣服出来了,见我站在门外说:“进去吧,小王爷叫你。”
我低头恭敬的走了进去。
“说说你这几天干了些什么吧。”沈浩钰半躺在床上跟我说话,小脸有些苍白,由于睡眠不足的关系,眼皮底下有圈青黑。
我在床边站好说:“白天跟江师父习武,晚上在小王爷的书房看书。”
沈浩钰不太相信的看了我一眼,要笑不笑的说:“挺自觉啊。”
“林恩进王府以来一直安守本分,未曾不自觉过。”我老老实实的说。尽管心里压根不想这样,可也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什么社会,由不得自己的性子来的。
“这样便好,不过现在我回来了,你就不要再跑出去了,自己在园子里爱干嘛就干嘛吧,我先睡觉了。”说着沈浩钰就躺了下去,我赶紧帮他把被子盖好,又把帐幔放了下来,这才轻声退出他的房间。
我越来越不了解我呆在秋枫苑的意义了。
秋枫苑西南角有一个小湖,因呈半月形而被唤名为“迷月湾”,小湖周边被规划得很好,地方不大,却是几步一景,换个角度都有不同的景致。这里是秋枫苑最漂亮的地方,也是我经常来的地方,沈浩钰大概没那么多的闲情逸致,我几乎从未见他到过这边。
这天,我正躺在湖边一块大青石上晒太阳,听见两个整理花圃的麽麽在一边聊天。
“今年开春真是不吉利啊!”一个麽麽叹了口气说。
“又怎么了?”另一个问。
“前些天不是太后没了吗?”
“大家都知道啊。”
“今天又得到消息说南边也出事了。”
“什么事儿?”
“听说齐云侯府的世子这几天也生病没了。”
“是皇上那个拜把子兄弟的儿子吗?”
“正是,不止世子,连侯爷夫人也悲伤过度跟着去了。”
“这可真是不得了啊,一下子没了这么多。”
“可不是吗,所以今年不吉啊,回头多烧烧香吧。”
……
俩麽麽边说边走远了去,我却被她们的话惊在那里,动弹不得。
齐云侯世子,是哥哥慕少庭吗?他的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他不是说以后还要接我回去的吗?对大夫人没什么感觉,可慕少庭一直对我很好啊……
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他也是和姨娘、子诺一样重要的亲人,原以为他会过得最好,没想到却是最早离开这个世界的。记得侯府里他对我的百般疼爱万般维护,记得离开侯府时他一件件细细嘱咐,而我却还没来得及为他做任何什么。
从小腿上拔出慕少庭送我的匕首,小心的抚摸着上面那个小小的”庭“字,这也是他留给我的唯一纪念了。
在湖边躺了一下午,知道太阳下快下山,石头变得冰凉才起身。我奇怪于自己消失这么久也没人找,不过现在我本来也就是可有可无的,我从没真正为沈浩钰做过什么,他们还不需要。
收拾好心情,整整衣服回到自己和沈浩钰住的颐心斋,先到书房看看,果见沈浩钰正在里面看书。
“下午去哪里了?”沈浩钰头也没抬的问。
“呵呵,去迷月湾那里帮麽麽收拾花园了,省得一天到晚没什么正经事做。”我撒个小谎。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太闲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有正经的事做,不要像个吃白饭的。”我是真的愿意像之前那样每天练武辛苦一点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干耗着,身体闲了脑子就闲不下来了。
“你可是第一个嫌自己事少的。”沈浩钰用不理解的眼光看了我一眼,“我这个做主子的都还没你闲适。”
“林恩愿为小王爷分忧。”
“算了吧,也不怪你,现在没师父教你,你再等等吧。”
“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跟着江师父呢?在找到新师父之前。”我不解的问。
“不是‘贴身’吗?我在秋枫苑你就得在秋枫苑。好了,只要不出秋枫苑,随你干什么,书房也尽管呆吧。”
“不知其他的钰卫队员能否也念念书?”我问,想为宋之烜他们争取一些福利,多识几个字对以后也有好处啊。
沈浩钰不满地看着我说:“这些事用不着你操心,过段时间他们打好了底子,自会有人安排!”
“是,林恩逾矩了。”我躬身认错。
沈浩钰挥挥手,我自退到一旁,自己找书看去了。
跟在沈浩钰身边的日子总是那般无所事事,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不能随意出秋枫苑多少让我有些困惑,感觉自己好像是被禁闭了。
又是一个少有的好天气,我一边仔细地帮沈浩钰研磨,一边使劲地吸鼻子,闻着空气中隐约传来的早开的花香。
过几日是庆王三十岁寿辰,沈浩钰要准备寿礼。他一个小孩子家家,也没必要送些什么稀世珍宝,我便提议让他送幅自己作的字画给庆王,水平好不好在其次,重要的是新意和诚意。沈浩钰仔细考虑过后接受了我的提议,现在正在画画。
想起以前慕少庭过生日我总是自己动手做一些小玩意送给他,他比收到什么都开心。其实我那时是有苦衷的,因为贵重的东西我送不起。只是如今,不管什么样的礼物我都送不到了,甚至连他忌日究竟是哪一天我都不知道。
庆王喜竹,王府种了几十种竹子,据说他自己住的沁竹园里就有一大片竹林,照顾那片竹林的便有十人之多,甚是爱护。当然这都是我听说的,进王府之后除了秋枫苑和之前呆的大院,我哪都没去过。
为投其所好,沈浩钰理所当然的画竹子了。之前见过的他不是舞刀弄枪就是看书练字,未曾见过他作画,在边上看了他一笔一笔画出来的竹子,让我大是讶异,没想过他画功竟是如此了得,比我那鸡爪扒的不知好了多少,看他的画,或许会认为他已是成人了。
画完最后一笔,沈浩钰小心的把画晾好。整幅画都是用黑墨画的,虽然都是些深深浅浅的墨迹,却依然将那山石之间挺立的几株墨竹的倔强显露得淋漓尽致,笔墨不多,神韵却是极佳。
“王府里种的那些竹子已经失去它们原有的风骨了。”沈浩钰看着自己的画说。
想想也是,原本竹子就是弯而不折,折而不断,生命力颇强,在王府却被人当作娇花来养护。庆王既然爱竹,断不可能不懂,他这样可是有何寓意?沈浩钰画的竹子与王府种的竹子风格大异,他又是想借画对庆王说些什么?
懒得多想,他们这些生长在权贵之家的人心思原本就比别人多了许多弯弯绕绕,揣度他们的心思是自讨苦吃。
看着沈浩钰的画,我不由想起郑板桥曾经写的一首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足本在破岩中。千磨万炼仍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
“你刚刚念什么?”沈浩钰问。
“一首写竹子的诗。”我答道。
“似乎还不错,再念一遍让我听听清楚。”沈浩钰说。
于是我又重新念了一遍,沈浩钰听后想了半天问:“这是谁的诗,以前怎么没读到过?”
呀,忘记郑板桥先生与他可不是一个时空的人了。我想了想说:“不记得了,在家里时娘亲教给我的,没告诉我是谁作的。”
沈浩钰点点头,又提起笔来把这首诗题在画上,给庆王的寿礼算是完工了。
下午,外出办事的齐先生回来了,沈浩钰跟着齐先生到外院练剑,我守在旁边。虽说平常看多了也会了个一招半式,可我连具体怎么拿剑都不知道,没事自己捡根树枝自己瞎比划。
休息的时候,一段时间不见的江鸣匆匆的进来了。他给沈浩钰和齐先生行了个礼便直直朝我走过来,我心里涌起一阵不安,难道出了什么和我有关的事吗?
江鸣蹲下搂过我说:“你家出事了!”
我家?我刚还想,以为是宋之烜和林昭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是我家?
“你娘亲中毒了,弟弟还好,他现在在外面。”江鸣说。
我的脑袋蓦地空了,抬眼望向沈浩钰。沈浩钰看了眼江鸣说:“你带他回去一趟吧。”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江鸣便牵过我朝门外走去。
姨娘,千万不要有事!怀恩马上就来了。我心里默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