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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霡霂山,因毗邻霡霂城而闻名。此时,山间的茅舍门口正蹑手蹑脚地走进一人,俨然是刚才的青衣男子。
“还好,还好,小俊还没回来,喝杯茶,压压惊。”青衣男子拍着自己的胸口,抓起桌上的菊花茶,一饮而尽。“嘿嘿,今天出去玩,没被小俊抓着,幸运啊!”青衣男子难掩得意地说道。
“呵~呵,是、吗?”只听青衣男子背后传来一阵咬牙切齿地阴笑。
一听到这个声音,青衣男子就浑身一震,背脊突的变得僵硬,他慢慢地转过身,看到了此刻最怕见到的人,只见他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你回来啦!事情办好了?”
“冷、杉、大、叔!”一个长相俊美,身材高大的男子一字一顿道,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跟你说了,不要乱跑,不要乱跑,我出去办点事,一会就回来,你呢?一天不出去就闲的慌,你看看你自己,年纪都一大把了,还老喜欢顶着这张脸出去骗人,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省心啊!当年父亲怎么就把我交给你了……”
“不是呀!你看,我们在原来的地方住着多好,可是你非要带我来这里,说什么你朋友有事相求,可我在这都住了半个多月了,却连他的影子也没见着。你要帮他,自己来就好了,干吗要把我也扯进来!”冷杉瞥着小俊的脸色,碎碎念道。
只见被称为小俊的男子忽然一正脸色:“大叔,今天我和他见面了,也谈过了,你听我说,这次的事情真的很棘手——我恐怕不行。”
听到小俊这样说,冷杉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脸,只见他一脸严肃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连被称为‘圣手医心’的韩俊也搞不定,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要不咱们回去吧!我不想你为了帮别人把自己的命也给搭进去!”
“不要紧,大叔,这次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出面帮帮他们吧!而且这次的事真的很诡异欧,难道你真的不想‘玩’吗?”小俊顽皮地扮了个鬼脸。和大叔相依为命十几年,他可是深知大叔的脾性,自己都这样说了,就不相信大叔他不动心。
“小俊~,你不要老是吊人家的胃口嘛!算了,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慷慨相帮了。”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可是他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却彻底出卖了他。
隔日,当冷杉站在归云山庄的大门外,注视着凝结几代人心血的武林第一大庄时,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他后悔答应小俊的要求,只因他知道,像这样历经百年而不倒的豪门大家,内里都有着怎样的不堪阴暗,又是充斥了怎样残酷的权力斗争。此刻,透过门前古旧庄严的牌匾,他仿佛闻到了浓重的血腥之气,看见了杀人不见血的森然刀光。他不想让小俊看到这些人性的阴暗,因为在他的心里,已把小俊当成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他希望小俊能永远的快乐,不用了解人间的种种丑陋,他想为他称起一把大伞,将一切伤害隔绝在外。想着这些,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大叔,你怎么啦!无缘无故地叹什么气啊!看,那就是归云山庄的三公子,‘一剑破惊鸿’——宇文诺。”小俊向冷杉解释了下,就跑到宇文诺身边,为他介绍道,“这就是我说的,抚养我的冷杉大叔。你别看他长得年轻,可他已经是中年大叔级别的喽——虽然一直都是他自说自话。对了,大叔可是很有本事的,就连我的医术都是他教的。”
听完小俊的介绍,一袭白衣的宇文诺对着冷杉一揖道:“在下归云山庄宇文诺,拜见前辈。在下早就听闻前辈的大名,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如今托韩弟的福,得睹前辈真颜,在下很是开心。今晚家中设宴,给前辈接风,万望前辈不要推辞。”
冷杉看着眼前英伟俊逸的男子,微启双唇:“好”。因为他知道,事情到了此步,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韩弟,今日照理我应陪同两位,可是家父有命,所以在下还得在此地耽搁片刻,只能烦请两位先行一步。管家,带两位贵客进庄。”宇文诺对着韩俊一脸歉意。
“无妨。”韩俊笑着说,“我和大叔随意惯了,这些繁文缛节就省了吧!请管家前面带路吧!”
这厢话音刚落,前方却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地马蹄声,尘烟滚滚,只一眨眼的功夫,人影已近在咫尺。
“好快的马,好高明的驭马之术。呵呵,这次的事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冷杉低下头,掩去了嘴角隐着的淡淡笑意。
直到此时人们才看清,来的是两名男子,一玄衣,一黑衫。他们双眼在人群中逡巡一圈后,翻身下马。
只见黑衫男子径直走到宇文诺面前,满脸笑意地看着他:“你是宇文兄的三儿子——小诺吧!和他年轻时长的倒挺像的,难怪他最疼你。是你爹叫你来接我的吧!”
一听到黑衫男子的话,宇文诺立马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子侄礼:“您就是萧前辈吧!父亲已经在客厅恭候大驾了,您这边请!”
而玄衣男子却至始至终没有开口,也没有变换过表情,他就那么随意地站着,仿佛千百年来就是如此,但周身却无时无刻不迸射出一种强烈的存在感,让人不敢轻视。
可是当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捕捉到一抹青色的身影时,他笑了,只见他一步一步地朝着目标迈去,沉稳而坚定,直到停在了冷杉的面前。
感觉到身前突然有了一片黑色的阴影,冷杉不觉的抬起头来,只一眼,他就看到了那双锐利的眼眸,也想起来,这个玄衣男子就是在珍玉轩门口注视他的人。
电光火石之间,四目相对,默然无言,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一眼万年。
还是冷杉先反应过来,只见他凝望着玄衣男子的眼睛,沉声道:“你是何人?恩,长得倒是不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可你干嘛走路不声不响,跟鬼似的?”
看到冷杉的反应,玄衣男子止不住内心的畅快:“我姓艾,艾木椤。你呢?”
“冷杉。”
“原来是‘逍遥半仙’啊!听闻阁下不仅武功高深莫测,就连奇门遁甲,医药星象也均有涉猎,有通天彻地之能,却避居世事,与花草鸟兽为伴,为人低调,真是让在下佩服啊!佩服!”艾木椤玩味地说着。
看着艾木椤脸上揶揄地表情,冷杉并未动怒:“江湖上的朋友谬赞而已,当不得真,再说人活一世,又有谁可以穷尽这天地间的学问呢!倒是阁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朝皇帝好像就叫艾木椤吧!”
“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再说当今皇帝圣明,也没有避讳这回事,何况当今天子还在庙堂里坐着呢!至于阁下拿我和皇帝比,不知道你到底是在贬低皇上,还是在抬举我呢?”听完冷杉的话,艾木椤哈哈大笑。可他心里却在赞叹冷杉的敏锐,他知道这次出行不该大意,可是他却不想欺骗冷杉,因为他喜欢自己的名字从他的口中轻轻吐出时那丝丝的缠绵,直让人如沐春风。
看着两人的互动,韩俊小心地凑到冷杉身边:“大叔,你认识那个人啊!他看起来可是个危险人物。你刚才是没看到他望着你的表情,好像要把你活生生地吞了似的,你还是小心点好!”
“小俊~,我是在关心我吗?好久没听到这么‘情意绵绵’的话了,我好感动啊!来,让大叔给你一个感激的吻吧!”冷杉说着就要扑到韩俊身上,却被韩俊一把推开,“大叔,你别蹬鼻子上脸啊!你说说你从小到大揩了我多少油了,你要再不正经,当心我回去后天天念死你!”一听到这话,冷杉立马止住动作,直退到距离韩俊十步远,才可怜兮兮道,“小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越来越不可爱了,明知道我最讨厌人烦我,还老拿这招来对付我,真是可恶!”
看着冷杉在那一个人耍宝,艾木椤又情不自禁地笑了,他知道自己这次找到宝了。珍玉轩的初见,他欣赏他的正义,佩服他的学识,他从他嬉笑的表相下感受到一个寂寞的灵魂,与自己相似的灵魂,而归云山庄的再见,则让他对冷杉多了一点了解,从冷杉的言谈中,他看到了一个成年人的童真,也看到了他对韩俊的疼爱,看到了他在自己迫人气势下不卑不亢地反击,可以说,每见冷杉一次,他的心中都会溢出些别样的感受,都会愈加地沉迷。他知道,自己是真的放不下这个可爱的男人了。一见钟情,一个原本从不存在于他字典中的词,却让他感慨于缘分天定。
“徒弟,魂兮,归来!”萧洛勐看着爱徒深思的样子,好笑之余也觉得一丝感慨,他知道自己的徒弟寂寞太久了,可是看着不远处那个跳脱的身影,他觉得头更加疼了,他已经有预感,爱徒的这条情路可能要走得很远很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