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你是谁 第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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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5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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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迷站在一个山岩的顶端,俯瞰着大峡谷中的城市。夕阳的余辉温柔地拥抱着峡谷的深处,如同深情而迷醉的眼神。灰黄错落的建筑,掩映在疏落的绿荫里。半空里悬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在金色的光辉中晕开来,蒙蒙昧昧的,不甚分明。
原来,站在高处看到的景象是如此不同。以前总只是习惯低头,看到的只是距脚面不远的仄小的空间。所有的喜、乐、悲、欢不过是在这方寸之间。心思不大,欲求不多。有人来了,有人走了;有人弃下回忆,有人刻下伤痕。他仍是在这咫尺间等待。也不知道要等什么,何时到来。
这几年,他走了很多地方,一直一个人。寂寞时会梦一场。都是些陈年旧事,索碎凌乱,没什么条理,不知为什么总是会反复梦到。他努力让自己变得忙起来,这样就没有时间和精力耽溺在对过去的缅怀里。隐隐刻仿佛有和什么人约定过要一起去一个地方,大概是时间太久了,都忘了是和谁,约定过什么了。
下山的路和上山的路一样极不好走。作为白袍御灵师,幻化出一对翅膀不是难事,但是不知为什么,灵术全能的他唯一学不会的就是“翔”。
这一路走得并不顺利。总有人见不得别人过得安稳。月迷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也知道了是谁在尾随着,有什么目的。于是,他根本就当作没有注意到,继续赶路。
可是这样的好心,对方似乎并不领情,很没创意地玩起混淆视听的把戏。月迷第三次经过同一个路口,看到同一棵树,听到同一只鸟从头顶飞过时的叫声时,便停下来不走了。念了一个显形的咒语,一个尖脸凸眼黑瘦的侏儒从藏身处被揪了出来。侏儒大叫一声忙捂住了眼睛。
月迷叹了口气,道:“别以为你遮住眼睛我就看不到你了。”说完作势要继续往前走。这样无聊的小角色,在这一路上时不时会冒出来,倒没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要驱除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上困挠,正好可以用来打发一个人旅程中的无聊。只是最近,来得频繁了一些。那侏儒在赤炎的火焰中灰飞焰灭时,那桀桀笑声却久久不散。月迷觉得有些怪异,只是说不所以然出来。这样的念头以前也有过,当时没有在意,这时也没多留意。
来接月迷的是一个黑色短发的中年男人,样貌是十分大众的脸,扔在人堆里绝对没有什么区分度。但他总是笑着,让平淡无奇的脸多了几分亲切。
“对不起,我来晚了,本来说好傍晚到的,只是路上碰到一点小事所以耽搁了一下。您久等了吧?”
“没关系,没关系,平安到达就好,这阵子,城外有些不安定,没有要事的话,我们这里的人一般是不会出远门的。”自称是祭司的隐奴,叫做溟的中年男子答道
“不安定?您指的是什么?”
“呵呵,可能是百食祭要到了吧,那些小妖小怪们开始按捺不住了……”
月迷跟在那人的身后,看不到那人的表情。却感到他的语气中有些奇怪,要问的话,似乎又不太礼貌。
“哦,对了,”那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问道:“不介意的话可否让我看一下那位大人给的信物呢?你一定还带在身上吧?”
月迷愣了一直,立即应道:“当然,这也是应当的,刚才是我疏乎的。”说完,从腰间取出了一串不起眼的石头挂坠项链。
那人没有伸手去接,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目光又回到月迷脸上,仍是一派和蔼可亲:“我们还是快点进城吧,天马上就要黑下来了。”
“哦,好。”月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幸亏是你还在这里,我还以人今晚得在外面过夜了呢,我的方向感一向不太好,到了晚上就更没办法了……”
“呵呵,你这孩子还真逗。没事,大叔我可是打出生就在这里生活的,就算闭着眼睛也可以指出城里的路来。”
“这样啊,真是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月迷真的抚着胸口,好像真的放下了一块心病一样。“我还以为自己要一直在这荒野里乱转下去,要是因为这样而失了约,那可就不太好了。这可是先知大人的委托,不能失了信用啊!”
“嗯……真好,难得一夜好眠,看来以后还是不要贪图月色星子了,乖乖地抱着被子枕头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吧……”刚过上安逸的日子,就开始滋生出堕落的想法来。月迷打着哈欠,睡眼惺忪,一转身正对上一张万年不变的笑脸。不太喜欢和陌生人靠得太近的月迷自动弹开三尺远。“你,你,你……”
“你好。昨晚休息得还好吧?”溟问道。
“我,我,我……”
“我是来请阁下到神庙一趟,有些事想请教一下。”语气虽然很温和,但带着明显的不容拒绝。
“只是今天还有一点小事要处理,能不能晚一点过去?”月迷用商量的目光望向溟。
溟不作答,只是笑,那弯弧度很得体,看上去很宽和,就是没什么热度。“那位大人说阁下做事一向随性,有必要的话得时常提醒一下。所以……”
月迷垂下头,道:“好吧……”心里不知把那出卖朋友的家伙痛骂了不知多少回。“哦,对了,你们是在哪里见到泉隐的?我也有段日子没见他了,很想去看看他。”
溟略想了一下,说了一个离这里很远的一个地方的名字。
“这样啊,我还以为他在附近什么地方呢,那算了,等有时间再找他吧。”月迷毫不介意,转而又问起了这里的风土人情来。末了,他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百食祭,祭的是谁?这个问题似乎有点冒昧,但是为什么一定要一个外人参与。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是我?对于这种祭祀,我可是一窍不通啊。如果不是有人拿来泉隐贴身的东西作信物,我还真以人这是不是个恶作剧呢。”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奉命行事的,如果有什么疑问等见了主人当面问就好了。”溟温声道。月迷撇撇嘴,不再开口了。看来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见到“请”他来的人,是不会知道的。
月迷住的地方是山脚下一个独立的小屋,旁边有一棵大得出奇的树,说不出名字来,从树的枝干上垂下无数条丝绦,丝绦的末端还坠着一个个球状的果实一样的东西。只是树已经枯萎了,灰败着伫立着,那些丝绦有气无力地挂在枝干上,像是一条条没有生气的断臂,郁郁地垂着。
看到这样的景象,月迷的心里有些沉闷。一想到那神庙所在的地方,心里就更加低落了。很多重要的建筑都喜欢摆在最高的地方,以显示它的睥睨一切的尊贵和不可逾越的地位,普通人要是靠近一点都会觉得是无上的荣耀。但月迷属于例外,他更在意的是,那样高耸入云的地方怎上去才好。可是周到的主人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当月迷见到了交通工具之后,惊得合不拢嘴了。
“你家主人还真是热情好客,连翼龙都舍得拿出来当坐骑用。”月迷感叹道。
“主人特别交待过了,要尽可能的礼遇贵客。”溟吹了声口哨,翼龙就乖乖地将庞大的身子伏在地上,那意思是说,请到我背上来吧。
月迷心里那就一个激动啊。想想自己那头炽炎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坐骑?别说自己不舍得,那脾气抱歉的神兽也不乐意。更别说这么服服帖帖了。月迷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