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京城,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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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大街上一行人引得众人侧目。且不说远远看去便如同神仙般,再看众人手中的宝剑便知道此行人都身怀绝技,更不要说为首的英俊青年和貌美少女了,哦,还有,还有那跟在英俊青年身旁的清秀小孩,使得一行人更加脱俗了。
此行人即为落北派。
“兔儿,累了吧?很快便到齐飞堂了。”未落在一旁说道。
齐飞堂便是今年举办武林大会的地方。
“哼,这个严乐齐真不愧是个世家子弟,连齐飞堂的选址都选在京城这个繁杂的地方。”费孟在一旁嗤之以鼻。
“费师哥,严乐齐是谁?”冕兔问道。
“严乐齐是南崖派的头等弟子。我们落北派跟南崖派向来关系不怎么样。应该说,南崖派跟所有派别关系都不和谐。南崖派仗着自己与皇室的裙带关系一直欺负小帮派,哼,他们早晚会被其他联合门派所灭。”费孟义愤填膺地说道。
“费师哥。”未落出言提醒道。
费孟讪讪一笑,继续说,“严乐齐的武功自然也是很高的。再者,严乐齐是个世家子弟,很有钱,在京城这里也是出了名的。前几年他自立了一个宗门,名为齐飞堂,成为堂主,也是南崖派的挂名弟子。这次他将武林大会设在他的宗门内召开,想来也是势在必得了。”费孟很详细地将这些告诉给了冕兔。
冕兔朝费孟展颜一笑,“谢谢费师哥,你说得真仔细。”
费孟被小兔子的笑容闪得愣了一下,然后说,“不谢不谢。”
“费师哥,现在都有些什么有名的宗门呢?”冕兔若有所思道。
“说到有名的宗门么,如今倒有这么几个新立的却有相当势力的宗门。比如曳会山庄,庄主是个女流之辈,背景也无人知晓,但是如今她的名声却是如雷贯耳,天下没人不害怕的。”
冕兔插嘴问道,“即便是修仙之人都没她厉害?”
“哈哈,修仙之人也有三六九等。修仙大成者自是比这位庄主夫人厉害。可这个世上,修仙者无数,修仙大成者却寥寥无几,都是隐世高人了。所以,在这个江湖上,在这儿凡人堆儿里嘛,恐怕没有人敢对这位庄主不敬的。”
冕兔点点头,嘴角不为人察觉地有了丝笑意。
费孟继续说道“除了曳会山庄,齐飞堂以外,静衣轩也是比较有名的。静衣轩的主人也是个女子,还是个非常年轻的小丫头。她年纪虽小,可是背景也十分硬朗。”
冕兔听到静衣轩几个字不由也竖起了耳朵。当时禹沉大哥与自己分别时不就说过去静衣轩找他吗?“静衣轩的宗主叫什么?”
“叫玉提香。她是玉氏王族的人,也是容离派的大弟子,她们掌门人最宠这个丫头了。武功么,一般般了。”费孟说道。
“一般般?你打得过她么?”未落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要不是她是女流之辈,我下不了狠手,她怎么会是我的对手?”费孟气呼呼地说。
“你到现在还不承认被她迷住了?”未落勾起唇角,调侃师兄。
“哼,这丫头美则美矣,不过生来就有的一股子傲气,我顶不住。”费孟撇撇嘴。
“她是王族之人,自然与普通人的气场不和了。”未落道。
冕兔在心里暗想,原来那个玉提香姐姐大有来头,那么玉小唤姐姐岂不是也有庞大的背景?乖乖。冕兔吐吐舌头。
未落见此情形笑道,“冕兔你不用担心,即使参加武林大会,你也不会与那些人有过多交集。”
冕兔扬起脑袋道,“我认识玉姐姐。”
未落与费孟脸上都闪过惊讶之色,“你怎么会认识?”
“我们曾在路上碰到过,有一面之缘。”冕兔说道。
“有一面之缘?她不喜欢与人搭讪的,你们怎么认识的?”费孟不解道。
“你忘了?”未落笑道,“她身边还有个妹妹玉小唤呢。她喜欢与人为友。”
“嗯。小唤姐姐很友好的。”冕兔说道。
不知不觉中,“到了。”未落停住了脚步。
落北派一行人站定在齐飞堂大门前。京城中的安静之隅,闹中取静,称得上黄金地段了。可见严乐齐这位堂主的财大气粗了。
门口两位小生见来人气宇不凡,便上前恭敬道,“敢问公子是哪个门派?”
未落答道,“落北派。”
“请公子稍等片刻,容我回去禀报。”说完便退下了。
不多时,一个身穿黑袍,眼梢略微上翘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只听他哈哈一笑,“落北派的弟子向来守时,你们可是第一批来到我们这儿的客人啊。”
“严乐齐,好久不见。难道你南崖派弟子也没有到?”未落道。
“家师还在路上呢。快进来吧。”说罢作出请的手势。
冕兔从一开始就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这位宗主。要说禹沉大哥,未师哥都算英俊,可是这个严堂主却英俊中透着妩媚,好生怪异,却又很好看。
严乐齐当然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趁冕兔走到身边时,大大方方地打量起这个小孩。
冕兔一看到对方看向自己赶紧低下了头。
呵呵。严乐齐邪魅地勾起了唇角。可爱。
齐飞堂的大院里分为很多大大小小的院落,即使没有皇宫那般气势,也有皇宫的精细。先到之人自然有先到的福气,各式庭院由落北派人自行选择。当然了,恐怕最好的庭院已被严乐齐藏了私,留下来给南崖派的众人居住。
小院子很宽敞雅致,竹林、拱桥、花圃,一切的安排显得匠心独具。
冕兔在落北山上虽然有自己的屋子,但是常常睡在未师哥的屋子里,因此这次也不例外地与未师哥公用一个屋子。
这在冕兔看来理所当然。他从小到大,可能因为家里屋子小人多的原因,又或许是由于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小冕兔不是和父亲柳上惠睡在一起,便是和遥南哥哥或者杨子秋哥哥睡在一起。因此他认为亲近之人睡在一起再平常不过。
可是其他人却在腹诽,这个小孩子真粘未师哥啊。
若玫刚想上前嘲讽一番,却被一旁的若琼用眼神止住了。
若琼这次出门就几次三番地警告了自己的妹妹若玫不要惹是生非,免得成了未落的眼中钉。自己喜欢未师哥那么多年,他的心思自己最清楚了。自己也是个骄傲的人,喜欢上的人不喜欢自己,还眼巴巴地凑上去不成。只是,不希望自己让师哥感到厌烦,而已。这是底线。妹妹性子耿直,心肠好,见不得自己吃了闷亏。可是这番好心却只能让自己陷于更可怜的地步。妹妹不懂这些,只好一而再地告诫她不要强出头。其实,这次本不想出远门的。落北山上的油菜花刚开,很好看。何苦要来看师哥温柔地对待一个小师弟呢?小师弟啊,他还小,什么都不懂,却最是吸引别人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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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冕兔一个人坐在凉亭中用杵臼捣鼓药草。微风徐徐,冕兔拂开面上的发丝,将手中的汁液与其他瓶瓶罐罐里的汁液混合。神情专注的样子,让一旁偷瞧的人儿看得痴了。
“兔儿。”未落一身白衣,腰间一条海蓝色的腰带,虽不华贵,却显得气质干净洒脱。“你又在做药了。可是新品种?”
“未师哥。”冕兔抬起头盈盈一笑,“在落北山上找到好些珍贵药草,一直没机会用,现在算是比较空闲了,试试我的新想法。”
“兔儿的功夫甚是了得,有没有想过开一间铺子?”未落坐在冕兔旁边,望着他。
“有想过。”冕兔歪歪脑袋,“不过这是以后的事啦。”
未落不答话,只是看着冕兔捣鼓他的药材。
“呵,两位好兴致啊。”一声带笑的话语传入耳中。冕兔转头去看,原来是严堂主。
未落起身,“严堂主。”
“坐坐。”严乐齐一脸笑容,“这里的景色还称二位的心意吧?”
“严堂主的宗门景色自然没话说。”未落简单应答。
“呵呵呵。”严乐齐笑道,似乎对这句话相当受用。
“禀报严堂主。”有一个下人匆匆赶来。
“说。”严乐齐头也不回地说。
“有两大派别的人来了。是南崖派和虎魂派。”
“哈哈,家师来了。走,未落,一起看去。”严乐齐大笑着站起身。
未落刚想让冕兔也跟着一块儿去,却见一双大手把冕兔从位子上抱起,“未弟,你的这个小师弟甚是可爱。小弟,你叫什么?严哥哥带你去见好玩的人。”
冕兔虽然身子小,却也十六了,这么被一个陌生人抱起,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轻声唤道,“未师哥。”
未落眉头微皱,“严堂主,我这个师弟怕生,还是让我来抱吧。”
严乐齐邪邪一笑,充耳不闻,“你叫什么还没告诉我呢。”
冕兔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颊,道,“冕兔。”
“小兔子跟着哥哥我,天下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严乐齐眼底满是笑意。
冕兔没有应答,从严乐齐的身后看着他的未师哥。
未落面无表情,跟着严乐齐朝门口走去。
“师父。”严乐齐远远地便叫起了站在门口的一位身着墨绿色衣服的中年男子。
“乐齐。”中年男子微微扯了下嘴角,露出难以看到的微笑。他自然瞧见了严乐齐怀中的冕兔,眼光流转间看不出多余的神思。
“师父,怎么欧阳小弟没来?”严乐齐朝后面的几人望去。
“他在处理门内事物,稍后便到。”
冕兔心里奇怪,落北派的赵掌门说过,若是到达灵寂期的修仙者便不能参加武林大会,这位是严乐齐的师父,也就是南崖派的掌门人,怎么可能连灵寂期都没有达到。可是他为什么能来参加武林大会呢?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位南崖派掌门人只不过是来看比武的,自己并不参与。
“辉掌门人好。”未落上前对中年男人道。
“未落,好久不见。”中年人淡淡道。
“未小弟,上次一别,十年未见了。”另一边的一个大汉上前道。
“马哥,这次我们自是要聚的。”未落有礼道。
严乐齐也立马转向这位汉子,“这不是虎魂派的头等弟子,马中原么?怎么,这次你们掌门人也不亲自出席?”
马中原乐呵呵地道,“家师年纪大了,不高兴长途跋涉了。”眼光转向冕兔问道,“乐齐弟抱着的小孩子是?”
“哦,他是落北派的,未落的师弟。”严乐齐道。
冕兔看着眼前人,“辉掌门好,马大哥好。”
“呵呵,好好好,未弟,你的师弟长得真好看。”马中原大大咧咧地夸起冕兔。
“大家快进来吧,进来聊。”严乐齐摆摆衣袖,一副堂主之威。
之后这些习武之人便开始聊各种门内事物,也偶尔比划比划剑术。冕兔对这些全然不感兴趣,便在中途出来了,继续回小凉亭捣鼓他的药。配药期间全然不知时间流逝,直到日落月起,才回了屋。冕兔怕人多的场面,便在厨房拿了些吃的回房。待得未落回到屋子时,冕兔已经早早地睡下了。
第二天,未落寅时起床,不见冕兔。浑身顿时打个激灵。冕兔醒来,自己应该有察觉才是,这是为何?
看到桌上有一封信。
未落拿起一瞧,“未师哥,兔儿来京是有要事要办。我知道师哥怕我独自一人受欺负。请师哥放心,师弟此行必定安全。祝师哥一夜好梦。”
未落秀眉狠狠皱起,急急起身向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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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冕兔回到齐飞堂的时候已经天色昏暗了。
齐飞堂大门敞开,冕兔径直进入并无人过问。
虽然说走之前有留过字条给了交代,但是冕兔仍然心里暗暗觉得忐忑。一路上见不到任何熟悉之人竟然心里微微着急,加快了步伐。
“小兔子可算回来了。”一抬头,可不是齐飞堂的堂主严乐齐吗?
冕兔顿住差点撞上别人的脚步,“嗯”了一声不知道说些什么。
严乐齐甩开大纸扇往自己身上扇了几下,一双细长的眼睛微微含笑,低下身来凑到冕兔耳边,“你可把你的未师哥急坏了。”
冕兔睁大眼睛“师哥在哪里?”
严乐齐笑笑,“你告诉我你去了哪儿?”
“采药去了。”
“呵呵,小兔子也会骗人啊。”严乐齐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骗你?”冕兔其实也知道这个话不可信。
严乐齐继续甩大扇子。“小兔子涉世太浅,还没有练就骗人的本事。”
冕兔点点头,略表同意。
“还不交代去了哪儿?”严乐齐继续问。
“不告诉你。”
“你就不怕你师哥伤心?”
“师哥不会逼我回答。”
“可你师哥现在不在我的齐飞堂啦。”
冕兔又瞪大了眼睛,“那他在哪儿?”
“你告诉我你去了哪儿,我就告诉你。”严乐齐毫不犹豫地开出条件。
冕兔低下头,认真且尽心尽力地犹豫着。
过了良久,一声低叹,“我在这里。”
冕兔回过头去瞧,不是他的未师哥还会是谁?那双漂亮的眼睛一下子盛满了笑。向着未落扑过去。未落一把把冕兔抱起来,搂在胸前。
“严堂主,我们就先回房了。”说着便向着他们的客房走去。
经过严乐齐身边的时候,严乐齐好整以暇地带着笑意对未落说,“未弟,你惨了。”说完笑意更浓地看着他们两人离开。
一路上,未落始终没有再问起冕兔究竟去了哪里。
冕兔见师哥也不提自己偷溜出去的事,也就安安心心地一头扎进未落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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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艳阳天,午后,未师哥与众门派人士一起在湖边柳树下把酒言欢,冕兔在小凉亭把自己做好的药小心翼翼地放进瓶罐内,收拾好之后便准备回房睡个午觉。冕兔一人沿着石子路赏着百花齐放,觉得神清气爽,曲径通幽处,只听到一把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声音明明是这么突兀,听起来却显得平缓柔美,语气中又充满俏皮童趣,恰如其分地荡入冕兔的心田。“嗨,一个人赏花呀?”
冕兔四下望了望,然后抬起头,眯起了眼。今日太阳不烈,天空却蓝得有些刺眼。冕兔只见到两条腿在屋檐上晃啊晃,那么有趣。
“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不如结个伴如何?上面的景色更好呢。”声音刚从上面传下来,冕兔只觉得眼前一晃,再定睛一瞧,呵,自己可不是已经坐在屋顶上了么。
冕兔转过脑袋,眼前的少年有张晶莹剔透的绝美脸庞。没有严堂主那么妖媚,没有未师哥那么清秀,没有禹沉大哥那么俊朗,但是他脸上的灵动是这么的动人神思。
一时间两人都在相互认真打量。
“哎…”那个少年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如果我是天下最好看的人,那你就是第二。”
冕兔眨了眨眼睛,然后羞赧地低头说,“谢谢。”
少年听了哈哈大笑,用手摸了摸冕兔的脑袋,“你真可爱。”
少年伸出手,“你可以叫我妖妖。”
“我叫冕兔。”冕兔立马伸手握住妖妖。
“啊,是兔宝宝啊。乖。”妖妖满意地又将魔爪放到冕兔的脑袋上。
微风吹开两个少年的发丝。一团柳絮停落在妖妖的头上。
“你头发上有柳絮。”冕兔指指妖妖的头顶。
妖妖甩了甩头,“哪儿?”
“别动。”冕兔一手扶住妖妖的肩,倾身用纤纤细指捻起这飘忽不定的小绒毛,然后把它吹向另一个方向。
待冕兔转回来,却看到妖妖咧开嘴直笑。
冕兔疑惑不解,歪了歪脑袋。
“你真是好看得让我心痒痒。”妖妖大大方方地夸赞着。
“你也好看。”冕兔也笑了起来。
妖妖从怀里掏出一堆硬果子,一口一个嘎嘣嘎嘣往嘴里送,“请你吃我老家的特产。”
“啊,谢谢。”冕兔拿起一个也放进嘴里。
浓烈的酸涩瞬间充满口腔。冕兔忍不住龇牙咧嘴一番。再看看妖妖,他依然一口一个吃得高兴。妖妖笑眯眯地望着冕兔,“好吃吧。”
想起了一个人。他也是这样。有着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味觉。
嗯。冕兔的爹爹,柳上惠。
嘴里算,心里更酸。
“嗨,小冕兔,看起来你可是一点武功都不会啊。”妖妖说道。
“嗯。一点都不会。”
“哈,这整个齐飞堂可都是高手啊,你怎么不会武功呢?你是哪个门派的?”
冕兔好不容易咽下这颗果子,“我是落北派的。师父让我跟着师哥出来见见世面。”
妖妖想了想,然后才反应过来,“哦~是落北派,好久不听这个名字。”
“那你呢?你是哪个门派的?”
“我?”妖妖点点自己的鼻子,“我什么门派都不是,我是这儿不请自来的客人~瞧着这里人多,就过来玩玩。”
冕兔哦了一声。转过头又从妖妖的手心拿了颗果子来。原本干燥的硬果子被妖妖手心的汗湿弄得有些粘糊糊。一口塞进嘴里,免不了又一番龇牙咧嘴。
“小冕兔。我以后经常来找你玩,如何?”
“嗯。好!”冕兔点点头。
这时一只身上落着红色斑点的猫优雅地走到妖妖的身边。并用冷漠的眼神瞥了冕兔一眼。冕兔被这眼神吓了一跳。
妖妖站起身,拍了拍自己麻布上衣上面沾着的果子屑。“我要走了。别想我。”
冕兔心想,这人可真……可是抬眼一看妖妖的背影,好像真的很想念他。好像这个才认识的朋友就要这样一去不回头,彻底的离别。
妖妖回头冲冕兔一笑,转身便向远处飞掠去,那只红斑猫也跟在他的身后,速度之快,冕兔平生仅见。
待妖妖离去之后,冕兔才发现,自己还坐在屋顶上呢,景色虽好,可是怎么下地呀?冕兔急得满头大汗。往下一看,这么高的距离,可要摔得痛死了。天哪。
冕兔犹豫了很久,最终,他低喝一声,“沫沫小鬼灵!”
一只青色的小鬼灵出现在冕兔面前。
一出现,小鬼灵便对冕兔吆喝,“你怎么过这么久了才想到召唤我,真是的,你长得什么样子我都快忘记了,怎么当主人的!”
冕兔一愣,继而低头抱歉。
“你叫我来干吗?要打斗吗?”
“嗯,不是,那个”冕兔小声地说,“我,我下不去了。”
沫沫愣了愣,随即气得鼻子都歪了。“你你就让我帮你下屋顶?”
冕兔头低得不能再低,“嗯。”
沫沫更加看不起冕兔了。他在空中转悠了几下,随即抓着冕兔飞向了地面。
冕兔瞪大了眼睛看着沫沫,没想到他这么厉害,那么小的身体竟然能直接拽住冕兔。沫沫被看得不好意思,咳咳两声,“没别的事我回去了。嗨,就让我出来干这事……”
冕兔只能恭送大驾,眼看着沫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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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在这好山好水地住了好多天,成天不是谈国事,就是比武练剑,过的好不快活。落北派当然不能缺席。未落在与众人切磋之余,不免对冕兔感到抱歉,不知道他一个人是不是觉得寂寞。每天等未落回到屋内时,冕兔已经睡下了。
但是冕兔这几天其实特别快乐。
妖妖每天都来找他玩。就他们两个。谁也不知道。
“噱,齐飞堂的人都讨厌我。但是他们打不过我。兔宝宝,你不怕我么?”
冕兔光着脚丫,在水里荡啊荡,“你对我很好啊。他们为什么讨厌你?”
“他们有一次跑到离我住的地方不远的山洞里去找什么宝贝,我好奇,就去看看。后来我,嗨,我那不是逗他们玩么,我把那宝贝给偷了来。就这么大一木盒子。”妖妖用手比划着。“那盒子里面就一个破碗。虽然颜色挺好看的,但是那碗是漏的!好看但没用啊。结果等他们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不小心把那碗给弄碎了。”
冕兔插嘴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好歹是别人的宝贝啊。”
“噱,这碗本来质量就不好。我随手把它放在石床上然后出去玩,谁知道回来没注意,一屁股把它坐碎了。”
“呵呵”,冕兔不由笑出了声,“所以他们至今还对你耿耿于怀?”冕兔问。
“不是,还有下文哪。他们让我把那盒子里的武功秘籍给他们。可是那盒子里面根本就没有秘籍。他们不相信我,说我私吞了。嗨,我哪知道什么秘籍呀。我这身武功,要秘籍做什么!”
冕兔看着妖妖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由地微笑起来。
“别苦恼了,吃莲蓬。”冕兔把手里的新鲜莲蓬递过去。
“我才不苦恼呢!我最多欠他们一个破碗!”妖妖一脸赌气地说着,一边剥着莲蓬一颗一颗往嘴里送。
冕兔笑笑,开始捣鼓药。
妖妖好奇地说,“总看你捣鼓这些玩意儿。都是些什么呀?”
冕兔抬起头,眼睛闪闪,充满自豪,“我是个郎中。这些都是我的药,很珍贵的。”
“哦?郎中?”妖妖更好奇了,“我也是跑江湖的,身体受伤免不了,要不,你也给我些珍贵药粉之类的,让我到时候好自救?”
冕兔不说话,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大堆瓶瓶罐罐,“这个解毒的,这个短时间促进功力的,这个止血的,这个保心的,这个闭气的。”冕兔把一些瓶子挑出来塞到妖妖的手中。
妖妖瞪大了眼睛看着冕兔,“这么厉害?”
冕兔笑着露出洁白的牙,“嗯!”用力点点头。
“可怎么好?你要是把这些给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岂不是助纣为虐?”妖妖不无担心地说。
“我还没遇见过十恶不赦的人呢。”冕兔说。
妖妖狐疑地看了眼冕兔,“兔宝宝,将来你一定会碰到很多对你好的人,可其实有很多人是十恶不赦的人伪装的。你长得这么漂亮,想来有不少人贪图你的美色。”
冕兔听了大窘,“我我,我没你好看。”
妖妖点头,“是啊,我就碰到许许多多贪图我美色的人,可是我武功盖世,都被我打跑了。可是兔宝宝你,我可真担心啊。”
冕兔想了想,笑笑,“没关系,未师哥会保护我。”
妖妖转着脑袋,转到第二圈的时候,哦了一声,“你那未师哥的确待你不错。”
冕兔静静不说话,心里想着未师哥的温柔。
妖妖也一时无话,用脚撩拨着池水。
静谧了一会儿,那只红斑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妖妖身侧。
妖妖把头一扭,望向冕兔。“兔宝宝,我这几天要出个远门,不能来陪你玩了。”
冕兔也扭过头来,“哦,好。”
“就三天。三天后我就来找你玩。可别太想我啊。”
冕兔笑笑,低下头。
风吹过他的脸,他抬头说,“路上要当心哪……”眼前已经不见人影了。
冕兔起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到屋里去。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慢。慢到冕兔自己跑去众人比武练剑的地方去找未师哥。
“师哥。”冕兔走到未落身前。
未落见到冕兔自然欣喜,一把抱过冕兔坐到自己的膝上。
冕兔静静地看着眼前人耍花剑,不多时便有了困意。冕兔转头想说,“师哥……”
“嘘——快看,你的费孟大哥上场了。”
冕兔转头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可是好不容易睁大的眼睛不过几分钟,又耷拉上了。刀啊枪啊之类的东西真的特别容易催眠呢。
冕兔挣扎了一下,跳到地上,对未落说,“师哥,我回房啦。”
未落嗫嚅了下,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嗯,去吧。”
冕兔一边回房的时候一边想,“未师哥的兴趣毕竟是这些武功啊。还想着要让未师哥带我上街玩呢。”冕兔摇摇头,这怎么可能,自己太任性了。
那头,未落却叹了口气,下一个上场的就是我,本希望能在这个小师弟面前展露一下自己的本事,却……是太自私了吧,小师弟可不喜欢这些东西啊。
冕兔回到自己住处,还未踏进屋,就看到自己的屋顶上荡荡悠悠地晃着两条腿。“妖妖。”冕兔满是欣喜地抬头。
妖妖冲冕兔咧嘴一笑,“嘻嘻。今天带你出去玩怎么样?去买好吃的。走!”
冕兔身体一轻,只见妖妖抱起自己飞檐走壁,霎时间便出了齐飞堂,来到久违的城镇上。
感受迎面的风,冕兔呵呵地笑,眼下尽是皇城脚下熙熙攘攘的小买卖,大酒楼。
“别笑了,小心冷风钻到肚子里。”妖妖好心出言提醒,殊不知自己张的嘴比小冕兔还要大。
“妖妖,原来,原来,我才了解什么叫花花世界呀。”
妖妖不置可否,也不回答,带着冕兔急速前行,转瞬又停了下来,身前已是一座酒楼。妖妖牵着冕兔的手往里走去,直接上了二楼,临着窗坐下。
妖妖点了些自己最爱吃的菜,也不问冕兔爱吃些什么,冕兔对这也毫无知觉,只是好奇地看着窗外行人来来往往。
“二位客官要来点酒么?”一位小二殷勤地问道。
妖妖摆摆手,“不喝不喝。”
冕兔好奇地回过头,“原来你不喝酒呀。”
妖妖把玩着杯子,脸一红“我喝了酒容易失态。”
冕兔呵呵一笑,了解地点点头,“我也不喝酒。”
一会儿菜就上齐了,尽是些大鱼大肉,两人二话不说拿起筷子直接往鱼尾处下手,两人的筷子互碰一下,抬头,都笑了起来。
妖妖和冕兔又一同撤了筷子。
妖妖不好意思地说,“你吃你吃,今天是我请客。”
冕兔听话地伸出筷子,抬眼偷瞧妖妖,妖妖正恋恋不舍地看着鱼尾。冕兔用筷子把鱼的大尾巴整个夹开,伸手放进妖妖的碗里。
妖妖笑了,转头高声道,“小二,这里再来一盆鱼。”
冕兔吃着吃着,放下筷子,盯着妖妖看。妖妖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只好傻傻地问,“怎么了?”
“你受伤了。”
妖妖面无表情了一会儿,挑了挑眉,“跟神医做朋友,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
冕兔不说话,凝重了眉头。
就在气氛显得干干的时候,窗外一阵喧哗。只听远处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响,街上的人大多都不约而同地梗着脖子往远处看去,不一会儿就有人开始议论,“呀,哪家的大喜日子呀?新娘子来啦。”
妖妖起身拉起冕兔的手,“你看过成亲没?挺好玩的,我带你去。”
冕兔还想着妖妖的伤势,却被妖妖不由分说地拉走,只好暂时由着他了。
两人跟着花轿玩玩走走,吃了很多好吃的东西,都是妖妖请的客。冕兔塞了满嘴的桂花糖糕,手里还拿着一串糖人一串糖葫芦,又见妖妖跑到远处去买一包香瓜子揣在口袋里。
“这儿的瓜子最香最好吃,你尝尝。”
冕兔嘟嘟囔囔地说,“别买了,怎么吃得完。”
妖妖笑嘻嘻地也不理他,自顾自地嗑着瓜子,“果然好吃。最怀念这里的瓜子了。”
两人兜兜转转,来到新娘新郎的府上,只见里面热火朝天,各家宾客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妖妖带着冕兔从后院墙上翻过去,“我们去见见新娘。”
“哦。”
妖妖带着冕兔走向各个院子打探新娘的住处。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冕兔傻傻地问。
妖妖回头说,“笨。我们又不是府上请来的客人,当然要偷偷的啦,被人发现可要被赶出去的。”
冕兔一听吓了一跳,扯扯妖妖的衣服,“那我们还是出去吧。”
妖妖一把抓过冕兔的手,“莫怕。这屋子里就是新娘了。”
两人在窗户前探出脑袋,只见新娘子盖着块大红布。冕兔好奇地问,“她为什么要在脸上蒙着布?”妖妖笑嘻嘻道,“这是习俗呀,新娘的脸上要有红盖头。我去把它掀开来怎么样?”冕兔道,“你别胡来,惹了新娘子不高兴。”妖妖不以为然,“那不然怎么能看到她长什么样子?”冕兔也不以为然道,“你要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干什么?你以后去看自家的娘子。”妖妖转了转眼珠,转到冕兔身上,“你以后的娘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冕兔想了想,“要像我娘一样美,要像我爹一样对我好。”妖妖扑哧一声笑开了,“小孩子想家呢。”冕兔也笑,“那你呢?”妖妖想了想登时脸上通红,“我,我才不娶呢!一个人逍遥自在,别提多好了!”冕兔见他脸儿红红,也不知所以,只好点点头,“嗯,一个人是不错。”
两人聊了一会儿,见不到新娘子的真面目,天色也渐晚,便打道回府了。
妖妖抱着冕兔回到齐飞堂。两人又在屋顶聊天。
“后日就是武林大会了。”妖妖脸色少有的沉重。
冕兔也渐渐收起刚才玩闹的轻松心情。“我知道你现在无心接受我的医治。可你这次伤得重,不好好调理,日后必带来不小麻烦。”
妖妖咧嘴笑道,“那小神医可有那种保命丸,能保我挺过几日,日后再做调理?”
冕兔默默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瓶。“这里头就只有一粒。”
妖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真的有这样的东西?”
冕兔低下头,闷闷地说,“不到万不得已别吃它。”
“怎么?有副作用?”妖妖好奇地打开瓶子瞅瞅。
冕兔没好气地看着妖妖,“没有太大的副作用。我费了多大的功夫才弄出这一粒,吃了可就再没了。”
妖妖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心暖,“知道你对我好,这么珍贵的东西没有给你未师哥,心下愧疚吧。”妖妖起身,“我才不想自己沦落到要吃保命丸的地步呢。”
那只红斑猫又适时地出现了。
妖妖道,“再见啦,下次再见。”说着俏皮地眨眨眼。“别想我哟。”
这次冕兔眼看着妖妖刹那间消失在天边。
冕兔呆呆地坐在屋顶,叹了口气,想着又要被小鬼灵痛骂几句。就在刚要喊出沫沫的名讳时,“兔宝宝。”一个意外的声音进入耳朵。
冕兔抬头。“你怎么又折回来了?”
妖妖尴尬一笑,“今天才意识到,原来我每次都把你晾在屋顶上。”妖妖伸手环着冕兔的腰飘然落地。“我得走啦。”
“嗯。去吧。”冕兔点点头。
妖妖笑着抱了下冕兔,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