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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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母亲,身份低微。帝王的一次临幸,使之怀有身孕,十月之后生下了他。他是第九个皇子,母亲的身份又不高贵,自然,是那么的不受重视。皇帝无视他的存在,母亲生下他不久之后也撒手归西。他无依无靠,在人心险恶的皇宫中成长。直到十五岁那年。
“直到十五岁那年我遇到了你。爱卿,那时我知道了什么叫做希望。”
十五岁那年,傅宗书那反动势力谋反,那个被称为玉面修罗的男子公然逼宫。当时他就躲在远处的大红圆柱子后,他不知道该往哪里逃,那时,宫里全乱了,没有人会在意一个不得势的皇子。他瑟瑟地躲在那,又恐惧又好奇地偷偷瞧着,瞧着大殿上的两个人,一个皇帝并不是自己的父皇,他清楚是六扇门的诸葛正我找人假扮的,而那位提剑的书生,玉树临风,如仙人一般,当然,如果不是说着那样的话,玉面修罗说:“请万岁爷写诏书禅让皇位。不写,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那一瞬间他呼吸都滞了滞,玉面修罗真的要杀父皇!那自己怎么办,皇位易主,自己的下场只会更惨。可是立马情况就变了,大殿里面冲进来了三个人。
“那当中就有你,爱卿。那时,你们一行明明就有三个人,可是我只看到了你。”
来不及反应,就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拿着刀向自己砍来。他知道,逼供谋反的势力向来都会将皇族的人斩草除根,这些史书上面都有记载,他都看过。然而书上的事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他抱着柱子眼泪就掉了下来,身为皇族之人的悲哀,看来今天自己是要死在这了。
“那时,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我一点也不害怕,真的。我只是悲哀,莫名的悲哀,我想,如果自己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该有多好,有爹疼有娘爱。”
如一阵风。他展开眼,看到的是一个英俊的不像话的男人,可是那男人的眼里满是历经万难的沧桑,这沧桑的背后却燃着火,永不熄灭的火!像一头狮子,永远不会倒下。是他救了自己。他捏紧着小拳头不知所措,就连感谢的话都紧张得说不出口。那男人显然不在意自己的一句感谢之言,也显然没空理会自己,从刀下救了他后,就顺手将他推出大殿,“快走!保护好自己!”
“爱卿。。。。。。从来没有人会对我说‘保护好自己’。因为,从来没有人会在意我的生死。”
逼宫事件过去,他一直记着他的救命恩人。那句谢谢,他想亲口对他说。再怎么不得势,可自己毕竟还是身为皇子,要打听一个人还是容易,更何况还是打听一个名动天下的人。戚少商,原来你就是九现神龙。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会对戚少商念念不忘,就连梦里都是他的身影。他以为这就是爱了。怎样才可以天长地久的拥有一个人?他的皇兄们嘲笑他,那要很大很大的权力,你有吗?
“我有吗?”他问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哭泣。我什么都没有。握紧了双拳!不!我要成为皇帝!我要登上那万人之上的位置!我要拥有他!
“我真的以为那是爱。我自以为很爱很爱你。直到。。。。。。会之进入我的生命。”
那个人,正名秦桧,是在他从金风细雨楼里出来后,在路上遇到的。他一个人姗姗迟步地漫步在路上,用扇遮挡西射刺目的阳光。他一心想着自己的事,哪里还记得看路,就这么撞进了那人的怀里。
“当时会之还认为我是女子,开口称呼我为姑娘。他一脸意气风华,我不知怎么就联想到了你。爱卿,因为我从没见你对我笑过。而他对我笑了,我的心都暖了起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爱的是戚少商,他一直以为会之在他心里不过是戚少商的替身,虽然他们哪也不像。他迷恋着戚少商,又迷恋着秦桧带给自己的温暖。后来,再后来,来了一位金国的少年,身份高贵得扑朔迷离的少年。那少年开出了十分诱人的条件,做为回报,他必须付出的代价就是将秦桧拱手相让。
“那夜下了好大的雨。我至今记得。我在雨里哭昏过去。我很久很久都没那么痛哭过了。一开始我不知为什么。后来,我明白了。明白了真正所爱。”
赵构抬起泪眼模糊的脸,望着戚少商良久。终于泪水忍不住,一颗一颗掉落下来,速度越来越快,像剪不断的两串珠子,热的烫手,凉的心寒。
“我明白了真正所爱。爱卿,你是我年少时最美好的梦,不只是我崇拜英雄的梦,更是支撑我强大、支持我活下去的梦。无知的我以为,那就是爱了。所以直到我遇上了真正所爱的人,还不知道我爱他。会之,我那么爱他。可是是我亲手将他推进火坑的。他恨我,是应该的。他恨我做了他的‘小九儿’,心里还对爱卿你念念不忘,他恨我利用他,他恨我把他当作物品一样的送给了亶。他恨我。。。。。。他应该恨我的!他恨的对!他对我下毒,我没有怨言。”
“秦桧伤害了王爷?”沉默了很久很久的戚少商低声地问道。
赵构摇摇头,含着泪水苦笑着,“比起我带给他的伤害,这不算什么,不过是不能生育罢了。”
不能生育?戚少商惊了惊,如果赵构真的当上了皇帝,那不能生育会导致多少麻烦!对于皇帝来说,传宗接代是一件重大的事情。
“他只想我属于他。所以才会怀恨下毒。”赵构又笑了笑,“我怎么会怪他呢。。。。。。我不怪他,一点也不。”
“所以。。。。。那天。。。。。。”
“是啊,正因为如此,所以那天在那间充满**熏香的房间里,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因为我失去了主动的能力,只能承欢于男人身下。”
见戚少商不语,赵构反而又笑了,“你知道了这个秘密,不用担心本王会杀你。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始终会人尽皆知。那又如何,本王不在乎!”
“我讲的故事结束了。”赵构仰头,窗外的天苍白得厚重。
他接着说道,“我会开始一个新的故事。爱卿不也正是怎么想的吗?”
听赵构说了这么多,戚少商心里也有些悲凉。人活在世上,总是有太多的时候会无能为力。
“草民还是那一句话,劝王爷好好爱惜自己,因为在这世上或许爱惜你的也只有你自己了。”
赵构侧着秀脸,止了眼泪,“何谓草民?爱卿还是我朝的神龙大将军!旧的大宋虽然亡了,但是新的大宋马上就会在本王手上重新崛起!”
戚少商云淡风轻地笑着,“承蒙王爷抬爱。可是草民已经只想一心为草民。”
“那么,你就连天下的百姓都不管了吗?”
“。。。。。。天下的百姓岂是靠我一人之力保得了的。戚少商为国为民敢说问心无愧,但是从今往后,我只愿与我的爱人,带着我们的孩子相忘于江湖。”
“。。。。。。可是眼下,爱卿也不是只能先过了这一关吗?”赵构一指一点一点推开他的折扇,“本王不相信!我不相信顾惜朝眼见你被完颜亶所抓会见死不救,我不相信他会眼睁睁地看你落入我的手中。”
折扇指向戚少商,赵构已经不再是讲着故事掉眼泪的赵构了,他邪邪的笑,“除非,这一切顾惜朝都已料到。他已经告知了你,不然你不会束手就擒的到我王爷府,你是九现神龙啊,你要走,谁困得住你!”
“是。”戚少商承认。这是一个转机,是好是坏,他都要试试。
“顾惜朝一定想借你扭转我的力量。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会之与我的事?就以会之来要挟我放弃与完颜亶的交易。是不是?他利用你——”
“不是!”戚少商打断他的话,“他不是利用。王爷要分清‘利用’与‘帮助’的不同。”
“就算是帮助。”赵构又静了下来,“可惜顾惜朝一定没有算到,这事不用通过你。但也是因为你,本王想通了。金人终归是不可靠,完颜亶言而无信,张邦昌竟然会得到完颜晟的支持,我也不再与他联手。本王失去的东西,要一一夺回来!戚爱卿,我知道你联系得上顾惜朝,告诉他,我可以与他联手,我的条件只有两个,一是当皇帝,二是接回秦桧。至于他要干什么,随他,本王力所能及的一定帮他做到。”
戚少商不做声,继续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退。
赵构倚在窗边,轻声地喃喃自语,“会之。。。。。。希望当我回头时,一切还不晚。我只要做你的小九儿,做一辈子。”
太原府。
离大军回金的国都上京,还有最后三天。
顾惜朝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拿到碧容偷带出来的地图,暗暗的记下,然后烧掉。
记忆里城外的那个荒废的府邸很快就被找到,哪条路通向哪里顾惜朝心中都有数,所以很快就进入了内院,内院不同于外院,没有那么荒废,显然是定时有人打扫的,因为内院住着人,一个汉人。
秦桧觉得身后有一道冰凉的目光,他放下手中的笔墨纸砚,回头——“你是何人?!”秦桧惊呼!
顾惜朝看着秦桧回身取了墙上的剑,不禁觉得好笑,“你以为你可以就凭一把剑?”
秦桧转眼一想,这个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自己身后的人,轻功肯定非常厉害,那么武功更不会差,真动起手来,吃亏的定然是自己。而且如果他要对自己不利,刚才站在自己身后时早就可以动手。
放下剑,秦桧确定自己的性命不会有危险,放了心,抱臂问来者,“公子何事?”
似乎认定了来者不会告诉自己名字,所以秦桧干脆问他来的目的。
“你叫什么?”
秦桧睁大了眼睛,他没听错吧,他不认得他为何擅闯这里?
“你叫什么?”顾惜朝挑了挑眉,“别让我问第三次。”
“在下秦桧。”
“谁告诉你你叫秦桧!”顾惜朝突然厉声喝问。
秦桧愣了。
“是完颜亶,是他告诉你你的名字,以及他认为你该知道的一切,你不能知道的事,要么就被他改变,要么就被他抹灭。”
“你、你、你胡说些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很清楚。秦桧,你是否一觉醒来,发觉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了。然后有个少年出现,告诉你他是你的伴侣,你们在一起很不容易,所以他要把你藏在这里。”
顾惜朝嘴角含着最冷的笑意,这些话也只有小孩子编得出来,完颜亶也真是无知。
他说的竟然八九不离十!秦桧惊呆了。
更惊讶的是顾惜朝后面的话,“你被洗脑了。”
“什、什么?”
“完颜亶,他是新一代滇西迷伦大师。虽然洗去一个人的记忆,很麻烦,要动用很多道程序,但是对于身为迷伦大师的他来说,也不是很困难。”
勉强才听懂了顾惜朝的话,秦桧不知所措地问道,“那我是谁。。。。。。我有怎样的过去?”
“你确实是秦桧没错,但是。。。。。。”
等顾惜朝不急不缓地讲完,秦桧整个人犹如被抽去了全身的血液,连心跳都吃力。他捂着心口,“听你说赵构这个人时,我心痛的厉害。”
“你确实是应该恨他的,可惜。。。。。。”别人的事顾惜朝不愿意多说,他一点也不想浪费时间。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与我说这些?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
“顾惜朝。”顾惜朝扬着嘴角,笑容傲气,“说这些自有我的原因。你看看你腰间垂挂的那东西。”
那是一块七彩珐琅。
“完颜亶从没有解释过,那东西从何而来吧?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块法郎具有特殊的意义。”
“什么意义?”秦桧拿着那块七彩法郎,若有所思,“每次看着它触摸它,我都觉得好开心,又好难过。”
“因为,那是赵构留给你的。”顾惜朝说道,“这也是就是你应该相信我的原因。”
“。。。。。。你要我做什么?”
“回去。回宋。回九王爷府。”顾惜朝豪不留情面地说下去,“堂堂七尺男人,竟然甘心做一个孩子的侍寝?一个床上的玩物?”
秦桧涨红着脸,低头道,“他要回来了,你还不走。”
顾惜朝坐在椅子上,瞧着房门口,故意说给门外的人听,“我为何要走?我顾惜朝在此恭候完颜亶大驾。”
“好一个顾惜朝!”完颜亶推门而入。
秦桧下了一跳,往后退步。他虽然失了忆,但是对完颜亶还是存在一种莫名的畏惧。竟然会怕一个少孩,秦桧也想不通。
完颜亶瞧也没瞧秦桧一眼,直视着顾惜朝,“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顾惜朝笑笑。
完颜亶更加窝火,“你又利用了容!”
秦桧突然就问了一句,“谁是容?”
顾惜朝向他说,“容,就是碧容。完颜亶的未婚妻。”
秦桧转向完颜亶,“亶。。。。。。”
完颜亶哼了一声,算作回答,就是承认。对他而言,秦桧不过就是得到曾经失去的东西,现在已经到手了,就无所谓了。
秦桧安静的立在一边,没有作声了。
“说吧顾惜朝,你又要怎样?”完颜亶恨恨地问。
“你说我要怎样?”
“最后三天了,你还能怎样!我们马上就要回上京了,而你,就会死在这太原。”
“那怎么办,你要杀我,我也要杀你们。”顾惜朝顿了顿,说道,“在你没死之前,先与我交换一下条件吧,说不定对你也有利。”
“谁死谁活,不是靠你一句话的。”
“也是,多说无益。我们开门见山。如果你想要碧容的话,就放了秦桧。”
完颜亶眯着眼睛道,“你要秦桧做什么?难道。。。。。。赵构已经投向了你?”
完颜亶若有所思之后,便低低笑道,“我说你怎么当真放得下戚少商,原来一切皆在你的计谋当中。所有的人都被你利用到了。你要得就是我与赵构的反目,要得就是赵构手上的力量。”
“。。。。。。总之,你已经重伤碧容一次了。这一次,你可要想好了。顾惜朝可不是有情有义之人,你觉得碧容的生死我会在意吗?”
“。。。。。。好。”完颜亶回身看着秦桧,“你走。回你的九儿身边。快马就在外面,你看九殿下准备得多周到。”
秦桧愣了愣,腰上系着的七彩珐琅被他紧紧的握在手中。满脑子都是赵构的名字。他迟疑的看了看了完颜亶,又看了看顾惜朝,暗自咬牙快步走了出去。头也没回。
直到听到马匹皮的嘶鸣声,完颜亶才语气不善地开口,“还有什么吩咐,九殿下?”
顾惜朝好笑地瞧着他,挑眉道,“你很能忍。”
完颜亶反而哈哈大笑,“彼此彼此。不过尊贵的九殿下,你只有三天了。或许,连三天都不到了。你以为你拉拢了赵构就可以反戈一击了?错!大错特错!三天之间,他的兵马即使是用飞的,也不可能从汴京赶到太原!”
“很好。”顾惜朝拍手点头,语气却是不变的不可一世,“在下等死了。我说过要看看你们父子的本事的,别叫在下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