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零落 第八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979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天还早,越振宣打算去隔着一条街的的碧香居去吃早点。
“少爷、少爷!”还没走出两步,一个老奴就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越振宣扫兴地转过头,“什么事?”
“刘公公来了,要和少爷单独叙话。”
----------------------------------
什么叫狗仗人势?他面前就是!
越振宣刚一走进内堂,就看到那个不男不女的刘公公翘着兰花指一脸傲慢地训斥他府上的家仆。
“刘公公好威风啊!”
看到来人是越振宣越小相爷,刘公公立刻换上一副殷勤的笑脸,“奴才哪敢,哪敢。”
“你先下去吧。”越振宣挥挥手退下了家仆,然后随意的往椅子上一座,问道:“不知此次刘公公有何要事啊?”
“小相爷人果然聪明得很啊!”
越振宣一翻眼,有话快说。
“圣上说小相爷也快要成人了,眼看着就要到了进朝堂的年岁。往年的年庆老丞相都已相爷尚小推脱了。今年正好是圣上的四十寿诞。所以圣上想……。让小相爷务必前往。”
刚举到一半的茶盏兀自停住。
终究,还是躲不掉吗?
怡绿楼的夜晚是喧嚣的。
越振宣倚在子溪湖畔的一棵古槐上,嘴角勾笑着看楼内的进进出出。
夜深而静谧,几点星光若隐若现地闪烁。
子溪湖也好似有星光跳动,细看之下才发现原来那只是被人信手放置在湖上的点点烛光。
他的黑袍融入了夜。树的阴遮盖了他的影,却盖不住他夺目的光华。
一个怀抱幼儿的妇人从他面前缓步走过。孩童明亮的眼睛发现了他,咿咿呀呀地挥着手叫唤起来。
他起身,留下一抹笑意跃进了怡绿楼。
妇人只觉得有清风拂耳,回过首,却空无一人。
怡绿楼撤了防,自从越振宣误伤那日。
于是,当乔泠傲从小阁走出来时,看到了早已位于自己屋顶多时的越振宣。
“越小相爷?”
越振宣笑容不改,轻叹道,“没有想到在那么喧闹的怡绿楼后面,竟然还有一个那么安静的地方。”
“我这内阁一向冷清。”乔泠傲也不恼,反而回应了他的话。
越振宣点了点头,说道:“怪不得在这里举头望月都比他出漂亮百倍呢。原来,是爱了这儿的清冷啊!”
“越小相爷是在夸赞我这内阁吗?泠某可没有听出来啊。”
“当然是夸赞。”越振宣在屋顶之上看着站于院内白衫楚楚的乔泠傲。突然想起了那日的相遇。
也是这种情景吧,只不过现在,他们认识了而已。
嗯……应该算认识了吧?
在小院内的乔泠傲看出了越振宣的出神,轻咳了一声,道:“那泠某就不妨碍相爷的‘举头望月了’,相爷继续,恕泠某不奉陪了。”说罢,转身就要进了小阁。
“啊?!”越振宣一惊,翻身跃下,挡在了乔泠傲的面前,“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是吗?乔泠傲轻笑了一下,“那就是泠某眼拙了。”
“当然不是,其实本相只是觉得,今日这月,好圆啊!”
“离中秋还有些时日,这月,怎么能圆。”
越振宣听后只是笑,也不再说话。
今天的月,是什么时候都不能比上的。
有你,便什么月都比不上了。
“这怡绿楼,好热闹。”他若有所想,接着说:“可是这内阁,真是安静的,过分啊。”
整个小院,只有一幢不大的小阁,除了一棵古桃树,便所剩无几了。
“这桃树,是什么时候开花?”
乔泠傲不答,绕过越振宣的身体,推开了小阁的木门。
只听“哎呦”一声,琉璃丫头径直趴在了地上。
小小的身体呈大字型伏地。
越振宣强忍住没有笑出声。
琉璃丫头抬起头,一张本透着伶俐的小脸现在却只看到了土色。她小声的喊了声,“楼主…”
乔泠傲面露愠色,可一会儿又无奈地摇摇头,俯下身拉起了琉璃丫头。“去洗一洗,然后把泉酿取来。”
琉璃丫头乖巧地点了头,走回了小阁中。
乔泠傲转回身。
“让相爷见笑了。”
“哪里哪里,小孩子嘛。”
说罢,两人不由得一起笑了起来。
从内阁之中看到的月是极美的,而在月的笼罩下的乔泠傲也显得更加清冷。
只那一笑,却只让越小相爷想到了一句话——真是月色撩人的紧啊!
泉酿被取了过来,琉璃把那个看起来不大起眼的小瓷翁放在了小院的石桌上便离开了。
越振宣没有立饮,而是拿起瓷翁端详了起来。
泉酿。
这酒的珍贵,他原是不知道的。
但他明白,既然是从乔泠傲那里取来的东西,便一定不简单。
那天的茶便是如此。
他掀开盖子,用眼神疑问对坐的乔泠傲。
“直接饮便可。”他看懂,清楚的回答了。
嗅了一下,却没有扑鼻的酒香。
入口。
“泉水?”他惊愕。
乔泠傲难得笑了一笑,说道,“在下说过那是他物吗?”
入口甘甜,却没有酒的辛辣。
真的只是泉水。
因为没有了酒醉的顾虑,越振宣又多饮了几口。
咦,他竟问到了丝丝酒香?!
不由又喝了几口。
等到他饮尽时,才恍然大悟,真是极品的佳酿!
初饮甘甜,再饮闻香,等到饮尽时才回味无穷。
“果然不是酒。”是泉酿,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泉酿。
乔泠傲看了看那空空如也的酒翁,提醒到,“那泉酿,可也是会醉人的。”
越振宣摆了摆手,笑说道,“本相是千杯不醉。”
乔泠傲唤来了琉璃,取过锦帕递与了越振宣。
越振宣接过,那帕上的缕缕淡淡的幽香也传了过来。
雪白的缎子上空无一物,干净到,让他想起了年初的那场瑞雪。
“还有半月就是当今圣上的寿诞了吧。”说完,他终是不忍毁了那份幽香,于是把它放在了石桌上。
“相爷怎么想到问这个?”那话虽是疑问却听不到半点疑问的语气。平平淡淡,冷冷清清。
“哎。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他漫无边际的轻叹,“倒真应了乔楼主那句话了。”
他用淡淡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被人言传到不可一世的年轻男子。
狂妄如他,潇洒如他,俊朗如他。
他单手举着泉酿,侧脸被月色映得更加透亮。
自己,怎会与这样的一个人有了交集?
“你醉了,回去吧。”
越振宣起身,随手拿起桌上的锦帕塞进了怀中,醉意了然。
“告辞了。”
他跃身而上,可巧落到了那棵古桃树的干上。
“光秃秃的,可和慈安殿的那棵媲美了。”
说罢,大笑了起来。
乔泠傲不笑,冷冷道:“慈安殿的桃花只是开得较晚罢了,我这棵,已经很久不开了。”话落,他起身回了小阁。
越振宣愣住。
那背影,刹那间寂得他心如刀割。
端瑞七年6月。裛阳帝刘琰四十寿诞,大宴群臣,普天同庆。
朝堂内,座位按官职的大小排列着。在靠近龙椅的位子上,几位老者正襟危坐。
这是越振宣第一次进入朝堂。
但是,当连越老丞相的挚友启文将军都为他捏了把汗时,越振宣却正姿阔步走到了席位,举手投足之间是满满的气势,连那些久入朝堂着都自叹不如。
没有人教过他,他也不肯学。
但有些人,天生便有让人仰望的气魄,使人臣服。
这种人,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帝王。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个穿着明黄龙袍的男人,端坐于龙椅之上,剑眉微皱,不怒自威。
“众卿家平身。”
“谢皇上!”
皇上,高高在上目视三川。但现在,他的目光却一直放在了坐于席上的越振宣身上,像是要看出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看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百官开始纷纷献礼。
然而,直到最后,却只剩下了越振宣和太子没有动作。
群臣开始小声议论。
越振宣起身向前,半跪于帝前,“皇上,微臣的寿礼还需一个时辰才到。”
“哦?”刘琰饶有兴趣的一笑,“到底是什么样的寿礼还需一个时辰才到?”
“请皇上恕罪。一个时辰之后,皇上走出大殿一看便知。”
“哦?哈哈……。好!既然如此,那太子,你又为父皇准备了什么啊?”
太子立即起身,“父皇,儿臣今日要送的寿礼并不是一件东西。”说罢,击掌三声。
一把梨木雕花座椅被抬入堂内,放于了正中。
“太子,你这是作何?”
太子对群臣的疑惑不屑一顾,抬手喝道,“停止奏乐!”
众乐师一震,听命。
有意思。
越振宣举起酒杯轻抿了一口而后皱眉。
一只小飞虫正在杯中垂死挣扎。
扫兴。
把酒杯推离了视线。再看看朝中的乐师,一脸茫然。
只有琵琶国手宁千笑面露愠色。
索然无味之后,一个晴天惊雷猛然炸响。
“请,乔泠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