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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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假结束回来,唯一值得一笑的好消息算是晚自习伴随着去年去了。我们的快乐随之而来。晚自习的那段岁月不堪回首,不舒服的感觉却挥之还有,便不敢回首了。
     没有晚自习的两三天里,快乐无比,如同笼养多年的鸟儿,飞出牢笼获得自由。两三天的新鲜期一过,年轻人,年轻的单身们又抱怨,无聊啊,无聊,不在无聊中死掉,就在无聊中疯掉。疯掉还不如死掉,到头来终是一死。这也就如同,不久之后发现了鸟儿的尸体,可想而知,它等到饥饿才发现自己没有在外生存的能力,不几日饿死。
     经过各种无聊的打击锤炼,偶有心得。无聊的时候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或者呆在无聊里,乐死在其中。能在无聊中乐死也算是一桩奇事。
     没有了晚自习之后,我知道学校里有这样一个地方,叫自习室。自习室的旁边有一个地方叫图书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话,我因此有了新的深的理解:当一直寻找不到厕所,尿急,厕所便出来了。
     新学期有了一门新的课程。这门课程是在两周之后才具体等到。以何南的说法,重要的课程都要放在开头,讲究开门红。拖延这么久的课程,不值一哂。
     新的课程叫摄影课。正式开课的时候,要求每人一台相机。我们明白老师把重要的课程放在最后,作压轴。相机可以是数码的,也可以是机械的。我对相机了解不多,但对老师的话了解很多,有钱人可以买数码相机,没钱人可以买机械相机,二手亦可。
     第二次上课班上出现了一台数码相机,它的主人就是陆奇,英文名字叫Luck,他不是外国人,是有一个外国人的名字。Luck的名字是陆奇的谐音。在我听来,Luck的谐音是拉屎,他因此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叫大便。大家都愿意称他小便,说是这个名字比大便少许多粗俗,听起来亲切。听起来亲切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和小便接触的次数比较多一些吧。
     先前班上的富翁是何南,现在何南破产了。小便成了当之无愧的的富少,因为全班只有他一个人有数码相机,一台尼康D60。
     此君有两大特点,其一是时常提醒别人他是很帅的。去年他告诉我们人之所以帅是因为头发。今年他的理论是真正的帅和头发没有关系。而且以身说法,去年的一头乌发,像是草原。现在他头上乱七八糟的插着几撮似枯草的东西屹立不倒,像是水土流失过度,渐渐露出荒漠的样子,仿佛告诉我们真正的沙漠形成,要经过一个荒漠的阶段。因此,我们说他秃头,他便嘲笑我们无知,纠正我们,他只是头发稀疏。
     另一个特点要用到一只苍蝇做比喻。当苍蝇飞行劳累过度,飞到两辆车面前,一辆是宝马,一辆是奔驰。苍蝇不要脸的趴在宝马车上,嘲笑奔驰车标奇丑无比,没有艺术感,像是饿瘦的三菱标。宝马车飞奔而走,烟尘滚滚。苍蝇骄傲的又说,看见了吗,我扬起的灰尘。福娃和小便这方面有些相近,不过福娃的表现让人发笑,稍有正义感的面露不屑;若小便表现出来,发笑的就吐了,有正义感的躺进了棺材,做了死尸。
     我们这方面有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因此有一项功劳,小便是功不可没。每一次查体,医生会欣慰的告诉我们,心脏很好。
     因为小便的尼康D60,我,何南和他走得很近。何南认为我们不是势利,是日久生情,时间一长自然而然走到一起。至于为什么不是尼康D60之前而是之后,或许是巧合。
     我认为何南解释的好。确信应该是这样。
     我们拥有尼康的适用权,出卖的是自己洗干净的耳朵。
     小便还有一项乐趣,好讲自己过去的故事。我们认为这是老头子才喜欢干的事情,因为他们没有明天。小便眼前一片光明,不出意外的话,不会死得很早。小便不讲为什么和我们说过去。我们也懒得问,而且他的过去让我们认为没有必要问。有时候说到兴奋的时候,我们也会插上几句。我疑惑的是,过去那时候怎么这么快乐,连偷人家西瓜被打的事情,都觉得很开心。
     小便讲过去,是研究历史,当然是自传史。算是史学界的人。这是他自己引以为傲的事情。偶尔也会拿出过去玩过的东西给我们看,小便称它们为古董。因此小便又兼职考古界。从这些能看出小便的梦想是什么。刚来的时候告诉我们的就是要当一个历史学家。现在学习的专业完全不沾历史的边,考虑过放弃。可是小便有对梦想的执着,而且决定先从自己考察起,理由是以小见大。
     我们也认为小便是哲学家,善于用联系的眼光看问题。因为不管我们说些什么,小便都会很自然的引到自己身上,然后大讲特讲自己的自传史。
     不久之后,我知道小便的钱来自哪里了。事实上去年我就应该知道的。小便没事就爱到处溜达,找些工作,相传,小便一出去就是一百多块。我和何南给他算过一笔帐,一天一百,一个月就是三千,一年下来就是三万六千,三年大学之后,老婆本都有了,若是中途再捣腾些其他的东西,棺材本也有了。
     所以在班上,他也是独一无二的创业家。
     学校提倡的就是大学生创业。在提倡之前还开过一次大学生该不该创业的辩论赛。就是反正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学校还是提倡,学生还是嘴上提倡着那种。福娃也深入了这次大学生辩论赛,之后写了一篇关于辩论赛的文章。这本来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偏偏福娃非要让我看这篇文章。
     我说,不看。忙着呢。
     福娃就说,你不看会后悔,信不信。
     我说,不信。自从我知道福娃写文章以来,他从没有发表过一篇文章。所有的文章都要让我看。我很不明白为什么总要让我看。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有些精气神,认为这也是很光荣的事情。渐渐的我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就像某人虽然辛辛苦苦种了许多的蔬菜,却卖不出去,只好送给其他人。别人夸赞某人几句,某人也就心满意足了。至少辛苦换来了同情和夸赞。若是天天,顿顿饭都送去这样的蔬菜,再是好心肠,别人也不是很乐意接受。早晚会变了花样的拒绝某人的好意。
     变花样我就不擅长,拒绝别人的好意,我更不专业。看着福娃失魂落魄走开的样子,我又把他叫回来,说,行,我看看。
     福娃也没有喜出望外。这倒让我奇怪。心想,心理素质还行。等会别躲厕所里乐得满地找牙就行。
     我正这样想着,福娃在厕所里已经笑开了。我看着他写的“辩论赛”:
     辩论赛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若不得不有也仅是一种消遣方式。
     过去人们住在一个大院子里,有了些事情,坐在院子里饭桌上就讨论。现在人们住进一个个封闭的格子里,有些问题了,敲邻居大门找他讨论一番?平时就不怎么来往,忽然这样做,心理好的能接受,心理不好的指定认为这个人是神经病。这些问题便借助辩论赛讨论了。
     辩论赛是机敏的人在比拼到底谁更机敏,只要将对方逼到走投无路就是成功。观者看得也就是相互之间的口斗,如同一群人看别人打架的热闹。至于辩论赛的结果是什么,辩论的问题是什么,观众倒不是很在意。例如关于“上网利与弊”的辩论,一方持上网利大于弊的观点,一方持上网弊大于利的观点。像这样的问题观众会在意吗?有自我意识的都知道自己持得什么观点。结果就更不会看重,不管哪方赢,该上网的还是上网,该讨厌上网的还是讨厌。
     往往观众喝彩和鼓掌的时候,都是一方把另一方逼得没了退路,或者两者激烈的争斗起来。也希望能看到谁能脱颖而出。至于脱颖而出之后的事情,就是被观众私下里讨论此人如何把对方辩倒的厉害。如同一群人看耍猴的,不管是人把猴耍了,还是猴把人耍了,都会给观众带来乐趣,散场后的人们便讨论谁把谁耍了的可笑。
     辩论赛和市井之地的骂仗差不多。骂仗被人称为相互之间的狡辩,而辩论赛因为受到规则和主持人的限制被人称之为辩论。忽略这些他们一样辩得脸红脖子粗,一样辩得口沫横飞。
     然而这些都是观众想看到的。
     我曾亲近过一次辩论赛,作为观众——当时是被充人数的人。辩论的主题是大学生创业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辩论有时间限制,往往问题探讨到煞有介事的尖锐便戛然而止了,也不得不止,主持人要求时间到。多次以后,他们都似乎辩得不尽兴,有时自然就会出现停顿的现象,似乎在试探时间到了没有。
     第一次在讨论会上出现把自己扯进去的现象。由大学生创业变成做与说的讨论。
     反方提出,创业重要,为什么还呆在这里辩论,自己不去创业。自己都没有做怎么去说服别人。
     正方的回答,我们是来探讨创业。我们也会去创业,明天就去。你会看见我们创业成功的。
     台下一阵哄笑。
     这两句话是有问题的。说服别人的是道理不是实践,实践是用来检验道理的。他们在辩论创业,不是自己去不去创业的问题。
     鲁迅有句话说,说事者比做事者更是做事者。先前不懂,现在就了解了。
     一个人说另一个人做事差,应该怎样做,不应该怎样做。听者大都会有不舒服的感觉。若是说者刚说完自己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必会招来先前听者的辱骂:自己都做不好还说别人做不好。
     这对于先前的听者来说,是失败后的抱怨,认为对方凭什么说自己,自己做不好就别来说别人。说者或许真的不能做好,甚至还不如听者做得好,但说者是作为旁观者不做事者的身份来说的,有一个好的想法表达出来。听者因为做不好,也就心烦意乱的抱怨起来。
     若是听者听了说者的的话,而且成功的做好了,也就不会再生出这种抱怨,反而会感谢说者。
     说事者比做事者更是做事者说得夸张了,却的确也是个做事者,只是借别人之手完成。就如同现在社会的分工一样,有出谋划策者,有劳苦工作者。至少不是人们口中说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
     辩论赛一结束,观众的辩论也就开始了。大抵沉浸在谁把谁辩论得语无伦次的尴尬可笑。
     辩论赛可以锻炼人的口才,能培养一个人的敏锐思维。
     我认为的还有,辩论赛就是另一种方式的吵架。好听一点,可以叫君子动口不动手吧。
     福娃出来厕所问我,写得怎么样?
     我说,还行。
     福娃又问,还行,是什么?
     我说,就是。。。。。。你看着面前的冰激凌,化了。但还能吃。
     福娃听完我的话,匆忙走出寝室。我喊,你干什么?
     福娃喊回来,去买根冰激凌。
    
     我的日记
    
     前两次的工作经验告诉我们,早晨不能到香江太早,多余的时间要躺在床上多梦会。
     第一次去香江的时候,是早晨八点。我们等待一个小时。更衣室里的老头盯着我们看了一个小时。那时正赶上《疯狂的石头》和《天下无贼》播放的正火。贼的行业也是热门。我们真跟做了贼似的心虚胆颤。上去工作的时间到了,我们一动。老头眼睛一动,身体接着靠过来,问,你们干什么的活?
     我心想,这是日本人啊。我说,我们干端盘子的活。
     老头饶有兴趣的“哦”着,又不停的点头。我竟更害怕了。何南在一旁使眼色。我也没能明白什么意思。害怕他突然喷出一句,巴嘎,死了死了的干活。
     老头过后说,新来的。
     我们点点头。我心里正想着,怎么这一会又回到中国了。难不成他是杂种,——中日合作的产品。
     第二次,做了下血本的决定。九点再去。赶到之后,我们还是等待了半个小时。我纳了闷了,难道就不是十一点上班吗?
     这次,我们的决定是九点半走。若是不小心迟到,我们的理由就是路上堵车了。
     赶到香江酒店,我们是悠闲的开始了十一点的工作。
     我说,这个点好。
     何南说,好,跟任督二脉似的。
     我们开始成为一名熟练的端菜师傅。接踵而来的就是做作为一个熟练端菜员的老奸巨猾的工作。
     传菜要经过龟哥的手,我们不敢怠慢。虽说后厨是我们的地盘,但老大不是我们。
     上菜的是小奶等,那些姑娘。我这样说的时候,何南很不乐意,说我为什么提到小奶之后就等了呢。后面还要加上小贝。
     我告诉何南,有本事你也写日记。到时候就算把我省略。我都不说什么。
     何南说,我不写日记,一样能省略你。按住Delete就行。
     何南和我私底下意见很一致,称其她人“菜姑”。小奶和小贝除外。何南说,我们不能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什么时候成了一家人的。我认为何南很变态。
     撤垃圾是最累的工作,作为一个熟练的员工。老奸巨猾告诉我们,能撤不撤,这种情况是菜姑们没有特意招呼我们撤垃圾,我们当然是完全视而不见;不能撤绝不撤,这种情况无可厚非,撤不了总不能让我们死撤吧。但是何南在这时候有选择性,比如,一群菜姑们围着station,没有留给我们撤垃圾的容身之地。小贝若在,何南必挤,趁机揩油。
     我认为这样做不值得。
     何南想的是,爱情的力量是巨大的。
     我想的是,爱情的力量推也很大,不然,何南不会拨开众人见小贝。
     不得不撤的时候只好象征性的撤一点,这种情况都是因为菜姑们会主动招呼我们。菜姑的请求我们也会接受。若是小奶或者小贝亲自出马,我们也商量好,不管是谁,这时候都要义不容辞。
     最管用的还是石经理。只要她往我们面前一站,我们做得更卖力。比亲妈招呼我们干活都好使。两条腿比四轮驱动的都快。因此石经理只要碰到我们,总会夸奖我们,小伙子,干得不错。
     这时候我们会专注的倾听下文,而没有了下文。事实上,我们更愿意听到的是,小伙子,月底加薪。不过能得到石经理的夸奖也是美事。我们都暗暗发誓,一定要卖力给石经理看。
     曾听某些人说,老员工都是能带来最多利益的人。现在这就不见得了。像做这种工作的老员工,根本不会造出更多的价值。比如,我们,能省力的就不干。呆着照样拿薪水的不只我一个,比如,还有何南。他们能,我们不能,那多心里不平衡。新员工少不了受到老员工的气,比如我们。虽然我们也算是老员工了,但是若没有新员工来让我们压迫,我们就还是年轻的。老油条们个个虎视眈眈。
     第一天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又跑来两个吃白饭的。其中一个说,先两碗白饭。这里的规矩就是不上菜,绝不上饭。顾客有了特殊要求,规矩就没用了。后厨大厨都下班了,升到三楼吃晚饭。留下一个小厨子在后面看着。小奶过来就说,客人要两碗白饭。
     小厨子肯定是第一天来,问,白饭是什么饭。
     我说,白饭你都不知道。
     何南说,我来教育年轻人。小哥,白饭就是白吃的饭,免费送的。
     小厨子说,没有。
     小奶说,两碗米饭。
     我觉得很没趣。往常小奶肯定和我们笑会,然后,我们又开开她的玩笑。这次我们又变成陌生人了似的,见我们不理不睬的。我和何南也没多说什么,忙着擦完餐具,下班。
     小厨子说,没有。
     小奶说,你是不愿意做吧。抓紧。
     小厨子就说,没有。
     龟哥从三楼吃完,降到后厨,干净利索的处理了这件事。
     结果是,没有白饭。
     还有一个结果,我对龟哥刮目相看,看开他真不是从后门进来的,处理事情的能力还是很有一套的。
     我一直放不下的就是小奶刚才为什么没有像前两次那样和我们开玩笑。我问具备恋爱经验和失恋经验的何南,一个姑娘突然神乎其技的不笑了,为什么?
     何南说,她是学四川变脸的?
     不是。
     看见一个裸体男人。
     我说,现在不是出脑筋急转弯。
     何南长出一口气,说,早说啊,搞得我心情紧张了半天。
     我说,为什么?
     失恋了。何南说。
     不可能。我说。但是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有一个时间,我在撤垃圾,小奶发出一个这样的感慨,为什么认识了这么长的时间,说翻脸就翻脸了呢?我抬头看看她。她走开了。我想告诉她什么来着,看见她一走,也随着忘记了。
     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给我讲成功之道。不过到现在她都不算是一个成功的人。让我暗乐几天,连做梦都要笑的是最后一些话:此上述的一些话,一部分摘自《成功学》,另一部分是个人感悟。现在想来也没什么可笑的。
     我说,他妈的出来香江酒店真舒服。
     何南说,他妈的舒服了,你不舒服吗。
     我说,我他妈的当然舒服。其实我心里挺难受的。
     第二天到香江酒店,真得误点了,也真的是因为堵车。
     昨天我们把早晨晚来的计划告诉了龟哥,说我们,今天早晨九点才往这里赶。到时候你要问我们为什么来晚了。再威胁我们扣个薪水什么的。我们就说,我们在路上堵车了。龟哥听后,说,这个理由没新意,在这里每个人都曾说过这样的理由。龟哥告诉我们,这里有个姑娘曾报过休产假,休完之后,孩子没了。我们问他孩子去哪了。她说,我还没结婚呢,哪有孩子,我一向品行端正。我们就问她,那你怎么休产假呢。她说,我想尝试一下不行吗。龟哥顺手指给我们看,说,就走路地不平那个。
     何南辛苦转动身体,总是看不到那人的脸,一气之下,喊,哎,地不平那个。
     那姑娘没回头。
     何南喊,哎,美女。
     扫地那个老头,猛回头。
     我喊,哇,美女啊。
     那姑娘这才珊珊回头,勾我们一眼。我认为那姑娘的确是一个品行端正的人,因为她长了一张五官不正的脸,放哪都能勾起一个饥饿三天的人呕吐的欲望。因此她的一眼勾,我们都吐了。
     何南说,可惜,浪费了一顿早餐。
     我们到香江酒店,恰巧碰到换完衣服出来的龟哥。我们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龟,哥我们来晚了。
     龟哥说,以后早点来。
     我说,我们今早堵车了。
     龟哥刚踹出的步子,又收回来,挡在我们前面,说,行啊,昨天就和我说堵车,今天还敢说堵车。
     我说,今天是真堵车。
     何南说,确切的说是车抛锚了。
     龟哥说,你怎么不说出车祸呢。到时候酒店养着你,照样发薪水。
     何南立马把不住表情,财迷心窍,说,真的!
     龟哥说,露馅子了吧。来晚就来晚了,咱哥们这么熟了,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有必要骗我。
     我说,真的。
     龟哥说,再耍我,我可就记过了。
     我说,是,我们在大街上看到一个美女,脚步没敢挪动。所以来晚了。
     龟哥说,这就对了。你们那些小心眼还想耍我。说完春风得意的升上楼。
     我们本来是不想耍他,谁知道他自己欠耍,别人不耍耍他,他还不乐意。我想。
     何南说,这还真有意思。
     还有一件事,周一上课那功夫,我没去。感冒严重,一个寝室把我抬到医院,挂了一天吊瓶。第二天史老师问我们去哪了。我说我感冒了。史老师就说我编剧本。又问,你感冒了,其他人怎么没来。被你传染了。我记得这样的事情都是小学中学擅长发生的。怎么到了大学还有这个传统。我把能证明我们清白的证据药单呈上。史老师说,作案程序够缜密的。又问,你有药单,其他人有吗。我说我感冒太严重了,他们抬我去的医院。史老师上下打量我,好像第一次见到外国人似的说我有猪重吗。我说,没有。史老师,说,用不了三个人抬。我说行了老师,我们昨天聚会去了。喝多了,头晕,刚才还没醒酒,说酒话。史老师这才放过我们,教育我们要诚实。都大学生了,我们也没能力管你们,有什么事情,请假,我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骗人是不对的。
     我那时候想,我们本来是诚实的,可是后来不能诚实了。
     我们临走时候,说,谢谢老师的教诲。我们以后做事要请假。
     上厕所撒尿一定要请假,出去约会也请假,出去开房也请假,顺便问问老师哪些旅馆的隔音效果好。
     当然这些都是我们心里的呐喊。
     我一夜梦做的打算,准备要和小奶说些什么事情。趁机问问她为什么昨天跟老冰棍似的,冷飕飕的。到后厨看见她又说不出口了。想好的话还在脑袋里乱转,就是不知道先说“小奶”还是先问“老冰棍”,旁敲侧击也是好办法,但还是不知道的,旁敲侧击完后,是先问“小奶”还是先吃“老冰棍”。
     小奶要经常从撤垃圾的地方走几个来回,我抓住这个机会,承担了当天撤垃圾的任务。小奶走过来,我就看她一眼,不说话。然后又看着小奶走过去。坚持到最后,倒是她先和我说了一句话。我激动不已。
     小奶说,哥们,撤垃圾的吧,帮我把前台垃圾撤一下。
     我说,行。
     我肯定不止心里激动的程度,撤垃圾回到后厨,打碎六个盘子就是证明。
     石经理这时会神奇的出现,当时指点碎盘。最后告诉我一句话,困扰我很久,因为凭我的智商都没想明白,所以我没有再继续想,这也是凭着我的智商找到的出路。
     石经理说,你要端得都是钢器,摔可以。端着这么多瓷器就不能摔。
     有些话就是这样,像因为肠胃太好,放了一个响屁,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就出现了情况。
     我一笑而过。石经理扭头走过。
     我心里开始冲动,要是石经理因为这件事把我的薪水扣了,她就等着瞧吧。。。。。。我暗下决心。
     在这里新员工摔盘子摔碗大概是经常的事情。我也没什么信心肯定这件事。只是凭大家的冷漠。但是我却从没有看见其他人摔过盘子。本来可以仰仗这件事和小奶说上一句话。心里的草稿都打好了。她要是安慰我。我就说自己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有错就改。
     小奶从我身边又走过几个来回,我也没感觉到她要和我说话。我改变战略,希望鼓起勇气主动出击。
     小奶刚才我摔盘子了。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
     帅不帅。
     我有了这样的错觉。
     小奶看见了吗?我摔盘子了。我兴奋的说。至于这样兴奋吗。我伤心的说。都大人了至于忧伤吗。那就我说吧。
     我学小奶说,看见了。你刚才的摔盘子的动作有些帅。
     这也是我的错觉啊。
     石经理从后厨过来,拍我一下,说,累了。
     我回过神,惶恐道,不累。尽量不表现的受宠若惊。那多没面子,石经理夸我几句,我就蒙了。那不是成大事的人。成大事者不拘小夸。
     石经理说,那还立在这里跟棒槌似的。
     我醒过神,惶恐道,哦。宠压下去了,惊压不住了。
     这一天总希望和小奶说上一句话。没想到说话的却不请自来。我抱着一托盘垃圾走到后厨的时候,巧合碰到香江酒店的总经理。也是个女的。何南对她意见很大,因为她年龄不算大,和石经理差不多。风华正茂的年龄都是受苦的。她却提早颐养天年了。闲着没事过来溜达一趟,开跑车,为了做榜样,养得洋狗就留在车里了。
     何南有一次告诉我,女经理的车里有时坐的不是狗。
     我问何南,难道坐的是公狗。
     何南说,公狗不是狗啊。不过他在这方面脑袋转得快,若是哥德巴赫猜想涉及到这个领域,算出来的就不是陈景润了。何南又说,公狗的确不是狗。
     这时我们对公关是这样称呼的。
     此后我们叫她狗妈。狗妈是一个外国人,也有一半中国人的血统。这都是别人说的。比如龟哥。在我和何南看来她就是一个外星人。一点看不出来是中国人。
     狗妈和石经理堵在门口正说到高潮。我抱着垃圾挤不过去。只好又撤回来。我认为这真不是我偷懒。在我数次溜达之后,她们还是没有离开。我不乐意了。但是也没用。只有抱着垃圾闭眼冲后厨走。
     石经理说狗的白。
     狗妈就说狗的白头。
     我想,经理的谈话就是有深度,我是听不懂的。这大概就是众谓的不凡人。就是旁人听不懂,烦不到别人。
     我认为自己的一些东西是很重要的,不管它是好是坏。比如我爱想,这次就多亏我胡思乱想耽误了一会功夫,石经理转身才没有撞到堆积如山的垃圾。
     这些垃圾是我负责抱着的。
     须臾间,众谓的不凡人又让我见识到她们的不凡。我认为经理的行为也是有深度的。石经理转身看见前面的垃圾,花容变态,像整容之前。伸手把我和我面前的垃圾拒之千里。
     我后仰摔倒。这次不再是六个盘子,是六个盘子之多。但是我却不在意了,自认为道理是站在正义一方的,而正义正是我这一方。我推论我是有道理的。
     但是我遇到了不讲道理的人。
     狗妈说,becareful。
     我听,beautiful。心想都经理的人了还喜欢幸灾乐祸。一点素质都没有,还是经理。
     为2008奥运会,大家都应该备战英语,预备着在大街上碰到个把外国人,可以给他们当指路的牌子,省的丢了中国人的脸。2008奥运会是催化剂,这种东西要适量,大了小了,都不是适量的。狗妈属于大流量的,石经理隶属小流量。
     昨天的时候,石经理又和狗妈桌上论英。
     狗妈说,Yesterday, Iwasgowindowshoping。
     石经理说,狗的。
     狗妈说,Ihavebeenboughtfourshoes,but。
     石经理说,狗的。
     狗妈说,forme。
     石经理说,狗的。
     狗妈说,formother。
     石经理说,狗的。
     狗妈说,forfather。
     石经理说,狗的。
     狗妈说,forhusband。
     石经理说,狗的。
     狗妈说,Wewereveryhappy,so,hadaveryheartydinnerinevening。
     石经理说,噎死他的,啊。。。。。。我们去了香格里拉吃了一顿,庆祝我朋友的生日。
     狗妈说,ohmygod,congratulationtoyourfriend。
     石经理说,metoo。
     石经理的英文充满中文味,我从头到尾充满费解,回来后才费力解开这个谜团,自愧英文水平低下,和她们的智商差不多。我暗地发誓要学好英文。但是有时侯像这样的暗誓,我一天能发出一个长篇。
     现在还要考虑和小奶说话。我做了很多安排,最终还是没能真的说出来。想的时候很大胆,好像认为自己想的事情别人也不知道,能想到什么程度就往什么程度里想。可一旦拿出来做的时候又拘谨了。考虑这样是不是不合适,那样会不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轻浮或者不成熟的人。会给别人造成不好的形象。等事情过去了,又为自己找理由,不是不说,是没机会。
     机会是什么,我也说不明白,反正机会这东西一出现,我肯定就说了。最重要的还是机会。
     走的时候,何南就对小贝说了,李沐和我都认为你很漂亮。
     我敢发誓,我从没有这么说过。
     何南说,你敢不敢对天发誓。
     我绝对敢,我从没说过小贝漂亮。我心里想过是容许的吧。
     何南不顾和我较劲。说自己和小贝说话的时候,心肝都颤,真的颤。我知道你没这种感觉,说出来你也没同感,但我还要说给你听,那种感觉很奇妙。
     我怎么会没这种感觉呢?每次我有和小奶说话的冲动时,都有肾虚的感觉,一下子就瘫软过去。
     这时候天黑要慢,出来的时候,还有一缕阳光,留给我们。
     我感觉很幸福。何南也是,他说感觉很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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