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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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禁地,影萧深吸了一口气,她此刻的心是忐忑不安的,因为这次,她是陪着异天阎来的。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知道异天阎深爱着母亲,绝对不会伤害母亲的。她只是不希望异天阎利用她让母亲伤心而已。
“怎么了,影萧?”看着影萧迟疑的步伐,故作镇定的表情,他知道他这步是走对了。
影萧整理好自己的心绪,对着异天阎扯开一抹怡然的笑容,“没有啊,尊主。”她绝对不能被他轻易击败。
异天阎点了点头,带着影萧进入了禁地,启动一旁的开关,最里层的墙壁像大门一样缓缓打开。光线照进里面,清晰可见的是一间宽敞又简单的房间,摆设一应俱全。还有坐在床上,以不解的眼神看着异天阎和影萧的绝色女子。
影萧对着女子眨了眨眼,她的心剧烈的跳动着,知道她是自己的母亲,却不能急于相认。“尊主,她是谁呀?”影萧微笑着询问一旁的异天阎。但是身子在颤抖,她尽量不让自己的身子下坠。
“你不知道?她就是你的母亲。”异天阎很“好心”的为她解释疑问。
“母亲?”影萧故作惊讶,回头看着颜镜瑶,“母亲?”她低喃着,似疑问,似呼唤。
颜镜瑶慢慢起身,往外走,最后,步子停在了影萧面前,“影萧?我的女儿?”她的女儿已经长那么大了,足以独当一面了。
影萧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她有点进退两难的感觉,到底该认亲,还是该演戏?
颜镜瑶的容貌依稀的绝美,拥有心吟的娇媚与影萧的恬然,岁月不曾在她绝美的容颜上留下痕迹,那双动人的眸子柔和的凝视着自己的女儿。“影萧,我对不起你。”
“娘!”影萧冲动的投入自己母亲的怀抱,“不,娘,是孩儿对不起你。”不论是演戏或是真情流露,此刻的她只是个贪恋母亲怀抱的女孩而已。
颜镜瑶当然不笨,知道此时绝对不可感情用事,“影萧,你姐姐呢?心吟呢?”
“姐姐……她……”影萧垂下眼帘,不知如何启齿。
“你放心,她很好,当了个称职的魔女,日子过的很消遥。”异天阎冷冷的声音从一边响起。
颜镜瑶惊讶的看着影萧,“心吟她……”
影萧点了点头,“娘,对不起,姐姐是为了我,姐姐不是真的想做魔的。”影萧可谓是声泪俱下,但是这泪,有几分真,亦有几分假。
“我明白,我都明白。”是她自己害了自己的女儿,这一切的孽缘都是从她而起的,若不是她,她深爱的人不会死,她的女儿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娘,这么多年,你过的好吗?”影萧动情的看着颜镜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颜镜瑶看了异天阎一样,点了点头,“他……对我很好。”但只是物质上的,精神上,他已经彻底击碎了她的心。不过现在可以再见她的女儿一面,已经知足了。
影萧知道她母亲的话有所保留,但还是嫣然的笑了,“只要娘过得好,做女儿的也就开心了。”异天阎,她母亲这笔帐她会连本带利的要回来的!
颜镜瑶伸手抚摸影萧的脸颊,“影萧,你长的好美、好美。”她的女儿,出落的那样楚楚动人、婷婷玉立,她这个做母亲的,为她骄傲。
“不,娘,你才是好美好美,美得让人沉醉呢。”母亲的容颜,美的让她自愧不如,完全看不出,她已经有了两个女儿了。
“影萧……”忧郁的眼神紧瞅着影萧,她知道,她女儿的命运比她的还要坎坷,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形如废人,还要自己的女儿为自己操心。
影萧刚要开口,却被异天阎一把搂了过去,影萧知道,他今天带她的目的绝对不是好心的让她来认亲,他肯定不会放过她们母女,想借此机会来伤害她们。
“镜瑶,你的女儿可是个贴心的可人儿啊。”异天阎故意扬起声调来说。
颜镜瑶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影萧,你……”
影萧凝视着母亲的眼眸,“娘,我很爱他。”这句话,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意义,而现在,对她来说,这句话只是用来敷衍异天阎的废话而已。只要在说爱的时候,想起了心吟,她就很自然的能说出爱语,她也为心吟而疯狂了吗?
颜镜瑶望进影萧的眼底,她看到的是影萧神往的深情,而她的爱绝对不在身边这个男人身上。“只要你觉得幸福就好。”
仿佛因为得不到颜镜瑶激烈的反应,异天阎明显有些不悦,“好了,我看你们都累了,若是想培养这多年来失去的感情,改天我再给你们安排。”他看不惯她们的亲昵,看不惯颜镜瑶对待别人的好,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女儿,看不惯这两个女人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影萧知道此时多说无益,演戏的意思到了就行了,“娘,女儿以后再来看你。”说真的,她好舍不得母亲,只希望心吟能够快点来,把母亲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颜镜瑶点点头,“影萧,好好照顾自己。”看来现在异天阎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是时间一久,等异天阎耐心耗尽,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异天阎打断两人依依不舍的离别,硬是带着影萧离开。
确定两人离开之后,颜镜瑶摇了摇头,深叹一口气。“如此决绝的爱,到底会造成多大的悲剧呢?”但愿,不要真的毁灭了所有的美好啊。
“你们倒是一见如故啊。”回到房里后,异天阎就忍不住心里的火气。
影萧就没有看过异天阎如此愤怒的样子,记忆里,他永远都是冰冷且沉寂的。“尊主,我和娘亲相认了,你不高兴吗?”看来他真的迷恋她母亲到了疯狂的地步了。
异天阎强压下心中的不悦,“高兴,怎么不高兴?别忘了,这次的见面还是我安排的。”他知道自己不该在影萧面起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不能在这个时候扰了心弦。
“可是尊主,既然娘亲在你这里,怎么不早点让我们相见呢?”影萧露出天真的笑容,问的无辜。
异天阎很想立刻杀死影萧,但是他不能。“总之让你们母女见面了,其他的事情你少管。”他觉得自己该好好静一静了,不然真的会失控杀了影萧。
“是,尊主。”影萧现下真有大笑的冲动,这是平生第一次,看到了异天阎窘迫的模样,特别还是拜他所赐,这让她心里陡然升起一丝得意。
安置好了玉风之后,心吟知道自己该去魔域尊殿了。但是心里,却如何也割舍不下玉风,因为她知道,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宫主,我陪你去。”朗无知道宫主在安置好玉风之后,肯定有赴死的打算,所以就算万劫不复,她也要跟着宫主。
“不行。”心吟想也不想的反对。
“宫主……”她不能就这样在这里等着宫主的死讯啊。
心吟两手放在朗无的肩上,“朗无,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她微微扯动嘴角。
“什么?”朗无疑惑的问。
“朗无,我爱你。”心吟说完,在朗无的唇上印上一吻。“真的,爱你。”
朗无抱紧了心吟,泪水夺眶而出,“宫主……”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但是她也清楚,这爱的性质。
“朗无,不要任性了,好吗?”心吟闭上眼,同样的流下泪水,“等我。”哪怕是她的魂魄,她的精神,她的思想,也希望朗无能等着她。
朗无咬着下唇,点了点头,“我等,宫主,我等你,永远的……”
“朗无,我爱你。”心吟笑着,重复自己的爱语。
“我也爱你,宫主。”如果可以,她好想代替玉风来做她最爱的人。但是,能够得到宫主的爱,能得到她的一句“等我”就够了,她真的……很满足了。
心吟毅然决然的推开了朗无,朝魔域尊殿走去。
“宫主,我等你,永远都等着你……”朗无摊倒在地上,泪水倾泻而下。
不知道来过多少回了,不知道在这里住过多久了,现在,是旧地重游?这里,也许会是她最后的归宿。想想,为了这一天,她付出了多少?她失去了多少?她牺牲了多少?真的……值得吗?
“什么风把凤玄宫璃情宫主给吹来了?”异天阎缓缓从内殿走出来。
心吟嘴角以极其妩媚勾人的方式扯开一抹妖冶的笑。“别那么客气,你我之间已经不需要这些敷衍的话了吧?”既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她也就把一切都豁出去了。
异天阎感觉到了此时心吟的不同往常,“璃情宫主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请教?”她是来要人的吧?她是想影萧和颜镜瑶都带走吧?他绝对不会让她得逞的。
“影萧呢?”心吟开门见山。她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事情都已经接近尾声了,她又何须再惺惺作态?把事情挑明了不是更好。
“姐姐。”影萧适时的从内殿出来,“姐姐,你怎么来了?我好想你啊。”影萧说着走到了心吟的身边,与她互换个眼神。
心吟握住影萧的手,“影萧,姐姐也很想你,你过得好吗?”心吟温柔的抚过影萧的额头,轻揉了她的长发。感觉很像一个好姐姐,而她此时想尽职已经太迟了。
影萧握紧了手,她微笑着,“姐姐,你知道吗?我见到母亲了,我见到母亲了!”她似乎很激动,抱紧了心吟,无声的埋在心吟的颈窝里低泣着。
心吟暗叹了一口气,她的肩头已经湿了,不用说也知道影萧哭得泣不成声。心吟轻抚着影萧的后背,“影萧,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娘亲。”她在影萧的耳边说着耳语。
影萧沉默了许久,然后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心吟。”她知道,她根本没有办法也没有立场去阻止心吟将要做的,她只是一个不称职的妹妹呀,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走吧,影萧,走了就不要再回头了,这里不适合你,你太干净了。”相较于影萧,她自己已经肮脏的令人发指,她的绝,她的冷,她的残,让人汗颜。
“姐姐……心吟……”影萧低喃着,她爱上了自己的姐姐,她却没有后悔。也许她的爱是错误的,是天地不容的,但是当她爱上的时候,她不会退缩,爱了就是爱了,她绝不悔。
心吟推开了影萧,微笑着吻上了影萧的唇,“影萧,你和朗无的深情,我这辈子是无法偿还的了,如果有来生,我会去弥补的。告诉朗无,我没有骗她,我真的很爱她。”心吟放开了影萧,用时空转移把影萧送去了禁地。
异天阎十分惊讶于心吟会主动吻影萧,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你把她送去哪儿了?”他在意的是心吟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为何。
心吟冷笑一声,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异天阎,今天你注定栽在我的手里。”
异天阎不信的大笑起来,“月心吟,就算你有本事做魔宫主璃情,但是对付我,你还嫩了一点。”其实他此刻心里也有些不安,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的璃情宫主绝对不再从前那个月心吟,而且看她今天的异常,似乎真的报了必死的决心。
“不信吗?你想知道影萧被我送去哪儿了?告诉你吧,她现在在禁地,也许已经带着母亲离开了吧?你以为我今天是一个人来吗?我把凤玄宫所有的人都调来了,你的魔域尊殿已经被重重包围了。影萧带着我的令牌,可以统领所有人,你小小的魔域尊殿根本不足为惧。就算我败了,起码影萧可以带着母亲安全的离开这里。所以,不论我今天是胜是败,最后的输家都是你,因为你用了一生打造的计划,为了得到颜镜瑶的计划,立刻、马上就会全部瓦解!”心吟讽刺着异天阎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终于还是败在她的手里。不过心吟清楚,异天阎其实是输给了自己,输给他的痴情,要怪就怪他太爱她母亲了。女人,爱情,永远都是穿肠毒药,最后害的,终究是自己。
“你……”异天阎紧眯着眼,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他根本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自己毕生的心血都毁在这个当初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小女人手上。不得不承认,她聪明,绝顶聪明,她居然可以算计他到这个地步。从前,她只是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孩,他用一根手指就可以将她至于死地。现在呢?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怪他当初不该留下她这个祸根。他报复颜镜瑶的手段,却成了毁灭自己的预言。是他自己,养虎为患,亲手把心吟逼上了这条绝路,同时也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心吟媚笑着击了几下掌,门口进来一个婢女,手中端了一个小盘子,盘子上有三杯酒。婢女走到心吟面前,恭敬的半跪着。
心吟抬眼,睨着异天阎,“这里有三杯酒,其中一杯是毒酒,一杯是解药。我们各喝一杯,看谁那么倒霉喝到了毒酒,如何?”无论如何,她知道,她不会输,就算是死,也是她赢了。
“要是你三杯酒都下了毒怎么办?”异天阎提出质疑,心吟的心计深沉,不得不防,谁能保证她不会使用同归于尽的手段。
心吟轻笑出声,当下拿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放心,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虽然不是好人,但是说话一定是算数的。怎么样?你要是有本事,把这两杯一起喝了吧。”她知道此时的异天阎已经失去了几分理智,失去心爱的人的痛苦,骄傲如他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心吟就是利用了他这点,她是在打心理战术。
异天阎果然中计,毫不犹豫的将两杯酒吞下肚。他想着,若是心吟喝下的是毒酒,那他喝下其他的两杯酒也没什么。若是她喝下的是没毒的酒,那他喝下一杯毒酒、一杯解药,那他也没吃亏。但若是心吟喝下的是解药的话,他就要冒一下风险了,他却有这个自信,一般的毒药是伤不了他的。但是他低估了心吟的心计和能耐。
“哈哈——异天阎!你终于还是输在我手上了!哈哈——”心吟笑着,嘴边流下黑色的血液。“你认为呢?我只说其中一杯是毒药,一杯是解药,但是我没说另一杯是什么呀。告诉你吧,我喝下的这杯,也是毒药,这是为了引你喝下另外两杯酒而已。我说的解药,其实是我喝下的毒酒的解药,而你喝下的酒,本来毒性不强,但是两种酒一旦混合,就无药可解。当然了,本来喝下我的血就可以解毒了,但是,我也中毒了,所以,我的血已经完全没有了功效。这两种毒都是我花了近千年的时间研制而成,就算可以解,你也没命等到那个时候了!”心吟笑着,走出了大殿。那个婢女也跟着她出了大殿。
“月心吟——你……”异天阎缓缓倒下,手抚上心口。此时此刻,他唯一的心愿,只是见她一面,告诉她,他爱她。哪怕她从来没有爱过他,哪怕她伤透了他的心,他也绝不后悔……爱过她。颜镜瑶……他心中唯一的……爱。
心吟走出大殿,聚起自己所有的灵力。她还要去见朗无,无论如何,她说的话一定要做到。朗无还在等她,她要去见她,见一面就好。但是她的体力,她的生命正在慢慢流失,她没有办法阻止,无法阻止自己正在魂飞魄散,看着身体一点一点消逝着,力不从心呀。但是在这一刻,她明白了,自己真正爱着的,是那个一直陪在她身边,无怨无悔付出的朗无,早已不是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玉风了。在最后的一刹那,她心里只是想着对朗无的承诺,她只是单纯的想再见朗无一面。原来,爱,离她只有那么近。而她,却从来不知道珍惜,但是,她没有恨,没有怨。因为她们相爱,她就没有遗憾了。起码真的爱过,爱的那么轰轰烈烈,她的心里,真的好满足啊。朗无,她始终没有能够告诉她,她心里的真爱是她呀,而她却以为,这爱,不似她对玉风的呀。是啊,她对玉风的爱,早已变质了,只是心里的一份不甘心,让她做了这些疯狂的事而已。
心吟走上了凤玄宫大殿前的台阶上,微笑着,向上走,她一步一步的挪动,好累啊,她已经没有力气了。脚一软,她摊倒在台阶上。对不起,朗无,她的诺言,无法实现了……
如果有来生,她不要再做神魔之后,她只求做一个普通的人,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再分开了……永远……
朗无因为去找玉风,所以晚了一步来到大殿,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却看见心吟倒在台阶上。
“宫主!”朗无立刻跑到了心吟的身边,抱紧心吟不断消逝的身体,“宫主!宫主!你醒醒啊!你醒过来啊!求求你!你回到我身边啊!不要离开了!求求你!宫主!宫主!宫主……”朗无闭上眼,静静的抱着心吟。她知道,她的宫主没有骗她,她回来了,她履行自己的诺言,回来了。她终于等到了她的宫主,现在,谁也无法把她们分开了,她的宫主再也不会离开她了。
玉风呆呆的站在大殿口,看着失去理智的朗无紧紧抱着心吟的身体,他突然明白了。也许,心吟对他的爱,已经变质了吧?就算爱,也不如从前的那般了吧?也许她自己,也不知道。
心吟的身体,还是消失了………
只能求来生了吗?
“朗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