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芳华 卷 第六章 凤阳风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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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园芬芳,翠色欲滴。花絮漫天飞舞,时不时打着转儿,飘零着落于平静的湖面,绯红的花瓣笼着绒绒的柳絮轻轻跳跃着。
三月初,人间美景。
悠扬就坐在紫藤树下的秋千上,不急不慢的来回摇着。淡紫的纱裙随风轻扬,从背后远远望去,好似落入凡尘的精灵,秀美绝伦。悠扬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脑海里不断的盘旋着四个字---决一生死。
还有十天时间就是三月十五了,她无法预想那一天会是什么情形。若是爹爹输了,整个凤阳城恐怕都将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中。轻轻叹了口气,稳住摇晃的秋千,倚着绳子静静出神。
“悠扬姐姐---”远处小小的身影向这边飞奔来,像一只粉色的蝴蝶,生动有活力。
锦瑟一把扑到悠扬的怀里,脸蛋红彤彤的,模样十分可爱。
悠扬摸摸锦瑟的头:“锦瑟刚刚去找哥哥了?”
“恩,哥哥给我买了糖葫芦,悠扬姐姐,给你吃。”锦瑟笑的异常灿烂,完全不知这山雨欲来的情形。
“我不吃,锦瑟留着自己吃吧。”悠扬温和的笑着。
锦瑟腻在悠扬的怀里,像一只小花猫,嘴里嘀咕着:“就说嘛,悠扬姐姐不喜欢吃,哥哥还非要买这么多。”
看着锦瑟天真明亮的眼睛,悠扬不自觉的想到了暮姝,她们的眉眼间都有一份明媚的光彩。
暮姝生下自己,却没有尽到一天做母亲的责任。她从来都不知被母亲抱在怀里温柔呵护是什么滋味。尽管水无忧很宠她,悠扬也从未得到过一丝母爱。直到来到凤阳城,遇到现在的爹,她才隐隐有了家的感觉。叶夫人对她,甚至比对锦瑟还要好,那样的细心关爱,真的得来不易。
她想守护这份家的温暖,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后来的十天,极品阁内依然温存如昔。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对即将到来的一战绝口不提。可是悠扬看得出来,叶夫人温柔的眼神中夹杂的缕缕的忧愁,祁然愈发沉默的背影还有叶祥一次比一次深重的叹息声,惟有锦瑟,这个仅仅五岁的天真的孩子,一如往昔的快乐无忧。
彩蝶双飞,在花丛中翩然起舞。
屋外美景依旧,屋内气氛沉重。
一家人围坐在桌旁。大家都迟迟不动筷子,锦瑟左看看右看看,心中觉得很奇怪。
“爹爹---我饿了,为什么还不吃饭。”锦瑟憋屈着一张小脸,不满的嘟起嘴。
叶夫人低下头,隐隐有啜泣之声,手中攥紧了帕子,极力忍住哭泣。
叶祥无奈的看着众人,重重的叹了口气:“你们一个个这都是干什么,就算三月十五那一天真的到来,我也不一定会输啊。”斜睨了一眼祁然,严厉的呵斥:“祁然,你身为叶家长子,没有一点大将风范,将来怎么撑起我叶家!”
叶祥这一声呵斥,止住了叶夫人的啜泣之声,锦瑟也被叶祥吓了一跳,畏惧的缩在祁然身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爹爹,悠扬相信你一定不会输的。”在这个时候,悠扬不能让大家泄气。
叶祥欣慰的一笑,缓缓松了神。
祁然抬起头,眼中有一抹坚定的光彩。他对叶祥说道:“爹,孩儿知错了。作为叶家长子,万万不能自乱阵脚。”
“不论三月十五一战如何,孩儿答应爹,一定伴在爹左右。我们一家人,生死同命。”祁然说的很郑重,叶祥动容的拍拍祁然的肩:“这才是我叶祥的儿子。”
眼眶中有些酸涩,悠扬看着叶夫人,伸手握住了她。
叶夫人望着悠扬,许久,扯出些牵强的笑容。
吃完饭,叶夫人带着锦瑟回了房,悠扬也早早的回去休息了。叶祥对祁然说:“跟我来书房。”
微弱的烛光跳动着,祁然站在叶祥身后:“爹,可是有事要交代我?”
片刻的安静,叶祥缓缓开口:“祁然,依你看,这一战,我们有多少胜算。”
“爹,罗刹鬼王在江湖这么多年,名声已然壮大,自然有些三教九流愿意与他结交。而他手下五百死士更是嗜血残酷,孩儿担心的倒不是爹会输,而是---”祁然略微沉吟。
“而是怕他会趁着与我决斗的时候,暗中使诈。”叶祥接下祁然的话。
“爹,罗刹鬼王不是什么善辈,以他的心思,定会在您离开凤阳之际,使出什么卑鄙的伎俩。”
“恩---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个原因,才不得不谨慎行事。实不相瞒,爹对这一战也没有多大胜算,真正的赢,是双赢,若是单单胜了罗刹鬼王而输了凤阳城,这才是最大的损失。”叶祥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
祁然,凤阳城就只能靠你了。龙威会留在这里帮你,要切记,万万不能自乱阵脚。”叶祥严肃的说着,目光慎重。
“爹放心,孩儿绝不辜负爹所托。”月光透过窗子射进书房,洒在祁然的脸上,有一层淡淡的光晕。
祁然走出书房,踱步走在这星光点点的长廊上。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身后的人也慢慢的跟着。影子走到哪,她就跟到哪,这平淡无奇的踩影子游戏,她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祁然顿了顿脚步,又继续向前走去。
走到长廊尽头,身子一斜,往栏杆上一坐。一条腿高高的撑起,身形潇洒。
悠扬走到他的身边,也随意靠在红漆柱上。
两个人一直不说话,在这星辰漫天的夜里,显得非常温馨。
“你怕么?”许久,祁然开口问道,似在自言自语。
“一家人在一起,没什么好怕的,不是你说的么,生死同命。”悠扬仰头看着星空,有些惬意散漫。
“恩,生死同命。”祁然也抬头看向夜空,微微一笑。
第八日的时候,龙威来到极品阁,带来了一个消息。
罗刹鬼王手下的五百名死士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叶祥眼眸一眯,冷哼出声:“他们倒是动作迅速。”
“阁主,依我看,我们应该加派人手守在凤阳的西出口。从殇州到凤阳,西边是必经之路。”龙威依然保持冷静。
“恩,从威武门调三百人前去西境,天亮之前必须赶到。”叶祥的眼眸中闪烁着机智与沉着。
第九日,夜幕时分。
月夜下,柳枝微拂,枝丫间倾泻的银辉,洒在紧握的双手上。
“静之,这么多年我叶祥一直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让你受了很多的委屈,对不起---”叶祥看着眼前的女子,神色有些内疚与心疼。
叶夫人恬淡的一笑:“你我之间,还说这些干什么。自我嫁给你的那天起,我就发誓一生一世都追随着你。”
叶祥微微动容,将叶夫人搂进怀里:“得妻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