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几天，我都没有看到颜妖然。
    我的手也好的差不多了，自己也可以自理。
    然后我频繁的出入烟云水雾，看尽了人们的嘴脸。
    也许妖然是对的。不相信别人会比较好。
    来妓院里的人都卸下了平时的虚伪面具，把内心的阴暗面都显露出来。
    令人欲呕。
    在这样的地方要保持纯真的心，真的很难。
    也难为颜笑嫣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
    妖然，妖然，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笑姬越发漂亮了。”汀容在镜子里笑着说。
    我也笑了笑，“是么。也只是漂亮了。与烟云水雾的姐姐们相比，差得远呢。”
    什么时候，我学会了这套客气话。
    说话的时候，简直就像不是自己的意识，而是一个傀儡。
    “笑姬在说什么呢？你的美丽可是从小就让我们望尘莫及的。你的气质仪态，都是我们姐妹争相效仿的呢。”汀容的笑看起来没有虚假。
    谁知道呢。
    “汀容觉得妖然怎么样？”看着镜子里那张精致的脸，我并不觉得我在看着我自己。
    汀容的脸立刻就红了。
    不说我也明白。颜妖然，一直都是女人的梦想。
    也许，也包括我在内。
    但我想，他是不可能看上任何人的。
    看起来那样优雅的笑，其实没有半点情感。
    总是用隐藏在笑容之后的冰冷去嘲笑着所有人。
    “说起来，笑姬不也跟我说过，很欣赏颜公子。如果不是生在风月场所，可能就把他锁起来，跟他过一辈子。”汀容用打趣的语气说道。
    握着梳子的手一下子松了。
    颜笑嫣吗？她……对颜妖然……
    “是兄妹吧。你不会觉得……很奇怪么？”我垂下头，企图掩饰自己的心情。
    “在这里长大的人，谁会去在意伦理道德啊。平时也看多了。那些衣冠楚楚的人，不也很喜欢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吗？比起这样的衣冠禽兽，笑姬这种敢爱敢恨的性格让人钦佩啊。”
    是吗……原来颜笑嫣是这样的人吗？
    真性情的烈女子。
    如果我也可以变成这样，是不是能够引起他的注意呢？
    等等等等——
    最近是怎么了？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倏地站起身，汀容被吓了一跳。
    “我出去一会儿。不用跟了。”
    说起来，以前在电视里，在小说里，看多了那些公主妃嫔耍威风。没想到自己耍的时候是这样的舒服。
    啊啊，肯定会被养娇了的。到时候可能真的只有当米虫这一条路了。
    我走到街上，周围都是陌生的一片。
    在这样的时代，在这样的社会生存，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毕竟没有发达的科技，交际也不是那么复杂。
    我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走。最后很悲哀的发现自己迷路了。
    走过一条小路的时候，我觉得哪里不对劲。
    突然后悔一个人出来了。
    我人生地不熟，又没有颜笑嫣的本事。
    而且颜笑嫣的身份会让她陷入险地。
    怎么现在才想到呢。真是该死。
    越想越害怕，不知不觉脚步加快了许多。
    但不多久，身边几道人影闪过，我就被包围了起来。
    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人敲晕了。
    当睁开眼……不，应该说是睁不开眼。
    “确定她是颜笑嫣吗？看起来只是个发育不良的小女孩。”有个男声这样说道。
    我呸！你才发育不良呢！你才小女孩呢！
    我的手脚也被绑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啊……我说这个颜笑嫣也真是霉。怎么偏偏就是皇帝的私生女呢。
    不对不对，现在该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偏偏做了她的抵罪羔羊呢？
    “颜妖然会来吗？如果他看中皇位高于这个女人呢？”另一人说。
    我整个人僵住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说。要是他小子真的要皇位不要自己女人的话，我们不就做了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我的耳朵嗡嗡作响，根本无法思考他们说的话。
    颜妖然，一直都在骗我。
    一直一直……都在骗我。
    皇位……女人……
    颜妖然……和……颜笑嫣。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几乎想要尖叫，但只能发出“呜呜”的低鸣。
    “她醒了！”一个人叫道。
    “都那么久了，颜妖然还没有来。看来他是不要自己女人了。”愤愤不平的啐了一口。
    “我们也不能空手而回啊。这女人虽然身材不怎么样，但长的真是没话说。要不……我们玩完之后再卖掉？”一个人发出淫邪的笑声。
    不！不可以！
    就算……就算这个身体不是我的，但我要对她负责。
    还有……对颜妖然负责。这个身体，是他的……女人的。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试着挪动身子。
    但被束缚的手脚根本不听使唤，我的身子僵硬的侧倒。
    手臂被人抓住，细致的皮肤被扯的生疼。
    妖然……
    妖然…………
    妖然………………
    你在哪里？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不是颜笑嫣，所以，你根本就，不在乎吗？
    绸缎被撕裂的声音传到耳里，我的身体不断的颤抖。
    我拼命的摇着头，嘴里只能发出虚弱的低吟。
    挣扎中，蒙在眼上的布松开来。
    我看到了那些人丑恶的嘴脸，淫秽的眼神。
    好恶心……
    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被人肆意的抚摸。
    我有种立刻死去的冲动。
    把那些肮脏的地方，统统毁掉。
    脚上的绳子被拉断，我感觉到有人粗鲁的拉扯我的脚。
    放开……求求你们……不要……
    妖然……妖然……妖然……
    我闭上眼，脑子里尽是他的笑，他的美，他的妖。
    裙子也被撕开，下身感到一阵冰凉。
    想要叫，却叫不出声音来。
    我绝望了。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反正我本来就已经死了，又何必要用别人的身份没有意义的活下去呢。
    就这样……结束吧。
    妖然，我却，这样的舍不得你。
    突然间，轰隆一声，什么东西被破坏的声音。
    突如而来的强光让我把眼闭的更紧了。
    但意识到周围的气氛有点不对，我一点点睁开了眼。
    我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
    傲然独立于世的美若妖然的男人。
    他此刻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
    冷冽，残酷，令人不寒而栗。
    但依然是那样的美丽。
    他抱着琴，嘴抿的很紧，似乎在忍耐什么。
    妖然，只是来，救他的女人。
    他的女人。不是我。
    我再次闭上眼。我不想看到他。
    我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
    “哐啷”一声巨响，伴随着四周惨烈的叫声。
    我不觉得恐惧，不觉得残忍。
    我没有任何感觉。
    身上的束缚被温柔的解开。
    他是在对待他的女人。颜笑嫣。不是我。
    刚才受尽屈辱都没有哭泣的我。在这一刻，眼泪却决堤了。
    颜妖然把衣服披在我身上，小心翼翼的抱起了我。
    我很想对他说，现在躺在你怀里的，不是你的颜笑嫣。你根本不需要这样的温柔。
    我始终忍不住睁开眼去看他。
    他的表情，他不笑的时候，真的有点骇人呢。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放在熟悉的床上。
    不用睁开眼我也知道，他在解我的衣服。
    我连忙按住他的手，“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
    颜妖然身子一震，抬起头看着我。
    不知道他看到的我是什么样。但我此刻却奇异的平静。
    “颜公子可以去休息了。这点小事还不敢劳烦你。”我笑了笑。
    颜妖然伸出手想要触碰我的脸。
    我眯起眼，猛地推开他，“不要碰我！”
    力道之大，语气之狠是我自己也没有想到的。
    颜妖然没有发脾气，甚至没有任何反应。
    “我没事。不要担心。睡一觉就好了。”我的语气生硬，冰冷的让自己都觉得可怕。
    颜妖然点点头，连笑都扯不出来，他离去的身影，透着一种落寞。
    就这样吧。本来就该如此。
    我要提醒他，颜笑嫣已经死了。
    而我，连替代品都不可能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要是那么想要做皇帝，我也是会帮他的。
    就当是，让我在这里生活的报答吧。
    我们之间，没有情，没有爱。只有利用与被利用。
    当时，他用自己最宝贝的琴杀了那些肮脏的人。
    最重视的东西，唯一让他爱护至此的东西。
    他竟然愿意为了颜笑嫣让它染上污浊之血。
    在颜妖然的心里，颜笑嫣是不是真的很重要。
    记得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半裸着躺在他怀里的。
    他们之间……恐怕早已没有兄妹那样简单了。
    辗转之间，我听到有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传入房内。
    能闹出这样大动静的，应该就在我隔壁了吧。
    奇怪的是，怎么只有女人的尖叫和呻吟，而听不到男人的声音？
    我不自觉的靠近那堵墙，揭下画卷，把眼睛凑了上去。
    一瞬间，我的世界整个崩塌。
    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那里有什么？那里是什么？那里在干什么？
    颜妖然，衣衫半褪的坐在那里。
    而那个女人，所谓忠心耿耿服侍颜笑嫣的女人，正在他身上用力的摆动腰肢。
    她的神情看起来享受极了。声音不绝入耳。
    颜妖然此刻的模样，如同君临天下的帝王。那样的高高在上。
    他甚至没有动，神情淡然，望向不知名的方向。
    他的眼里，没有一丝情欲的痕迹。
    他早就习惯这种事了吧。能够这样冷静的对待面前的尤物，应该是太有经验，早就腻了。
    我的脚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走出房门。
    走到隔壁，看着那扇门良久。
    然后推开门。不轻不重。
    女人停止了扭动，颜妖然转过头来。
    我勾起了嘴角，“好热闹啊。”
    汀容立刻站起来，从这个角度还可以看见她腿间的湿漉。
    恶心。好恶心。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想法。
    “笑姬……”汀容的表情尴尬之极。
    我没有看她，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颜妖然。
    他似乎有些惊讶，不过依然维持原来的姿势，根本不介意自己此刻的样子。
    我轻笑了声，“两位继续吧。只不过不要那么吵。睡不好的话，我怕自己变丑了。”
    汀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我眨了眨眼，“可别让体温冷却的那么快。小心着凉啊。不过有没有心疼，我就不知道了。”
    “笑姬……其实……”汀容面如死灰的想要辩解什么。
    “明天你也不用来我这里了。既然妖然喜欢你，那你就留在他身边好了。”
    汀容睁大了眼。不知道是不是太开心了。
    我看着颜妖然，也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的确，像个王者。他可能真的适合做皇帝。
    这时，颜妖然一把拉住汀容，让她重新坐到自己身上。
    汀容尖叫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是极愉悦的。
    这个女人，在做戏。
    没有任何理由的，我就是知道，她在做戏。
    颜妖然恢复他妖冶的笑，“既然嫣然都这样说了。我也就却之不恭。”
    “不打扰了。”我笑着说，笑着走出门，笑着关上门。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我才让自己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已经找到自己生存的意义和目的了。
    颜妖然，我要让这个男人属于我。完完全全的，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