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月看着房中唯一可能发出声音的少年，在门口停留了片刻，便快步走到少年的面前。
    “你刚叫我什么？你是不是夜，你说话啊，告诉我你是不是！”善月激动地摇晃着少年的肩膀，他刚才听到了出现在梦中多次的声音，让他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
    少年因肩膀传来的疼痛，又一次面露恐惧，不断地想挣脱善月紧抓着他的双手。
    可此时的善月如失去理智一般，“叫啊，再叫一声啊！叫我月，叫啊！”
    少年惊恐地看着善月，双唇颤抖的发出微弱的声音：“小、小小、明……月。”
    小明月？
    这样的微弱的声音让善月彻底地清醒，他失望了，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将眼前的少年看成是他的夜，明明他们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也许真的是自欺欺人。
    少年只是单纯地学着红缨之前的叫法，并不是在他记忆深处发出的叫唤。
    少年挣脱了善月微微松开的手，他不断地寻找地方躲藏自己。看着这样单薄的身体包裹着丝被蜷缩在墙边的样子，怎能不让人心痛。
    “不要再尝试触碰我心中的那份记忆了。”善月无力地留下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去，这句话不知是在提醒着少年，还是提醒着自己。
    看着这个悲伤离去的背影，少年留下了泪水，他将自己裹得更紧，不知他是因恐惧还是因为知道自己伤害了离去之人的心而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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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园里里外外，老老少少都知道园里每日必有一次争吵，但问到每次争吵的理由，只会惹来众人一脸的抽搐。
    在红园的一个楼阁里，这每日必行的争吵正在激烈地进行着。
    “说你念过那么多的书，你倒是给我取个名来瞧瞧。”红缨单手撩起穆彦松的下巴，如此暧昧的动作惹得穆彦松一身寒意。
    穆彦松毫不留情地拍开这只扰人的手，“人是主子捡回来的，要取名也是主子的事，何时轮得到你！”
    “反正是个哑巴，就叫小哑。”红缨直接无视穆彦松的话，就为那位神秘少年取起了名字。
    “他还不是哑巴……”
    “过不久不就是了嘛。变成哑巴只是早晚的问题，难道不是吗？”红缨的一句让穆彦松无法反驳。
    善月闭目坐在上位，他对于身旁两个叽叽喳喳的属下，已经是百般地忍耐。要不是为了不想一直呆在那个一板一眼的宫墙内，他也不会不知趣得常常跑到江湖上跟这几个没大没小的属下一起，找气受。
    善月蹙起眉间，悠然开口：“灵，说说你查到的。”
    灵无奈地看了一眼一旁还在为一个名字争吵的两个人，上前对善月报告了他调查一晚的情报：“那名少年……”
    “灵，他有名字的，是小哑。”红缨又是忽然出现在灵的面前，两眼期待着看着灵。
    灵一脸抽搐，努力地克制住内心想要杀人的冲动，他看向上位上已是一脸炭黑的善月，又看回眼前不知死活，依旧兴奋的红缨。
    一边是主子，一边是女人，灵还是无奈地投降了。
    “咳，小……小哑……”灵如今特别羡慕常年在外收集情报的风，不需时常面对这样两难的情况。
    红缨回头给一脸惊讶的穆彦松使了个自豪的眼神，穆彦松没有想到这平日里只听命于善月的灵，今日对这只花鹦鹉如此之快地妥协。
    熟不知灵已经感受到善月身上散发的寒气，倘若不立马解决红缨的话，恐怕他们只能一同结伴去黄泉了。
    “小、小哑曾是凌国风清馆的一名小倌，不过在一年前被风清馆转卖出去，而期间也被转手多次，最后一次也是在一个月前，被凌国的国师巫恒买入宫。而后不明原因地被赶出宫，跟着一群难民来到我们善国。”
    “小哑的样貌本就不出众被转卖多次也是有道理，就算来到红园，我也一定不要他。不过，他竟被凌国国师看重，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而且这国师是巫姓……啊！他是巫族的人！”原本在一旁和吵嘴的两人不知何时也认真地听着灵的汇报，红缨也一本正经地分析着自己的想法。
    一直闭目的善月，缓缓地睁开了他的紫瞳，深邃的眼神，猜不透善月心中的想法。
    “我若没记错，巫族在三年前出现后，凌国也有了这个姓巫的国师。”善月半眯的眼眸，眼中一闪而过的犀利。
    “属下无能。”灵说着便单膝跪地请罪，“之前有派出风去调查过凌国国师巫恒，可风每次的调查巫族，都会有人从中阻碍，所以至今都无法查处此人的任何信息。”
    “哈哈……也有灵的暗卫做不到的事情啊！真是让园中倾慕于你的姐妹好是失望啊。”一旁的红缨还不忘对灵进行一番调侃。
    灵此时十分后悔之前没有杀了这个呱噪的女人。
    “起来，接着说。”善月知道虽然神秘的巫族是在这短短三年内出现，但是其实力绝对不可小觑，就凭它一出现就有人成为凌国国师这点来看，这个巫族实在不简单，而这个叫巫恒的人也一定有不小的来头。
    灵领命起身后，继续说：“我们今早在皇城外的荒郊发现了三具尸体，他们都是来自凌国的难民。”
    “我已经对尸体进行了尸检，他们身上都中了和小哑一样的巫族之毒，而他们也是因此毒发作没有及时服用解药致死。”穆彦松一反常态地严肃，不过他不否认带上名字叫人倒是方便许多。
    穆彦松的话让善月陷入了沉思。
    “小明月，恕我直言，小哑有可能是帝国的奸细，你不该留下他。”红缨面带担忧地看着善月，她希望善月能够听劝，可是她知道只要是善月决定的事情，任谁都无法说动他。
    善月至始至终没有再说一句话，他在红缨不断地劝说声中离开了楼阁。
    穆彦松看着离去的善月，转身对着红缨又是一番训斥，“你看，主子又被你说走了。人是留是走，何时轮到你来多言。”
    一反常态，红缨没有和穆彦松斗嘴，她也一言不发地离开。
    穆彦松讶异于红缨没有反驳，可他没有看见红缨离去的眼神中瞬间划过的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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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当空，红园的深院在月光下又显示出另一番景象。没有了白日的光鲜，添加了许多夜晚的清幽。
    善月独自来到了深院之中，看着从悠阁里发出的微微的烛光，刚想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黑夜中的紫瞳透出深深的哀愁，眼眸缓缓地闭上。
    耳边骤然听见那清脆却有模糊地叫着：“月。”可脑海里却呈现出一双透着惊恐的眼睛。
    今早的画面依旧清晰地在脑中徘徊。
    这一开始都只是自己一人的认为，事实上，夜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但为何银雪的出现让我想到你呢？夜！我这一生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吗？
    也许是我太心急了，也许是我太孤独了，也许是我真的真的不想放弃你。
    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期望和失望中，心真的已经累了……
    善月倏然睁眼，眼中的哀愁已去，有的只是满满的坚信，一个飞身便已离去。